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情之日后的第二天,我到诸神门门口一送诸位出征,清晨人稀,朝阳刺破郊外薄薄的雾气,照亮尘土。都城守备队齐整躬腰,我现在可是金龙化身,不会吐火,但是能吐钱。
虽然这只是错觉,铁王座欠的帐已经堆满了一个房间。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的话,我一定会先腐蚀守备队,然后再动手。可国王已经前去打猎,这是命中注定会成功的暗算,哪怕知道王后故意换了烈酒,想让他死在打猎途中,劳勃国王照样会豪放大笑,将皮囊中物一饮而尽,一展本事,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开始衰老。
到城门外时,只有入城的农贩在赶车拉骡,我踱下马车,皮靴踏在国王大道上,扬起尘埃,“他们还没到?”我问正在下马的托马德·维水爵士,今天是他负责卫护。
托马德爵士笑容矜持,“我问了金袍子,没见到他们纹章,小姐。”他战斗技艺其实不错,就是过分年轻了,才十五岁,当班时绷紧了神经,谨慎十足。
而且在上次冲击兰尼斯特卫队之前,他还没杀过人,这一点可不像是个雇佣骑士。
“来,吃早饭,”我递给他一个玉米馅饼,我自己则是一个苹果派,朴素极了,“剥皮人的生活,还适应吗?”
“有些严厉,我和师傅曾经在河湾与河间给好些大人服务过,小姐,”他在阳光下眯着眼睛说道,“作息时间和吃饭时间,甚至放松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大部分大人不会这么干。”
“而我给你们发工钱,不止是管吃住。别忘了,你现在拿着财政官署的工资,还有我的工资。”我如此回应道,“挣得多,事儿就多,这个世道还是有他的公平的。”
“金龙只是人生中微小的一部分,小姐,”他注视着我,他自己脸蛋很红,“咳!追随爱与美的王后,是很难得的经历。”
害羞什么,“过来,”我脱下皮手套,向他招了招,他有些窘迫,不过确实在靠近,比我高一点,不过没高太多,现在还在长身体,以后会是个壮汉。
有皮革和钢铁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青草味儿,我知道他喜欢躺在草地上。
我把白嫩的手轻轻搭上在他的肩膀,他留长了的黑发抚得我手有些痒,我靠到他耳边,眸带笑意地瞧了眼通红的耳沿,“其实我也还没谈过恋爱,我总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走得越久,就越不会有恋爱的能力,所以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你说,要不要找一个样貌够好,品行不错的男孩,尝试一下?”我确实考虑过,我好像真的没有体验过这回事呢,不是睡觉,是恋爱。
我知道这和克蕾、莱拉那样不同,她们不是那种类型的喜欢我,纯粹是互相找乐子。我还挺喜欢和姑娘的,但是目前也没有姑娘。
他不敢看我,我感觉到男孩原本就有些紧绷的肩膀,绷得更紧了,我感觉到他在深呼吸,“我我不懂,小姐,我是说,我是您的骑士,骑士,我,我会保护您。”
“我没说要和你谈呀?”我婉转笑言。
“我,我知道了,如您所愿,”他胸口起伏着,好煎熬的样子,“如您所愿,对。”
我话头一转,带上几分幽怨,你好心狠喔,“我也没说不和你谈呀。”其实咱心里头都快笑岔气儿了。
他猛地一吸气,“求您了,小姐,我,我不知道。”
“说吧,为什么追随我。”我指尖点他的脸蛋,蛮嫩的,弹性不错,就是太红了,快滴出血来。
他闭上眼睛,放弃了自己,“因为您,好看!好看死了!”这不是很会讨姑娘喜欢的嘛。
我终于把手指撤开,这让托马德·维水爵士松了好大一口气。
“有意思,冲着姑娘好看而来,却不想追求,您这是要给我当御林铁卫哪,”我坐上不动的马车,继续吃我的苹果派,“还是说看着我的脸,你能多啃一罐酸黄瓜?”
他终于实话实说,或者说多找了一个借口,“还有向斧刃学习技巧,小姐,我爱用长柄的刀,砍起来特别舒服。”
“有道理,维斯特洛没几个人用那种武器。”我回应道,“喜欢这个你可以去仪地,那儿的人里头有个著名人物喜欢穿着绿袍子,用长柄砍刀。”
然后我终于听到了小闪电的声音。
“日安,看看是谁,金光闪闪的小雪花儿。”贝里·唐德利恩爵士笑意盎然,“居然没去数钱,你这是来送我们的?”世人看待财政大臣大都如此,习惯就好。
大队的士兵涌出了诸神门,我看到了派恩家的金币格子纹,唐德利恩的紫色闪电,还有提利尔的玫瑰,密尔的红袍僧索罗斯依然如此耀眼,整体发红。
啊还有奔狼,我向带队的临冬城侍卫哈尔温微笑致意,然后转首继续对着闪电伯爵,“对,顺便说点儿事。”我表情严肃了很多。
“正事?”他扬眉,“哇,我以为是我救了你的命,感激我才来送我呢。”
“那个也算上,聊完正事再说,你的戴恩小子还在后面看着呢,别舌头花花,小心黎明神剑。”其实大男孩艾德瑞克大大咧咧,对此根本就无所谓。
“现在该你小心了,你这模样跟偷情似的。”
“偷情?我面前是你,和你呆一块我就是个守贞的修女,”我应付道,“一看就已经禁欲了,好啦,说正事。”
“禁欲?你都没经过事儿。”这回事很值得骄傲吗?
理他?“听好,兰尼斯特一定已经知道你们去了河间地。”
“听起来我得多杀几个人儿,而且会骤然暴富。”众所周知,兰尼斯特有的是钱。
“正经点,把你的人马分成两部分,距离别太远,别径直去事发地,不管河间地怎么催你们都不要匆忙。”
“听起来,你很关心我?”
“他们在打仗,你不会是被你家的纹章劈过脑袋吧,贝里伯爵?还是说你觉得一个男人就该傻子似地中人家的奸计,方显勇武果敢?”
“我听,你说什么我都听,真是一张利嘴,我怕了。”他假装讨饶道,“好一口舌剑唇枪,竟和你手上功夫不相伯仲。”
“那就好,但愿新旧诸神与你同在,闪电。”我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声音中隐含不满,“这就是全部?”
“要不然呢?”我下巴稍昂。
贝里·唐德利恩伯爵从斗篷的内袋掏出一个镶嵌了蓝宝石的闪电坠饰,一手拎着晃在我眼前,“干嘛?”我警惕地问道,“你们有婚约的男人都这副模样?渣男?”
“你都知道我要去死了,这嘴里还不饶人呢,小白鸦。”他笑嘻嘻地。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提醒一下,”我接过闪电坠饰,“你听进去了,注意一点儿,不会有大事的。”
“回礼。”他说道。
“没有。”我回道。
贝里伯爵手脚敏捷,这一点我早就清楚,他突然出击,我猝不及防,感觉胸前的口袋一空,我塞在里头的手帕出现在他手中,这臭小子拿在手里晃悠。
“还来!”手帕的意义重大,这个混球!赠手帕这是代表表白啊我的妈!“快给我!”我厉声道,手搭军刀。
“就要这个,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了。”他含笑把手帕塞进怀里,一点都没把我的刀当回事。
“贝里·唐德利恩!”我拔出军刀,他立刻落荒而逃,“滚回来!拿回你的破玩意儿!”
“等我回来,小雪花儿!”他嬉皮笑脸,仗着自己在马上,毫不顾忌,还给我一个飞吻,我的七神大老爷喔,这是调戏?
我不能说我心情完全糟糕,但是这大老爷们儿是有婚约的,我胸口起伏,“你,不告诉你家的姑娘?”我问艾德瑞克·戴恩。
“我奶妈是琼恩·雪诺的亲娘,叫薇拉,”这个艾德瑞克说道,他根本不在乎,“你看,南北一样,史塔克也是有私生子的,男人就该潇潇洒洒。”啥?琼恩又多了一个娘?艾德·史塔克到底撒了多少烟雾弹来掩护他妹妹的儿子,他这辈子的谎都用在那上头了吧。
不,专注眼前,哎哟我可去你们这帮渣男的吧。
“何况阿莉里亚心有别属,他们凑巧了有婚约而已。”艾德瑞克毫不在意,“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哎?您不会还未经人事吧?”他挤眉弄眼,这个小孩怎么这样?惹不起,惹不起南方这帮毫无矜持的男女,你们多恩人真是厉害,乱七八糟,什么都来,咱北方人土包子,别了啊!
“我是合法的女儿,不能失去贞洁。”我心烦地回应。
“您不是私生女吗?后头才合法的,小雪花儿我都听说啦。”
“够了!闭上你的臭嘴,小子,十二岁的小屁孩别跟着学坏!”艾德瑞克朝我吐了吐舌头,猫进了队伍里,真想拿马鞭抽他!
其实我心情很难说得上非常不好,手帕嘛,说严重很严重,但是爱上谁那不还得我自己说了算,大不了有个滥情的风评呗,挨得住。这帮小子就和前世的男生一样,想吸引漂亮姑娘的注意,揍一顿就好。
没错,团体比武没打够,我迟早得抽这个闪电一顿,等戴恩家的臭小子长大一点,也要抽一顿,好好教训教训。
队伍慢慢离开,洛拉斯·提利尔微笑迷人,我们相互告别,这才是帅哥的样子嘛,虽然是弯的。“洛拉斯爵士,让那个闪电把我手帕还来,或者扔了,”我请求道,直截了当,可别闹了吧他,“这事情做的有点过分了。”
伊林·派恩爵士冷眉冷眼,我不搭理他,他不搭理我,我记在账上,等他回来我打算质询御前执法官的花销。索罗斯一如既往,安盖朝我吹了个浪子的口哨,我告别这帮去河间执法的汉子,然后转向北方,罗比斯城的方向。
哼,我手头可有个帅哥可以一抒郁闷之情呢!詹姆·兰尼斯特,我来折磨你啦!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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