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这些游荡者已经……”
轰!
刹那间一道血色火焰炸开,遮挡住了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森寒光芒,汹涌澎湃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眼看着猩红烈焰从自己身边掠过,刘於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脏顿时落了下去,他刚要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却猛地瞪大了眼睛,视线中出现了顾判起身一步来到自己面前,毫无征兆便五指成爪,朝着他抓了下来。
顿时一道雄浑无比的力量将他完全笼罩。
刘於心中一片死灰,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是闭上眼睛等死。
此时此刻,他忽然间变得安宁起来,或许觉得就这样被一掌直接拍死,应该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最起码要好过在无尽恐惧中一点点陷入绝望,然后凄惨无比地走向死亡。
但片刻后,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就连想象中脑袋嘭地爆掉那一声闷响都没有出现。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在自己身侧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刚刚抬起纤细而又苍白的两只手臂,只差一点儿就触碰到了他的脸上。
但是她已经做不到了。
顾判在最后一刻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举到自己眼前饶有兴致打量着,就像是在看一只不太听话的宠物。
“我这一记归元爪,感觉如何?”
他嘴角微微上挑,扯出一丝笑容,随后手起斧落,将她的脑袋直接剁了下来。
刘於死里逃生,剧烈喘息着,浑身湿透全是冷汗,刚刚站直的身体再次瘫坐地上,一动也无法动弹。
直到黑暗再次散去,所有游荡在周围的人影尽皆消失不见,他这才将那口几乎把自己憋死的浊气呼出,竭尽全力用双臂支撑住身体站了起来。
顾判却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而是转头看向了一侧某个方向。
啪嗒一声轻响。
就在顾判转身的那一刻,忽然从远处走来传来细微脚步声。
顾判抬起头,在红炎碧火映照下,能够看到阴暗深处,模模糊糊再次显现出一个长发垂到腰侧的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凝望着自己。
“杀了一个又来一个,难道是遇到了克隆人军团么。”顾判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双刃大斧悄无声息消失不见,紧接着便是一道寒光划过,将刚刚才出现的长发虚影化作飞灰散去。
“还是有微不足道的双值加成。”
他默默体察着身体上的细小变化,忽然间无声笑了起来。
如果能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的话,似乎也很不错。
虽然斩杀这些动作僵硬、实力低下的家伙加成的生命值和经验值都已经微乎其微,但只要它们能够一直保持源源不断的出现,时间长了那也是极其巨大的一笔财富。
甚至有可能在此造就专属于他一个人的十里坡剑神传说。
十数个呼吸过后,顾判从遐思中回过神来,又看向了数步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白纸灯笼,不由得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十里坡剑神是不可能的,再在这里长时间待下去,十里坡死人倒是非常有可能。
所以说他也只能放弃继续研究这盏灯笼的念头,已经决定要寻找离开此地的方法。
因为尽管已经被困在这里很长时间,他都没有疲惫饥饿的感觉,但越是如此,越值得引起警惕和戒备。
这或许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潜移默化改变过程,如果一开始在小小的舒适环境中沾沾自喜,等到最后或许就将迎来无法解决的困局。
顾判将斧头隐入虚空,站起身看向刘於。
“我准备找离开这里的路了,你是跟着我走,还是继续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我当然是想要离开这鬼地方了!”刘於急忙挣扎着来到顾判身边,仿佛生怕将他一个人丢下不管一般。
顾判不置可否,直接转身朝着远处走去,“那你可要跟紧了,一会儿我的速度可能会比较快,跟不上的话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咔嚓!
漆黑的天空中再次一道闪电,将周围的一切尽皆照亮。
顾判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双刃大斧已经完全被他当成了飞剑使用,而且玩的愈发出神入化,寒光忽远忽近,若隐若现,将一个个动作僵硬的游荡者化作飞灰散去。
刘於对此毫无察觉,他只知道紧紧跟着顾判的步子,穿过一个又一个散发着无比腥臭味道的大坑,穿过一团又一团灰黑的浓雾,朝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前方走去。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气中不断回荡。
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脚步声似乎出现了一丝凌乱。
刘於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看去,只一眼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中瞬间被恐惧填满。
他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正在踮着脚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而且还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640章真假
刘於怔怔地停了下来,呆呆站在那里,看着身后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同样停下脚步,还对着自己露出笑容。
正是因为这一个笑容,扯动了那张脸上的皮肤,整个都撕裂脱落了下来,只剩下鲜血淋漓的肉瓤,还在那里笑着。
唰……
一道寒光落下,将跟在后面的“刘於”顿时化作飞灰散去。
“这鬼地方还挺能折腾。”顾判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去,数个呼吸后却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还傻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刘於。
“你不走的话,我就不等你了。”
刘於愣愣点了点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痴傻了几分,迈着比刚才僵硬了一些的步子又紧紧跟了上来。
地上铺洒的灰烬越来越厚了。
两人一路走过,留下的脚印也越来越深,而且诡异地变得越来越纤细小巧,就像是一点点踮起了脚尖。
盏茶时间过后,顾判第十次将出现在刘於身后的家伙化作飞灰散去,就在此处停了下来,微微皱起眉头,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在他眼中,每斩杀掉一个毫无征兆出现在身后的假刘於,真刘於就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呆傻一些,直到了现在,几乎就快要变成了一个无法自主行动的提线木偶。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更加让顾判警惕的是,他似乎开始在忘记一些事情,或者是思考问题时变得有些迟钝起来,就比如最为简单的数步数,这段时间内已经出现了两次停顿与错误,这在以往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顾判沉默思索片刻,继续领着刘於向前走去。
当第十一个踮着脚尖的刘於出现在他们身后时,他并没有再一记飞斧劈斩过去,而是假装不知道后面多出来一个诡异的人形,就那样带着这个尾巴继续向前。
当然顾判也不是什么都不去干涉,他唯一做出的动作便是当它想要伸手触碰真正的刘於时,以诛神碧火驱动归元拳势,挥出一巴掌将它扇到旁边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两人行进距离的增加,在他们后面已经缀上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全部都是踮着脚尖亦步亦趋跟随的刘於。
就像是在黑暗中摆出了一道不知道尾巴在哪里的一字长蛇阵。
除了有某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跳出来袭击真正的刘於外,顾判这条长长的尾行队伍依旧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一路带着它们径直前行,直到出现了新的情况后才再次停下脚步。
他发现了两个需要去思考解决的问题。
第一,按照他的前进速度,再加上一路走来消耗掉的时间,早就应该出了北沧郡城才对,不可能还一直在所谓的刘家府邸内晃荡。
第二,那便是除了刘於身后尾行的那一条长蛇阵外,现在在他自己的身后,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个身材样貌有些模糊不清的身影。
虽然那一道身影现在还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顾判却很是诡异莫名地就认为,跟在自己后面的,就是他自己。
自己跟踪自己?
而且还被走在前面的自己察觉发现了?
这种感觉看上去相当的奇妙,但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个中滋味就绝非简单的奇妙两字可以概括。
顾判沉默观察着身后一动不动的那道身影,看着它以可以称得上是缓慢的速度变得清晰凝实,许久后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自己”本人。
它果然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就连最细节的地方都找不出有任何的不同,如果硬要挑毛病的话,也许他和它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一个眼神灵动,一个眼神呆滞,在神色表情上面有着微小的区别。
唰!
他握住了微微有些发热的斧柄,然后毫不犹豫劈斩下去,将跟在刘於身后的十数道身影直接化作飞灰散去。
生命值与经验值又开始了丝丝缕缕的加成,犹如一条涓涓细流,融入汇合到他的体内。
等待了片刻后,他再次继续之前的动作,控制双刃大斧将更多的“刘於”化作飞灰散去,变成生命值与经验值的双重加成,融入到自己体内。
随着后面跟随的“刘於”被他一顿操作砍死许多之后,紧跟在身侧真刘於变得愈发痴傻呆愣了,如果不是还有细微的呼吸声可以听闻,绝对会被当做是一只推一推动一动的提线木偶。
顾判在此过程中一直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真正的刘於身上,观察了片刻后终于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与判断。
那就是这些尾行在后面的尾巴是和前面的本体息息相关的,每做掉一个尾巴,本体就会失去一点灵性,那么如果将所有的尾巴全部做掉呢?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后面至少还有上百个的尾巴,一咬牙直接御起双刃大斧,飞起一道寒光将它们尽数劈死。
当最后一个尾巴化作飞灰散去后,刘於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尊雕塑,暴露在外的皮肤整体呈青灰颜色,触碰上去冰冷而又僵硬。
顾判摩挲着已经恢复了正常温度的斧柄,思索片刻后轻轻在刘於的手臂上划了一下。
暗红的血液当即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出乎顾判预料的是,就在几个呼吸后,刘於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浊气道,“恩人,我们这是走到哪儿了,还没有出去吗?”
“我们刚走不远,距离出去还早。”顾判随口说了一句,而后仔仔细细观察打量着他,许久后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陷入到疑惑与思索之中。
刘於竟然毫无征兆便恢复了神智,虽然还是没有记忆,但看上去已经可以进行正常的活动和交流,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失去了精气神,一截木头桩子似的状态。
顾判收敛起所有的表情,开口问道,“我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你的名字,能跟我再重复一遍吗?”
“哦,既然恩人已经忘记了,那我就再说一遍好了……我叫刘於,是北沧郡城的缇骑千户,负有收集情报,监督体察,侦缉办案的职责……”
刘於讲得很详细,基本上是将负责一地的缇骑千户做的事情全面描述了一遍。
顾判也没有打断他,而是一边走,一边很认真地听着。
他也不知道这货说的到底对不对,全不全,反正对于他这个半路出家,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挂了个名的缇骑千户而言,对方说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内容,他都没有听说过,自然也无法评判。
如是过了至少一刻钟时间,刘於终于结束了他的自我述职报告,不再开口说话。
“很好,看来刘千户终于恢复了记忆。”
顾判毫无诚意随口夸奖了一句,话锋一转又道,“那么,下面就来到了对于你我而言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你对这里了解的情况多不多,我们怎么走才能出去?”
第641章作乱妖魔
在被问到关于如何从这里出去的问题时,这一次刘於却并没有像刚才那般毫不迟疑侃侃而谈,而是在犹豫了数个呼吸后摇头道,“恩公,我对于这里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所以不敢乱说,以免干扰到恩公的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