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的落下,沉寂在每个人心上。
林汐看得清清楚楚,齐晋琛的失落与难过。
只要涉及到叶蓁那个前夫的事情,每次都会弄得很尴尬。
其实林汐可以理解,不是叶蓁自己要将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而是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事情的做出,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她走到齐晋琛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去追吗?”
齐晋琛摇头,叹了口气:“不去了。”
要是给以前,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跑过去和叶蓁说明白,但是现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他成熟了许多,也更知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处理二人的感情,也知道要是盲目去追的话,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林汐叹息一声:“其实你早应该料到这样的状况,因为……活人永远是比不过死人的。”
是,一个人死了,只要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那活着的人,便会很轻易地忘记他的那些不好,心里只会记得他的好。很明显,叶蓁就是这样。
不管当初赵晏诚怎么对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有些伤痛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磨平,但是赵晏诚是她真心喜欢过的人,她的心里,总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么想着,林汐转头看向了安欣。
当初也是,不管她怎么看不上徐楚彦,怎么怨恨他,她从来都没想过要真正的整死他。如果让他死了的话,安欣恐怕这一辈子也无法完完全全放下心中的芥蒂和ji一起。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和齐晋琛说过这样的话,以至于他一时半会,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你只要尽力就好,叶蓁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放心。”林汐笑了笑,安抚他,“有些事情她心里未尝没有知觉,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认罢了,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想。”
“表嫂,我已经给过她四年时间了。”
林汐心下一震。
其余的人,也都拿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他们似乎可以预料到,齐晋琛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本来以为,这四年足够她将一切事情想明白,也足够她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表嫂,我也会累,在这一段感情中,真的,我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林汐抿唇,微微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说。
“我已经尽力放低了我的姿态,甚至在这一段感情中,我都没了自己的尊严。我只是在不断地为她着想,四年前怕她受一点点委屈,四年后也是,所以我刚才见到那个男人,才那么激动。他当初对叶蓁心怀不轨,所以我容不下他。但是你看叶蓁,她一句解释都不听我说,只是自己一意孤行来判定我的所作所为,我不求她能完全理解,我只是希望,她不要这么坚决地就将我的一切,给判了死刑。”
雪花落在齐晋琛长长的睫毛上,镀上了一层白色,氤氲了他的目光。
“也许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哪怕我将整个世界捧到她面前,还是抵不过她前夫的一个影子。当初的婚姻是我强迫的她,如果她还是觉得痛苦的话,也到了该终结的时候,怎么样也好过我们如今两人的互相折磨。”
林汐知道,齐晋琛的心真的是凉透了。不光是当初那个前夫,还有任何和那个前夫相关的人,地位在叶蓁心中,都很重。
她可以为了她前夫的哥哥和齐晋琛闹得很僵,尽管齐晋琛动手也是为了她好。
任何一切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除了赵鸿炜那个前夫哥哥的身份。
其实想想也是,叶蓁在很多时候,都将自己最糟糕的脾气留给了齐晋琛,就好像知道他会无限地包容她,宠溺着她。
人们经常将最友善的自己留给陌生人,而将最恶劣的一面留给最亲近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离开。
这一天实在是太沉重,压得林汐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顺着其余几人的眼光,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叶蓁。
她站在齐晋琛面前不远处,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齐晋琛微敛着眉眼,知道她在那里,但是并不抬头。
叶蓁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吱吱呀呀,却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垂落寂静的湖面,力道千钧。
她她的步伐很僵硬,连自己同手同脚都不知。
“要离婚吗?”她这么问。
之前,他强迫自己和她登记,饶是她用了千万种方式也没有成功和他离婚。本来以为两个人的一辈子可能也就那么将将就就地过了,但是现在,那个最不会离婚的人有了离婚的想法。
“如果你觉得咱们的关系让你很为难,那就离吧。”齐晋琛的声音很轻,还带着面对叶蓁时,情不自禁就带上的温柔。
“你不要说我怎么样,你就说,你是不是想离婚?如果你说了一个想,咱们立刻婚姻终止!”
齐晋琛看着她,目光十分温柔。
他的手还带着淤青,刚才打架用力太大,关节都肿了起来。现在他的手用力握拳,痛得钻心。
“嗯,离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像是千斤顶砸在叶蓁的胸口,让她一瞬间就泪眼模糊。
这个人一直缠在她的身边,以至于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离开。
“明天上午,民政局见。”叶蓁扔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她的脚步非常快,以至于到后来都跑了起来。
“晋琛……”
齐晋琛抬头,摇了摇头,制止了乔司要说的话。眼眶在霓虹灯的照耀下,红得厉害。
林汐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到齐晋琛是用什么样的勇气说出“嗯,离吧”这三个字的。
以至于回到家,她都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齐晋琛对叶蓁怎样,他们都看得明明白白,任由她打骂,纵容她的一切,甚至还为了她在赵晏诚的墓碑前下跪。林汐现在都记得齐晋琛下跪的那一幕,实在是弥足深刻。
“顾哥哥,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回去好好想一想,此事未必没有转机。”顾经年摸了摸她的头,“说不定刚才只是他的一时冲动,让他离开叶蓁,无异于挖骨焚心,说不定一个晚上,可以想明白。”
林汐搂着顾经年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沉默。
客厅的灯被人“啪”的一声打开,顾经年的眼一下子就眯了起来。
下来喝水的林婉没有想到这二人在黑灯瞎火的在玄关那里站着,一瞬间就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姐姐姐夫,我是来喝水的……抱歉……打扰……”她磕磕绊绊地说完,转头上楼,走的时候还十分体贴地将客厅的灯重新按灭。
尽管是一片黑暗,林汐却可以清清楚楚地勾勒出顾经年的面部轮廓,甚至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那种温柔的眼神。
“越是习惯了一个人的好,就越是分不开,叶蓁未必能狠得下心,等明天再看。”顾经年沉稳低沉的嗓音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希望这样。”林汐点头,见惯了齐晋琛的付出,所以不希望他过去的努力,成为一场空。
顾经年就着刚刚这个姿势带着林汐进了客厅,打开了顶灯的开关。
二人坐在沙发上,林汐保持着环着他腰的那个姿势,下巴掸着他的肩膀。
他的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睫毛纤长,好看的无与伦比。
“顾先生。”她十分严肃地叫他。
顾经年转过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我想吻你。”依旧是那个十分严肃的语调。
顾经年垂眸,看着她颜色清浅的嘴唇。
他郑重地点头,像是在准许什么大事一般:“嗯,可以。”
然后林汐直了直身子,直接扑了过去。
林婉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再次下来,见到的还是这样的景象。
那二人好像并未注意到她,做自己的事情,很投入。
不知道身子在怎么扭动,就成为了林汐仰躺在顾经年腿上,他在俯身亲吻她的姿势。
林汐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林婉,于是推了推顾经年。
顾经年无动于衷。
握住她在自己胸口推搡的手,语调低沉暗哑:“认真些!”
有个旁观者在这里,怎么认真?
林汐的脸顷刻间爆红。
不知过了多久,顾经年总算放开了她。
林汐整理着自己已经凌乱不堪的上衣,坐直了身子。
林婉已经不在了。
“她刚才肯定是有事情要说。”林汐伸手碰了碰顾经年的胳膊,语气有些埋怨。
然而听在顾经年耳中更像是娇嗔。
他看着她颜色鲜醴的嘴唇,声音更沉:“如果有事情,她会再次下来。”
林汐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果真不出他所料,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林婉偷偷摸摸下来。她先在楼梯口那里探着头观望了观望,确定这二人没有在做什么非礼勿视的事情之后,这才现身。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一样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林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这是今天下午我去表哥家里的时候找到的,我随便翻了一眼,觉得里边的事情实在很重要,所以拿过来给你看。”
林汐有些狐疑地将文件夹拿了起来,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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