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动作很快,瑟曦的审判日,地点是王座厅。
艾德·史塔克依旧是老旧作风,灰色的袍子和简单的板甲衣,他看起来累极了,不过气势倒是够。这位国王之手端坐铁王座上,如今,他已经被承认是摄政王,乃是主审之人。
蓝礼身着层层叠叠的礼服,蓝色天鹅绒的衬衫外袍和紧身裤,长剑的剑柄遮掩其下。他发丝柔顺整齐,一看就是梳理过,很有雄鹿美男的风范,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这位司法大臣此番甘居一旁,我理解,他会是将来国王,王后的丑闻直接干系他的王位,所以,他需要避嫌。最好让其他人来审理,避免被指责成为了铁王座,毒害孤儿寡母。
我依然一袭黑裙,以银链和环饰点缀,如此的波澜不惊,就像是红堡的阴影,很衬我政变真凶,火灾始作俑者的身份。我精神颇佳,不过,毕竟杀了一整天的人,怎么都不会特别开心,我不是嗜血的战争狂。再加上一晚上赏罚手下,管理红堡(别指望蓝礼这个纨绔),安定君临,我能有精神出现在这已经是万幸。
铁王座的厅堂,足以容纳上千人观礼。
人群逐渐涌入,那是王领、风暴地还有在君临的其他贵族,纹章五颜六色,衣着五花斑斓,窃窃私语的嗡嗡声氤氲在整个大厅,不过没有河间地人。
亨德利腿被砍伤,正在休养,他因为要防守红堡北门,所以没穿骑兵铠,腿部防护不够。而兰尼斯特卫队都是老兵,经验丰富,逮到机会就是一剑。
其他诸位嘛,杰森伯爵背上青紫了一大片,这大把年纪可够呛;罗拔·罗伊斯爵士手关节骨折;卢卡斯·布莱伍德破相,眼珠子掉出来了,他当时在和一个红袍厮打,活下来运气不错;贝里·莫斯爵士挨了一锤,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估计要躺一久;伦赛·佛索威爵士脚崴了,临冬城侍卫队长乔里·凯索肩膀旧伤裂开,托马德·维水爵士活蹦乱跳。
兰尼斯特卫队活下来了二十多个人,但是没活太久。他们被杀红眼的河间地人通通宰了,后头收尸时我统计到红堡内外有近千具尸体,一半以上是平民。政变那会儿,王后在发现找不到首相之后,就把派出去的兵力全部收缩,准备回梅葛塔猫着,所以最后的一仗才打得如此艰难。
我建议杰森伯爵和几位河间地贵人去召集新军,抵抗劫掠,泰温正在进入河间,奔流城即将被围,他们得继续战斗。所以清晨时分,他们离开,我保证会在君临保护他们参战的果实。倒是罗伊斯家的人留下来了,他们一家和雄鹿的关系都不错。
说起来,我还得帮亨得利·布雷肯讨要合法化他私生子堂兄的敕令。
“莱雅拉小姐,”瓦里斯穿着浅黄色的绸缎长袍,朝我躬身致敬,我回以礼节,他站到我的身边,“身段迷人,小姐,难以想象,您和昨天的领头人居然是同一位。”瓦里斯,他在昨天的政变时,作为非常奇怪,当初是我让瓦里斯去给杰斯林·拜瓦特爵士传递消息拿下杰诺·史林特的,而杰斯林·拜瓦特在昨天选择了王后那一边,我不得不怀疑瓦里斯是不是做了什么。
他很可能两头下注,帮过王后也帮过我,在看到我们一把火扑散了王后的金袍大军以后,他又立刻倒向了我们。可是他的作为都隐藏在阴影里,我没有证据,也只是怀疑。
“难以想象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居然会帮我,我打量瓦里斯,“您气色不错,感谢您的帮助,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你会帮我。”
“我在帮助公正,”瓦里斯报以微笑,“帮助先王遗命,帮助先王胞弟。”噢哟,好个大义凛然。
“您在帮助胜利者,”我同样露出笑容,“恰巧是我们而已。”
“我很好奇,您一开始就已经想到要这么做了?”他轻声道。
“是的,”我目观绑着绷带的老舅,我的御林铁卫普列斯顿·格林菲尔爵士迈步而入,与面容多了些憔悴的“无畏的”巴利斯坦交谈,“很多人都知道,在河滩上,那个女人对我显露敌意,那个时候,我就在思考如何夺走她的一切。”
瑟曦·兰尼斯特,马上就要成为前王后的王后,在她少女时,曾经听到过一个预言,她会嫁给国王成为七国最尊贵的女人,然后,一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女人会夺走她的一切,孩子、男人、未来,她将一无所有。
看来,预言还是有道理的嘛,我心里稍微多了些愉悦。
瓦里斯悄然问道:“所以您逮捕了杰诺斯·史林特?”利用国王和国王之手的权势。
“对,他力量太强大,一个棋子不该如此强悍,不管是谁,我都会先兑走,”我答复道,“更何况他劣迹斑斑,新旧诸神都会赞许我的作为。”
“这句话真有法官的风范,”瓦里斯叹道,“然后,您对付魔山。”
“那是她的错,她给我找来的机会,”我叹息道,“瑟曦·兰尼斯特以为我只是个用武器玩闹的野丫头,她不知道我手下有多少人命。”蠢。
“您安排了自己人进金袍,您控制了都城守备队,至少是一部分。然后您招募人马,借着冠军及爱与美之名。”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如我所说,任何人都该惧怕能够鼓动荣誉之士的甜唇。”
“那是做给王后看的,在我处理了魔山以后,她不会放心我,不会容许我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她会积蓄力量对付我,那么我,就得给她找个小靶子去打。”我的表情一定很轻松。
“您说得对极了,她发现了你的剑术高明,”瓦里斯赞同地说,“所以,她会着手对付你的剑。”
“没错,不管是我手上的剑,还是我麾下的剑,她害怕了,你或许不清楚,在神木林里我和詹姆斗过一场,我当然不如弑君者,但是水平也没差多少。”我只有十七,还在长,未来可期。
瓦里斯悠闲地颔首,“所以,她寻找机会让国王心烦,把自己的人塞进了守备队,两个。并且解散了你的卫兵。”
“啊,对!丝绸街,那一次可真是吓人。”瓦里斯感叹。对,詹姆离开,小指头就戮,这下子,王后又要害怕了。熟知剧情就这点儿好处,不是吗?
“其实没有丝绸街之事,我也可以找别的方法来对付的。”我笑了,“她一直想要直接动手,可惜国王在世。”
“那么贝里伯爵呢,您真和他有了爱情?”那个小闪电?
“贝里伯爵?朋友总是越多越好的。”我简单地说道,我想起了那场神庙前的刺杀,我至今不明其真相。
瓦里斯眸光很精明,“您还获得了财政大臣的位份。”
“相信我,”我真心实意,“我真的不需要这个位置,我的布置已经足够了。”担当财臣自然对我的计划有好处,但是也打乱了我的节奏。
“我比较好奇的是,那场火灾,我居然一点信都没有。”他有些害怕?
那是因为你的小小鸟里,有我的人,瓦里斯大人。
咕噜一直在忙活这件事,当他没有当班的时候,就混迹在君临的街头,终于,制造出了一份很有价值的资产:盲眼伶人,低唱着秘密,手捻利刃。
现在,这个组织还很弱小,也足够用了。任何人都没法轻易渗透这个小小的残疾人互助组织,他们的密语是我传授的。
“其实我没想到,”我半真半假地说道,“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让君临燃烧,可是,用火乃是城防的要诀,我别无选择。”这场火灾造成了一点小麻烦,一些金袍和平民似乎觉得混乱的日子也不错,跑到御林去当起了强盗来,人数还不少,迟早得解决。
我接着叹了一口气,“而且我的一个人死了,我的金袍司令,这是一场灾难。”昨晚的时候,几个金袍拿着洛克的脑袋来红堡要赏钱,领头的一个叫代维·贝尼奥夫,一个叫丹尼尔·布雷特·威斯(威斯)。
他们笑得很开心,所以,我亲自下的刀,行刑要自个儿来嘛。蠢货,王后自身难保,还要赏钱?所以早上的时候,他们的脑袋已经在红堡外的长矛尖儿上挂着了,看起来笑得也没那么开怀。
尤其是领头的二位,我很久没剥皮了,手有点生,可能有些疼。
洛克,我会为他下葬,亲手,虽然不恰当,不过这就像是妻子对丈夫,君王对骑士,他是为我而战,为我而亡,见鬼,我就知道,不该和他谈起他的婚事。
人死了,都没意义了,但愿旧神的挽歌为他而唱。
“那么,密道?”瓦里斯的声音,将我拉回王座厅。
“那就是额外惊喜了,其实没有密道,瑟曦依然会走投无路。”我很笃定。
我有河间骑士、金袍、蓝礼、密道、火焰、艾德,这就是饱和式的战术,只要我的阴谋阳谋中有一些起效,就已经足以让王后完蛋,其中有一些失败了也不打紧。对付瑟曦,我可不会兵行险招,肯定全力出击。
瓦里斯不知道詹姆在我手上,不过河间地的人知道,这个消息迟早会暴露,我没办法,河间人在庄园里的时间比我更久,他们要想知道多了一个囚犯,可真的不难。
其他的,瓦里斯大概就不清楚了,例如科本,例如盲眼伶人。
“您真是坦白,小姐。”瓦里斯笑言,总之,我不会告诉他我核心的秘密,不过,适当的坦诚有利于交朋友。
“我和你不会是敌人,”我意有所指地说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我拭目以待,小姐。”他语气很轻,这句话说明,他稍微放下了一些心防,不过,瓦里斯此人奸诈,也没什么好心眼,难说得很。
艾德睁开眼睛,他之前大概是在回想,或是祈祷,“开始吧。”艾德高声道。
“开始,瓦里斯大人。”我提醒他。
瓦里斯清了清喉咙,站立出列,“诸位安静!”正经而严肃的语调,他的面色同样如此肃穆,“劳勃·拜拉席恩之妻,凯岩城的兰尼斯特家族,泰温之女瑟曦,上庭!”
贵族们都安静了下来,瑟曦·兰尼斯特昨夜被我彻夜“守护”,至少三次尝试自杀,直到我以其子女相要挟方才作罢。
此刻她穿着朴素的粗亚麻长裙出现,这一袭裙子剪裁差劲,半点都没有美感,该说是囚服才对。不过,身着粗衣,她依然有王室风范,闪耀如太阳的金发,白皙如牛奶的肌肤,蓝色的双眸看起来十分坚定,尖俏的下巴骄傲地扬起。
不过我细心地看到,她手似乎在抖。
总主教开始祷告,祈求天父主持正义,阳光自铁王座之后的拼接玻璃窗透入,洒在主教的背上,长长的影子笼罩住了瑟曦·兰尼斯特,“愿于此生的一切得到审判。”
主教话毕退下,艾德神色镇静,面无自得,亦无愤怒,他开始说话,“瑟曦,你是否与你的兄弟,泰温之子,兰尼斯特家族的詹姆通奸,并生下了王室之外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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