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走后,江晏行眉眼低垂,站立原地良久。
他脸色苍白,修长白皙的手缓缓移至心口,心脏平稳缓慢跳动着,察觉不到暖意。
他眼睫纤长,微微垂落,自重生后,江晏行终日在做一梦。
梦里他会欢喜上一人,同她琴瑟和鸣,百年恩好,厮守终身。
那人看不清容貌,也不知名讳,更不知其性子,只是他见着她心会猛烈跳着,脸色微红。
江晏行倒一直未将此事放与心上,娶妻与他而言不甚重要,只是今日突然记起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薄唇抿着,从混杂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男人耀黑眼眸渐暗,耳边女人惨叫声不断,他慢条斯理地走向叶玉,手持钳子将蛇夹好蛇笼。
冰冷的触感从叶玉身上脱离,她眼神空洞失神,身上酸麻肿胀,她眼角滑落泪水,眼底是蚀骨的恨意。
她时至今日方才明白这世上无一人能靠得住。
从前的叶家父母要寻回亲生血脉叶虞,如今她的生母陈氏贪生怕死,叶虞的两句挑拨,她便与她反目成仇了。
陆衡之同她青梅竹马的少年情意也为虚假。
他为叶虞鞍前马后,为她效力。
江埕同她温声细语要护她周全,现下却被幽禁地牢,终身不得出。
叶玉笑着,笑声愈发凄凉。
叶虞今日能这般得势不过是倚仗着江晏行,若是没有了江晏行,叶虞定会下场凄惨,不得善终。
叶玉素来清楚,她生的极美,身子极具娇媚。
还有,很能讨人欢喜。
她秋眸含水地看着江晏行,声音娇弱道,“若是人不在了,香留于此,能让夫人记着,也是我的福分。”
“难道这话也是假的吗?”
江晏行眼眸漆黑无光,语调平缓道,“是。”
他神情冷淡,将蛇装回笼子,转身离去。
……
密室筑建于主院偏房,江晏行上来时已是入夜。
他原打算着明日再将蛇还与阿虞,只是未走两步便见了她。
月色朦胧,阿虞手里握着个粗麻绳,地下半跪着个俊美男人,男人乌发似缎子未经梳理随意披散着,他身着素色衣衫被鞭子划破,裸露着肌肤。
他微张着嘴,汪汪叫着。
江晏行上次看见陆衡之时只是身形消瘦,倒还维持着人样,如今同只家畜也没了区别。
他脚步微顿,静静地看着一幕。
阿虞笑颜如花,双手捧着果仁,慢慢洒落。
她抚摸着地下的人的发丝,温柔笑着,“快去吃了。”
陆衡之保持着跪姿,眼睫微微垂下,没在向有过激反应。
他由绳子牵引着爬向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粒粒吃着那些果仁,慢慢咀嚼着。
他眼神黑洞洞的,没半分神采,将果仁吞咽下去后,汪汪叫着。
阿虞笑容满面,捧着他脸,轻捏着,“真是听话。”
陆衡之眼神怔怔盯着阿虞,乖顺地汪汪叫着。
他明白要活着从东院出来,便要彻底屈服于她。
只有等她放下所有戒心时,他才能于她同归于尽。
陆衡之这般想着,他眼眸如团黑雾,黯淡无光,遵守着阿虞吩咐摇着莫须有的尾巴,身上晃悠了良久,形如只漂亮的巨型犬。
阿虞觉得陆衡之这人很是有趣,明明眼圈通红,眼底是藏不住有着淡淡受辱的落寞目光,却还在要隐忍着学着狗叫。
这等被迫屈辱的模样,阿虞真是越看越欢喜。
陆衡之发丝很软,她轻揉着他似绸缎般的发,“日后你就去于富贵同吃同住。”
这话不是争求于他的意见,而是吩咐。
陆衡之抿着唇极为小声地嗯了一声。
男人眼眶湿润,眼尾泛着红,滑落滴泪水。
他身形僵硬,肩膀发抖,慌落垂下头不敢抬头再看向阿虞,讨好她似的汪汪叫着。
阿虞淡淡笑着,声音很轻道,“没关系。”
她目光移向院中另一个男人,男人眉眼清冷,注视着他们良久。
阿虞牵着陆衡之起身,慢步走向江晏行,“你也饿了一天了。”
“留下用膳吧。”
江晏行眼神清澈如水,看向半跪于地的陆衡之,轻声道,“好。”
膳食丰盛,桌上摆满了数道菜品,阿虞握着竹筷将排骨肉剥到碗里,剩下的骨头扔与地下。
骨头整齐摆放了数块,她手牵扯着陆衡之,笑着道,“吃吧。”
陆衡之眼眸情绪极淡,垂头啃起那几块硬邦邦的骨头。
因拿竹筷剥落,骨头上没半点肉沫,也没半点味道,他如阿虞所愿啃咬舔舐,咬的牙齿酸麻疼痛。
阿虞将那碗肉也给陆衡之,排骨肉色泽鲜亮,看起来味道不错。
陆衡之咬上了那几块肉吞咽进嘴里,肉里却血腥味极浓伴着腥臭,他胃里泛着酸水,翻江倒海,只觉得恶心至极。
阿虞笑得眉眼弯弯,恶毒道着,“不许吐出来哦。”
陆衡之脸色苍白如纸,眼眸漆黑无光,硬生生吞咽下去了那几块肉,然后又垂头新叼了几块肉,继续吃着。
他脸上痛苦减了几分,不再像方才那般难堪。
而是面无表情吃着,吃完而露出笑容,好似在告知旁人这肉很好吃。
阿虞笑着将桌上那盘肉全给了陆衡之,“好吃你就多吃些。”
江晏行眼神冷漠,慢条斯理用着膳食,“叶玉和陈氏你打算如何?”
阿虞挑眉,漫不经心道,“打算打发她们去要饭。”
她失神片刻,起身斟了小杯酒递于江晏行,嫣然笑着道,“你能再给两只蛊虫吗?”
江晏行接过那小杯酒,“可以。”
他眼眸漆黑如墨,缓缓道,“只是制那蛊差味药材,我需用些时日去寻。”
阿虞笑容明媚,“这就无需你费心了。”
“我早已派遣人去寻了。”
说及此,阿虞眼神微怔,愣了半晌。
她先前从陆衡之那翻出本巫族秘籍,便记载了此蛊所需的药材。
阿虞便派遣了十三去采摘,如今想来已是一月前的事,可时至今日他还是未回来。
阿虞笑意凝住,心慌乱跳着。
十三于她而言是难得忠心耿耿,又难得的不欢喜叶玉,与所有人都无瓜葛。
当初去奴隶所,她原打算将陆衡之卖进去调.教些时日在接出,可惜那地不收人。
进去之人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必须要买下一奴隶,她不差个买奴隶的钱,更不愿意惹事生非,只好挑选个武力高强的。
因着相貌俊美之人必欢喜叶玉的定律,她原打算选个丑陋些的,但都长相俊美。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最狼狈看不清面容的十三,没想到洗干净后仍是俊美无双的少年郎。
他对她很忠心,让阿虞觉得意外,更多是喜悦。
她一直羡慕叶玉有很多忠仆,而她从来未有过。
哪怕今世她富甲一方,府内奴仆仍是存有异心,不少小丫鬟欢喜着陆衡之,私下对她议论纷纷。
也有怜悯叶玉的小厮,窃窃私语着她恶毒。
这些人虽已被打发走,可于阿虞终归是不舒坦的,好像不管过了几世,她永远都是孤身一人。
就连重金聘请的武林高手护院也会被策反,使得阿虞整日胆颤心惊,直至遇见了十三。
他记不得了从前的事,虽生得冷漠至极,但只为她鞍前马后的效忠,绝无二心。
阿虞神情微敛,没了几分笑意。
人一胡思乱想,思绪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她眼前浮现着是十三采集雪莲花时遇上雪崩,又或是遇上了山贼土匪被打劫的情形。
阿虞心慌乱跳着,魂不守舍道,“去派遣几人寻十三。”
自己的忠仆生死不明,她也没心思用膳了,很是歉意道,“我心口闷得慌,恐怕是困了。”
“我先回去歇着,过几日再会。”
江晏行黑眸深沉,闷声道,“嗯。”
他拉住要走的阿虞,冰冷苍白的手轻握住她的手腕。
他身形颀长,神情不明,好似环住了阿虞。
本来回禀启程去寻十三的护院好巧不巧的撞见这幕,神情慌乱不已地歉意退出,“主子,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也没看见。”
阿虞眼睫微颤,她离得江晏行极近,他面容俊美,五官如同精细雕琢过的美玉,盯得阿虞呼吸一窒,脸上泛着红。
耳边是奴仆的声音,“快去把陆衡之牵出来。”
陆衡之脖颈绳索紧缩,被人硬拖着牵走,屋门被死死关上。
阿虞僵在原地,脸上毫无血色,自是清楚自己方才做了何等蠢事,她稳着语调道,“我饿了。”
江晏行眼神清澈如水,乖顺道着,“我知道。”
他垂下眼帘,冰冷的手指轻放在她腕上,“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很清白的话就如她与他的关系,不掺任何杂质。
阿虞神情微敛,黛眉皱着,“那你看吧。”
江晏行眼睫覆着黑眸,面容精致如画,眼神未有过多情绪,很是认真地为她把脉。
阿虞多次想开口将院外那几人传唤进来,仔细看看她与江晏行的关系,只是病患与医者而已。
可她也知府内奴仆本就不忠心,若非因着情爱他们二人才终日在一起,只怕会引人怀疑。
阿虞一直谨记不能太得意忘形,玉樱扬州瘦马却得帝王专宠,同叶玉这个甜宠文女主的待遇相差不大。
若是她身份反转其实不是扬州瘦马而是流落民间的敌国公主,她和江晏行真是要下场凄惨了。
男人眼眸如雾看着阿虞,瞳色干净清透,眼底未有过多波澜。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
阿虞清楚她没病,江晏行同她狼狈为奸,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总不至于折腾人给她看诊。
她将事情全盘托出。
阿虞眼神落寞,“他很是忠心,若是真不见了。”
“我会很难过。”
江晏行眼睫轻颤,声音很轻道,“雪莲花不易采摘,所耗费的时间自是要多些。”
“路途跋涉回来的也是要慢些,你无需过多担心。”
此话倒是安慰了阿虞,情绪好转了不少,“如此,那便放心了。”
……
只是天不如人愿。
十三虽回来了,可却好似变了个人。
阿虞微弯的眼眸在俊美少年拿出袋沉甸甸的银两,笑容彻底消失殆尽。
十三墨色双眸深不见底,冷漠道着,“这是赎身钱。”
他眼神未有过多情绪,语调强硬道,“卖身契。”
阿虞愣了半晌,还是未反应过来。
忠心耿耿的侍卫被派遣出去完成主子人物,带回的不是雪莲花,而是袋沉甸甸的银两。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恢复了记忆。
阿虞眼眸微动,思及从前欢喜叶玉的那几人,无一人长成眼前少年的模样。
她抱着双臂,认真地盯着少年的下颚,看不出人.皮面具的痕迹。
阿虞敛了神情,将手覆上了十三的脸,未撕扯下人.皮面具,她心底的巨石才落下几分。
少年铁青着脸,闷声道,“我不是你奴隶了。”
阿虞虽有些惋惜,但也不好阻拦,少年恢复了记忆,忠不忠心还需另说。
她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银两,吩咐道,“将十三的卖身契给他。”
然后,阿虞看着少年拿着卖身契,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迫切的想与她毫无瓜葛,解除主仆关系。
真是无趣,好像她非他不可一样。
阿虞抱着膝盖坐于冰冷的台阶,思绪混乱愣神歇息着。
只是江晏行又来了。
自那日畅谈过后,阿虞同江晏行关系亲近了不少。
从前两人共处一间屋子是相对无言,如今能多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了。
俊美男人眼神如汪清潭,苍白修长的手握着那几本情爱话本子塞进她怀里。
江晏行睫毛垂落,嗓音清冷道,“这是我去书斋院挑选的,都是文笔好的书生撰写的。”
阿虞愣神片刻,终于想起了那日她撕碎的糟糕话本子,她如获珍宝地捧着手上的话本,真诚道,“谢谢。”
月色朦胧,江晏行面容俊美如画。
阿虞心底泛起了些许涟漪,像是平静湖面被小碎石子砸过般,荡漾着小水花。
无声无息,很快便被遮掩。
秋日的夜是微凉的,很显然不适合对饮言欢,二人在一起多久便各自回了府。
那日话本子的小插曲好似阿虞错觉,彼此默契的不提及。
……
朝廷事态平息,意味着江山易主。
正值丰收时节的京城敲锣打鼓,新皇病逝消息也随之传出,与此同时江埕暴毙牢中。
江氏一族再无血脉,边境小国联手,本想借江山易主动荡的时机,胆大妄为地起兵妄想抢夺城池。
秦衍是有几分本事的将边境小国打的接连败退,使得外敌不敢入侵,陈家兄长登基为皇也已成定局。
新皇登基那日,天空呈紫蓝色,乌云好似条九爪神龙金光粼粼的盘旋于天上。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百姓们爱戴新皇多加歌颂,张灯结彩办着庙会。
阿虞喜欢热闹,自是要来瞧瞧,与之随行的还有江晏行。
他带着江鸿,江鸿衣衫破旧人宛如畜牲般匍匐于地下被拖着攀爬着,神智不清,好似已经疯了。
他不知在呜咽些什么,不过也不怪江鸿。
毕竟舌头没了,说话自是含糊不清,但说到底也是自己作死。
江鸿当着江晏行的面前,咒骂着他生母德妃娘娘,言语极为恶毒,毫无帝王模样。
人说了糊涂话,自是要受些惩罚。
阿虞笑得眼角弯弯,将手里的果仁洒与地下,恶毒地逗着江鸿。
江鸿满脸喜色地去匍匐在地,汪汪叫着舔着粗泥沙石地上的果仁,引得身边人纷纷侧目。
阿虞倒不甚在意,他们两人均已面纱遮面,没人识得他们。
江晏行白皙修长的手握紧绳子,安静地跟与阿虞身后,羞耻的只有江鸿,哪怕失心疯了,人的本能还是有的。
他不知所措躲在江晏行身后,眼眶湿润泪水啪嗒啪嗒落着,脸色泛着青白。
直至进了酒楼,江鸿才得以解脱,被拴在后院同几条狼狗一起玩闹,汪汪声不断。
酒楼老板生的极美,身着素雅衣衫却是婀娜多姿,媚态万千。
这些于阿虞无关,只是静谧的雅间统共就他们三人。
坐立她的身边的江晏行眉头微拧,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他眼眸黑沉,将手缓缓移至心口,死寂已久的心猛烈跳着。
江晏行眼神微怔,缓了良久,还是难以置信。
他脸色泛白,闷声咳了几声,“好像是染了风寒。”
阿虞静默半晌,留了锭银子在桌上,搀扶起了江晏行。
那酒楼诡异,男人手臂搭与她肩上,如玉的脸苍白如雪,耳夹泛着淡淡的红,虚弱至极。
阿虞费力拉扯地江晏行回府,累的筋疲力尽,却忘记带上了被拴在酒楼后院的江鸿。
这就很糟糕了。
江晏行长长的睫毛覆上黑眸,脸色泛着不自在的红,一路上犹如树懒般死死抱住阿虞,不撒手。
起初阿虞以为江晏行为酒楼老板所动心。
时至如今,阿虞也清楚他是被下药了。
她脸色难堪,细想着方才屋里江晏行喝了茶水,而她顾着吃商贩上买的食物,未用茶水才躲过一劫。
府内奴仆四目相对,满面笑容道着,“快去送水。”
阿虞自是指望不上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仆去将江鸿牵回府来,本想求助着巫师同僚,未料江晏行已开始呓语。
呓语之言思绪清醒,皆是实话。
阿虞脸色凝重,眼神冰冷。
这想必便是乐极生悲了。
屋内点上了红烛,烛光朦胧,江晏行死死拉扯着她,环着她的腰肢。
阿虞深吸着气,温柔笑着扣着男人的手。
尝试良久累的阿虞额上有着细微汗珠,还是未能挣脱出江晏行束缚。
男人眼睫轻颤,唇上泛着淡淡的红,黑眸如水,闷声哼唧着“难受。”
显然失去了神智。
阿虞没了法子,只得撕了衣裳布料紧紧缠住了江晏行的唇瓣,让他叫声稍小些。
然后,她搀扶起江晏行。
男人将头自然地埋进她的脖颈,使阿虞不寒而栗。
她拿着剪刀扎向了江晏行环着她腰肢手,疼痛让他呜咽着隔着块布轻咬了下阿虞脖颈。
那双苍白修长的手已有溢出鲜血,他却仍未撒手。
阿虞用尽浑身力气推搡着他,自是清楚将江鸿从酒楼接回才是要紧事。
可江晏行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怎么也挣脱不出男人的束缚。
她恨不得江晏行同她有深仇大恨,这样她好砍了他的双手。
理智终究占据了上风,她不停告诫着自己,江晏行只是中了药,才会如此失态发情,她应谅解他。
推搡半天,江晏行缠的阿虞愈发用力,声音闷闷地道着,“想要。”
江晏行缠唇薄布已被挣脱滑落,男人的力量是压制性的,他环着阿虞腰肢,乖顺讨好般地将唇轻轻覆在女人脖颈。
相比立场不明的奴仆,阿虞更愿相信假意乖顺的陆衡之。
她手上握着剪子,陆衡之若存有异心想与她同归于尽,她直接扎死他,简单明了。
就如江晏行那双白皙如玉的手已是血肉模糊,裸露了筋骨。
……
东院狗笼。
男人面容俊美如画,双手抱膝,茶色眸子脆弱不堪,支离破碎地靠与笼子边上。
陆衡之眼睫打颤,耳边犬吠声不止,他微弯着腰,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已经放弃他被关在这几日,更忘了自己为何惹怒了阿虞。
他整日谨小慎微,卑躬屈膝,活得小心翼翼。
好似那日,她同他说要将叶玉许配给他,让他们两人喜结良缘,恩爱百年。
他不愿意,然后,就被关在这里了。
阿虞很是失望道着,“狗是不会违背主人意愿的。”
“看来你不够忠心,还需□□。”
然后,他就被关到了这里。
陆衡之活得如同条真正狗没什么区别了,阿虞心情好些时,能过来牵他出去溜达几圈。
心情不好时,便过来羞辱责骂着他。
今日,那几个阿虞院中的奴仆又要来了。
陆衡之眼眸如团黑雾将绳索系与脖颈,他脸色苍白如纸,没半分血色,当奴仆打开笼子时,他下意识地半跪着。
几人愣了半晌,笑着将他搀扶起,很是客气道,“陆郎君,你这是作何?”
“其实我们姑娘对你很是欢喜,只是她羞于表达,从前以欺辱你引起你的注意。”
陆衡之双眸深沉,浑身打着冷颤,不停重复着,“我不喜欢她。”
“她也不喜欢我。”
“所以别妄想以这等方式来折辱我。”
几人愣了愣,四目相对笑着,他们方才守在主院里听着里面动静,倒也非故意为之。
只是太过激烈,声响极大,紧接着阿虞主子声音疲惫,费力喊着,“唤陆衡之过来。”
在他们主子未同巫师大人相识前,他们是私下多番觉得阿虞主子欢喜陆郎君的,只是从前陆郎君高不可攀时欺辱了阿虞主子。
所以阿虞主子心底怨恨,但对陆郎君爱意仍是深沉,次次重伤陆郎君却又耗费了重金将他救活了。
还有粒极为珍贵的回春丹,打算吊着陆郎君的命数。
他们这等下人自是不清楚达官贵人的闺阁之乐,所以只是笑着道,“陆郎君,若你此番好生表现。”
“阿虞主子说不准便能原谅了你。”
陆衡之眼眸微颤,脸色苍白,手指握得泛青,被推搡着进主院。
他茶色眼眸如滩死水,费力地推开了屋门,迈步走进。
屋内点着红烛,有着细微的喘息声。
陆衡之身形微僵,看向内室坐于榻上的阿虞。
她衣裳破碎不堪,额上有着细微的汗珠,而她腰肢被男人环住。
男人将头埋进阿虞的脖颈,看不清面容。
陆衡之思及小厮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茶色眼眸被死灰覆盖,声音微弱道,“你疯了吗?”
阿虞眉眼泛冷,冷声道着,“你瞎吗?”
“他中了药,你看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