“这……熟了吗?”
“嗯,差不多七分熟吧。有内味儿了。”
照彻黑夜的刺眼雷光熄灭之后,舒凫和邬尧的人身一起降落到地面上,围绕着面目全非、抽搐不止的受害者——齐玉轩,一本正经地仔细观察,并且时不时发表学术讨论。
至于其他两人,林小梅由于距离太近且措手不及,也被卷入其中,伏在地上昏迷不醒。叶书生距离较远,再加上身为体修,因此毫发无伤,只是衣袍被雷电燎着了一个角。
舒凫感叹:“我合理怀疑,这世上真的有报应。”
“我看没有。”
邬尧翻了个白眼,“否则,柳笑这白斩鸡骗人无数,怎会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邬尧,话不能乱讲。我几时骗过你了?”
柳如漪不服气地抻直鸡脖子,“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女子,是你当年修为不到家,连我的真身都无法看穿,就一厢情愿地情根深种。况且,我发觉你对我有意之后,不是明确拒绝了么?”
他黑豆般的小眼珠转了一转,幽幽叹道:“唉,怪只怪你的‘有意’太过模糊,如我这般心思灵敏,也花了大半年才察觉。”
舒凫:“……”
看来这位巫妖王不仅是纯情直男,还是个闷骚,可以收拾收拾去拍一部《好想急死你》。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个直男,无法像白少爷一样说弯就弯。
“你还有脸提?说什么修为不到家,本座那是不愿唐突,才没有贸然查探你的真身!”
邬尧一看见柳如漪就来气,瞳孔缓慢收拢成一线,显露出金色蛇瞳本相,“你——你若无心欺瞒,光是穿罗绮、戴珠翠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还要……”
舒凫:“……还要戴假胸?”
邬尧的脸色越发青翠:“不错!”
柳如漪理直气壮:“胸小撑不起衣服啊!你自己喜欢大胸看走了眼,怪我咯?”
邬尧:“谁喜欢大……?!本座只是以为,你那么……那么……定是女子无误!谁知你连胸都是假的!!!”
舒凫:“…………”
我做错了什么,要在这里旁听两个老直男的感情纠纷,还是陈年冤孽那种?
叶书生在旁听了个一知半解,深感这一鸡一蛇的话题恐怖如斯,自己难以介入,便转过头去看焦香扑鼻的齐玉轩。
“这……莫不是那位麒麟儿,深得长老看重的齐公子?”
他一手摸着后脑勺,有点不敢认,“我记得,天玑长老遣弟子来瞧过他几次,似乎早已相中,只等他入门了。”
舒凫点点头:“是啊。不过现在已经熟了。”
她话音未落,便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难以名状的刺耳尖叫,好像长指甲刮过黑板,又像徒手掰开泡沫塑料:
“玉轩!!!玉轩,玉轩你怎么了?!!”
不用说,自然是方晚晴赶到了。
她一眼看见齐玉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当下目眦欲裂,劈手就是一个火球掷向舒凫面门。
“姜若水,你对玉轩做了什么?!”
方晚晴重活一世,堪称机关算尽、心如铁石,但对于齐玉轩这个百依百顺的优质男友,到底还是有几分真情。男友生死不明,而且乍一看已经熟了,她的惊骇也是发自真心。
舒凫一偏头轻巧避开,忍笑道:“方小姐,你仔细看看。我一个剑修,哪里制造得出这种效果?”
“什么剑修,你明明是个法……”
方晚晴一时间口不择言,随即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改口道:“你是剑修,就不会用法术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一路走来,方晚晴每一步都算计得太过精确,舒凫心中早有怀疑。如今她嘴上这么一滑,更是让舒凫笃信自己猜测无误——方晚晴与她一样,都了解“原著中的姜若水”。
而且,方晚晴似乎比她更为了解。
可能性有三种:方晚晴这个人,要么是自带系统或外挂的穿越者,要么是过目不忘的骨灰级原著粉丝,要么是土著重生。
舒凫略一思忖,平淡自然地随口问道:“方小姐,我知道一位高人姓马,名叫马克思,你听说过吗?”
方晚晴:“……什么?莫非是说衡山马家?你突然提起他们做什么?”
舒凫:“没什么。”
ok,她是重生的。
看她一出手就是杀招,多半是在原著结局后重生,亲眼目睹了齐玉轩和姜若水终成眷属,而自己满盘皆输,处境凄凉,就连亲生的儿子都要管别人叫娘。
这样的方晚晴重来一次,光是为了出“前世”那一口恶气,也不会轻易放过姜若水。
遗憾的是,方晚晴以为自己拿了“白月光重生逆袭”剧本,而舒凫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烧剧本。
无论是虐文女主苦尽甘来,还是重生女配大杀四方,只要搞到她头上,她都照烧不误。
原因?
因为爽啊!
舒凫也不与方晚晴多费口舌,用足尖点了点倒地不起的齐玉轩,语气轻松愉快:“方小姐,你这引雷符质量不错,效果拔群啊。上哪儿买的?给我也整一个呗。”
“你……”
方晚晴还没来得及发作,地上的齐玉轩又是一阵剧烈痉挛,忽然将头一偏,“哇”地呕出一口黑血。
这下方晚晴彻底慌了手脚,顾不上兴师问罪,急忙赶上前为他查看伤势:“玉轩,你怎么样?”
她煞费苦心,殚精竭虑,就为了引这道天雷劈情敌,将危险掐灭在萌芽阶段。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把情郎给劈了!
幸好她修为有限,即使借助了怀古真人的引雷符,威力也不过金丹期左右,还不至于一招劈死一个天赋绝佳的筑基剑修。换了练气期的姜若水,只怕这会儿不仅是焦香扑鼻,整个人都给劈成串串香了。
方晚晴家世不凡,一向受到怀古真人荫庇,自然少不了各种灵丹妙药。一瓶瓶仙丹、玉露不要钱似的灌下去,齐玉轩通体灵光流转,受损的经脉和焦黑的皮肉逐渐开始愈合。
不过,根据舒凫目测,这些灵药治标不治本,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齐玉轩都只能顶着这副焦尸造型见人了。
他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人群中最耀眼的那颗新星。
更凄惨的是,这一记天雷对他全身经脉损伤不小,直到伤势痊愈为止,他的修为也会停滞不前,毫无寸进。
如今舒凫只是练气圆满,有孤光剑在手,剑气就已经能与他五五开。等齐玉轩恢复如常,她一日千里,进境飞快,完全可以把他按在地上打。
龙傲天男主齐玉轩,只能活在《弱水三千》这本小说里。
一片天空容不下两条龙,有舒凫在的地方,不是他死就是她活,绝对没有其他选项。
但是,就连舒凫也没想到,男主这次的遭遇还不仅如此。
“玉轩,玉轩……你醒醒啊!”
为了缓解伤势,方晚晴一口气给他灌了十几种丹药,各色灵光交替闪烁,直把齐玉轩灌成了一盏圣诞彩灯。
然而,在那些五彩斑斓的灵光之间,却始终有一道黑气萦绕不去,顽固地盘踞在他气海之中。
方晚晴察觉不对,面色微变:“这是……毒?”
“发现了?”
邬尧那具人身足不沾地,一脸事不关己地飘在一旁,见状方才凉凉开口道,“巫山云蛟,通体带毒。方才他脸上被鳞片刮伤,又被你那道天雷一激,毒气便已深入血脉。”
方晚晴险些端不住表情:“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若不是受你雷击,他又何至于此?现在知道着急,早干什么去了。”
邬尧不大瞧得上这个背后伤人的小修士,目光冰冷,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么赶紧给他逼出毒血,要么,就赶紧准备后事吧。”
舒凫:“……”
到底是妖王,尽管情场失意,下手却一点都不含糊。
与他相比,掌握齐玉轩生死的方晚晴就显得不太干脆了:“逼出毒血……要怎么做?”
怎么做?
原著中的姜若水忧心如焚,一见齐玉轩受伤,毫不犹豫就俯身将毒血吸出,自己却被毒气侵入脏腑,一连数日神志不清。要不是九华宗救治及时,难免会落下病根。
舒凫一看便知,面对身中剧毒、宛如一具半熟焦尸的齐玉轩,方晚晴犹豫了。
她——下不去嘴。
舒凫:太真实了.jpg
要不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她真想即兴高歌一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呐~各呀么各自飞~”
这“大难”还是他们俩自己造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舒凫原本还想守株待兔,给亲自赶来的方晚晴补上一刀,这会儿却幸灾乐祸地改了主意。
为男主吸出毒血、中毒昏迷、增进好感的机会,岂不是方晚晴梦寐以求的吗?既然如此,姜若水受过的罪,自然要让她逐一好好品尝。
看看这个七分熟的男主,他不香吗?
“我……玉轩……”
方晚晴恨极怒极,可是一低头看见齐玉轩窸窸窣窣掉煤渣的黑脸,闻到他满身的血腥和焦糊味儿,整个人就好像被钉在原地,怎么也不敢靠近。
这……这也太恶心了!
凭什么,上一世的姜若水就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为本来面貌的齐玉轩吸出毒血?!
但她不能理直气壮地抱怨,因为雷是她自己劈的。
方晚晴百般挣扎,好几次闭着眼倾身向前,胃里却不受控制地一阵阵泛起酸水,险些兜头吐上齐玉轩一脸。
……臣妾做不到啊!
她无计可施,只好无能狂怒:“姜若水,玉轩与你有过婚约,如今他伤重至此,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吗?”
“你的男人,你劈的雷,关我锤子事。”
舒凫不理会她的狂怒,转身向邬尧行了个晚辈礼,“妖王,晚辈讨教。”
开什么玩笑。她自个儿的目标还没达成呢,管不了憨批死活。
他要是死了,那也是被自己给憨死的。
叶书生见状也想上前,却被邬尧横了一眼:“本座与小姑娘说话,你上来做什么?她向我讨教,若是带上你,那本座还有什么好教的?”
叶书生:“……”
被嫌弃了,嘤。
柳如漪在一旁提醒道:“师妹,你真要和邬尧动手?他对小姑娘一向手软,你不如哄哄他……”
邬尧:“……你给我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巫妖王:我一见女儿便觉清爽,一见男子,便觉浊臭逼……
柳姐姐:可你根本分不清男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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