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刘表对张绣的无可奈何,庞德公却是喜笑颜开。
鹿门山上下,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其缘由,是张绣取得大胜。
张绣是庞德公的弟子,也是鹿门山的门徒。张绣的胜利,就等于是整个鹿门山的胜利。所以张绣取得大胜的消息传回,鹿门山在荆州境内,更是名声大作。
半山腰,庞家的客厅中。
庞德公和司马徽正饮茶聊天,谈论着张绣斩杀匈奴的事情。
司马徽呷了一口茶,感慨道:“庞公,说句心里话,我原本对张绣抵挡匈奴人的看法,是张绣最终一定能取胜,但必定会经过一番苦战。”
“可是,这怎么都没想到,张绣会如此轻易的取胜。”
“这着实让人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张绣设下了什么计谋,竟然能轻易的全歼两千匈奴人。要知道,匈奴人都是骑兵,来去如风,能进能退,能全歼所有匈奴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司马徽也是倍感惊讶。
他更是钦佩张绣。
论及在行军打仗上的能耐,张绣出手如羚羊挂角,无比厉害。
庞德公很是得意,微笑道:“江平是如何取胜的,老夫也不得而知。不过等详细的战报披露出来,便能知晓。”
顿了顿,庞德公道:“说起来,老夫也是很惊讶,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胜。”
司马徽打趣道:“你现在,更多的是得意吧。”
庞德公道:“一般,一般!”
司马徽啧啧两声,道:“此前你收张绣为弟子,消息传回襄阳后,许多荆州名士,纷纷攻讦你,认为你不该收一个武夫作为弟子,使得你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如今张绣的举动,可谓是一巴掌扇在所有人的脸上。指责你的人,都是有眼不识泰山。”
“那是自然!”
庞德公捋着颌下的胡须,更是得意。
他在育阳县收张绣为弟子,此事对庞德公而言,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庞德公回到襄阳后,承受了诸多的非议,但庞德公都一力承担,没有告知张绣。
“报!”
忽然,一名侍从急匆匆的进入。
侍从向庞德公揖了一礼后,郑重道:“老爷,黄承彦派人来传信,请您立刻去一趟黄家,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您商议。就算是您手中有事情,都暂时搁置。”
“知道了!”
庞德公摆了摆手。
在侍从起身离开后,庞德公看向司马徽,询问道:“德操,可愿意和老夫一起去?”
司马徽摇头道:“我去不合适,万一是涉及到月英的事情,你是张绣的老师,师长如父,你适合处理。如果是涉及到张绣的事情,你也能出面。我就不合适了,我留在山上。”
“也好!”
庞德公不勉强,起身就离开。
他下了山,乘坐马车径直往襄阳城奔去。
从鹿门山到襄阳城,有十余里路,道路良好,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入城,在黄家的大门口停下。
庞德公下了马车,刚走到门口,就见门房上前,恭恭敬敬的道:“庞公,家主在书房中,说您来了后,直接去便是。”
“知道了!”
庞德公点头。
他是来过黄家的,知道黄承彦书房的位置。
绕过回廊,走过了一处院子,很快就来到书房外。
庞德公进入书房中,见黄承彦正欣赏一副字,询问道:“承彦,你通知老夫来城中,有什么急切的事情吗?”
黄承彦听到庞德公的声音,回过神,把手中的一副字递给庞德公,说道:“庞公,来看看一看,给评一评,鉴赏一番。”
“好!”
庞德公接过来,看着白纸上的字。
字,是黄承彦的字。
没什么稀奇的。
庞德公仔细瞅了两眼,也没看出黄承彦的字,和往常有什么区别,说道:“承彦,你的这一幅字,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有什么问题吗?”
黄承彦笑道:“不是让你看字,是让你看这张纸。”
“纸?”
庞德公眉头上扬。
一听黄承彦的话,庞德公想到此前在育阳县时,张绣曾撰写了造纸的流程和工艺,交给了黄承彦,让黄承彦回襄阳实验。
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庞德公抚摸着手中的白纸,渐渐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先前的时候,他先入为主的认为黄承彦让他点评字迹,注意力不在纸上,没有反应过来。如今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了手中这张纸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一张纸,质地厚实,表面细腻光滑,且一片雪白。最关键的是,写在上面的字,没有丝毫的浸润,墨汁凝而不散,可谓是极佳的纸。
这甚至比左伯纸更好。
“呼!呼!”
这一刻,庞德公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清楚纸的价值。一张纸上,能誊写很多字,占地面积也小,只是纸张不易保存,且墨汁写在纸上,会造成墨汁散开,字迹紊乱,没有任何的保存价值。
眼前的纸,却大为不同。
墨汁丝毫不散。
庞德公平复了心情,郑重道:“承彦,难道真的制造出了新纸?”
“是!”
黄承彦也是激动的点头,急速的说道:“根据张绣的建议,采用竹子制作竹纸。虽说失败了很多次,但终于成功了。这竹纸的质地醇厚,墨汁在上面丝毫不散,也容易保存。一旦大规模的推广,必定能取代左伯纸。”
庞德公道:“能批量制作吗?”
“能!”
黄承彦再度点头,说道:“在竹纸制作成功后,再次制作的时候,稍微慢一些,因为工序和流程都不熟悉。”
“一切熟悉后,会轻松许多。”
“这竹子制作的纸,将引发剧变。天下间的士子不多,是读书的成本太大。可随着纸的问世,无数的典籍,便可以抄录出来,读书的成本会大幅度减少,士子会越来越多的。”
黄承彦说道:“庞公,竹纸的出现,必定能名留青史。”
庞德公也是郑重说道:“除了能留名青史外,这竹纸的收益,恐怕足以令庞、黄两家富可敌国。”
顿了顿,庞德公又道:“想当年,我学《尚书》的时候,得知蔡家有一先贤标注后的孤本,曾借来誊抄,但用竹简誊抄,费了很大的功夫。有这竹纸,一切斗将改变。”
“是啊!”
黄承彦感慨道:“庞公,你说为什么张绣知道竹子能用呢?这制作纸张的过程中,前人用了麻绳、麻袋等实验,但从来没有考虑过竹子,偏偏张绣想到了。”
庞德公感慨道:“只能说,张绣不仅有治国之才,更有大智慧。不管如何,纸的问世,都是好事情。”
“只是老夫认为,眼下不宜声张,避免出现风波。”
“老夫的建议,我们暂且北上南阳郡,找张绣谈一谈纸张的事情,看如何安排。一方面,信纸需要命名,定下名字;另一方面,也得敲定纸张贩卖的价格。”
庞德公说道:“除此外,也能当面向他道贺,恭贺他击溃匈奴。”
“可以!”
黄承彦直接同意。
在他看来,除了道贺外,也可以看看黄月英。
他有许就没见到女儿了。
两人商议一番,敲定了一切后,庞德公安排人回鹿门山捎信儿,说暂时不回鹿门山,让司马徽主持一切,便和黄承彦一道离开襄阳,往南阳郡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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