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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欧维尔决定把问题留在路上想。

他迅速带卡兰离开教堂,进了私人地下车库。

他已经有大半年没亲自开车了。

走进车库,拿着智能车钥匙,半天都找不到是对应哪一辆车。

卡兰无语地跟在他后面。

这里有一面墙,挂满了车钥匙。

每个钥匙下面还写了车型,某些车甚至有自己的名字。

她问:“这么多车,你就不能随便开一辆走吗?”

当然不能,这里有很多概念车!还有收藏用的老古董!

希欧维尔不想跟她这个村姑解释。

他忍住暴躁情绪,拿自己的钥匙到处试。

应该在这个附近……

他记得车位是蒂琳排的,按颜色?品牌字母顺序?不,应该是按价格。

大概吧……

这里大部分车他都只坐过一两次,车库更像是大型定制奢侈品的展示柜。

而且说实话,他连车库都很少进,司机通常会在庄园阶下等他。

他又转了一圈,智能钥匙打开一辆金光灿灿的敞篷跑车。

它有着锋芒毕露的线条设计,概念非常前卫,似乎随时有可能变形成超大机器人。

卡兰恨不得撞死在这辆车上。

“算了,我不想去看医生。”她冷漠地转身离开。

“滚回来。”

希欧维尔把她拉上车,合上顶篷。

卡兰拼命挣扎想跳下去,希欧维尔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她塞进安带里。

跑车发动后,卡兰一把拔走车钥匙:“我不想看医生。”

希欧维尔坐在她身边,学着蒂琳做瑜伽时的呼吸方式平缓情绪。

“那就让医生过来看你。”他打开车门,把卡兰也拉下来,“你今天必须接受检查。”

“你这么看重子嗣吗?”卡兰快要崩溃了。

这发展简直事与愿违,如果希欧维尔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死,那还不如现在就一尸两命。

她很难想象一个混血儿在荆棘鸟庄园要承受多大恶意。

希欧维尔没理她,低头翻找家庭医生的电话。

上次发生意外后,他立即把医生的号码存上了——说不定哪天遇到难以启齿的事情就会用上呢?

卡兰一边踱步一边用余光看他。

他披着耀眼的银发,穿一身肃穆古典的黑色长衣,胸口挂着十字架,手持铂金色的镂空权杖,倚靠在造型简洁夸张、颜色饱和度极高的现代化跑车上。

俨然一副对比强烈的赛博朋克构图。

“还要等多久?”卡兰气得跺脚。

希欧维尔抬头瞥了她一眼:“你不能安静哪怕一秒吗?”

“我不想看医生,就让我这样吧。”

希欧维尔想说什么,正好这时候电话接通了。

医生谨慎中带一丝颤抖的声音响起:“公……公爵大人?”

这是他第一次接到来自公爵本人的电话,他甚至洗了洗手才按接听键。

“马上来庄园见我。”希欧维尔只说一句就挂了电话,他盯紧卡兰,警告道,“先做检查。万一你根本没怀孕呢?”

卡兰一想也有道理,她事后吃过避孕药。

说不定是因为前段时间饥一顿饱一顿,导致胃不好。

但她还是很烦躁。

她根本就不想记起那次意外,也不想再见到希欧维尔。

现在看他的紧张程度,说不定会随时关注这件事。如果有孩子,一定要看着她生下来为止。

真是越想越想死。

希欧维尔也很烦闷。

如果只是一次意外,他完可以瞒着蒂琳,等时间磨平这个坑,或者等想开了之后再告诉她。

但是如果弄出私生子了,他就必须立刻找蒂琳商量。

因为私生子也是有继承权的。

希欧维尔家的爵位会稳稳落在长子拉斐尔手里。

但荆棘鸟庄园的财富数之不尽,私生子很可能瓜分本该属于阿诺的那一份。这是蒂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愿意看到的情况,她肯定希望堕胎,但是这又违背宗教信仰……

希欧维尔已经预计会有一场争吵。

他还没开始思考私生子是混血儿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坟墓里的父亲气得活过来,说不定能帮他出出主意。

他想着想着,突然听见小奴隶的呕吐声。

卡兰蹲在地上,一阵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因为反胃感强烈,外加莫名的厌世情绪,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她身体发冷,那种心悸感又上来了,死亡离得如此之近,甚至能在她眼睛里具象化为漆黑浓重的乱色。

然后,她视线里垂下了一个纯银十字架。

它折射出阴暗的光。

镂空花纹的质感轻薄通透,受难者悲悯的脸孔栩栩如生,仿佛在看她,又仿佛谁也没看。

卡兰一瞬间怔住了。

希欧维尔俯身把她拉起来,抓在她手臂上的力量非常沉稳。

“滚开,不要吐在车上。”他有些抵触地递出手帕。

这块手帕他绝对不会再用了。

卡兰拿手帕掩着嘴。

她突然安静下来,希欧维尔倒有些不习惯。

过了会儿,他发现她在偷窥他胸前的十字架,看几眼就躲开,过一会儿又回来。

这视线让他觉得有点热。

他把长发撩到耳后,轻轻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仍难缓解躁动。

“你叫什么名字?”他侧目问道。

卡兰给他嫌恶的冷眼,捂着嘴又吐了。

她慢慢蹲下来,看着很痛苦,一副不堪支撑的样子。

希欧维尔抬起手看表。

该死的医生怎么还没来!

他已经不能跟这个奴隶独处下去了。

他又拨了遍电话,医生很快接起。

“公爵大人!”

“你到哪儿了?”

“还差两公里,路上有点堵。对了,大人,我能问问是谁……”

“快点。”希欧维尔又把电话挂了。

他重新锁了车,对面色苍白的小奴隶说:“去城堡里吧。”

这会儿已经天黑了。

希望不要有仆人看见他们。

古堡的好处就是有很多“密道”,他可以打开一条安通道,然后把她弄进楼上小书房里,跟那天晚上一样。

卡兰走两步停一下,希欧维尔只能不停回头:“你连这两步路都走不动吗?”

卡兰直接蹲下了。

她看起来像刚学走路不愿意脱离母亲怀抱的孩子。

希欧维尔在心里讥笑过她之后,又忽然意识到,她其实跟他的孩子差不多大。

想来都觉得不妙。

如果她真的怀着他的子嗣,那这个想法就更糟糕了。

“起来。”希欧维尔用权杖点了点地面。

卡兰极其厌恶他这个动作,因为总感觉像在训犬。

“滚。”她骂道,“我走不动了,让我冷死在外面吧。”

希欧维尔恨不得拿权杖抽她两下。

现在刚刚入春,天气有所转暖,但是夜晚依然很冷。城堡外,寒风吹低草丛,天空阴阴的,一副降雨未雨的样子。

他们僵持了近两分钟。

第一滴雨落下时,希欧维尔把权杖交给她:“起来,自己走。”

卡兰看都不看一眼。

“你叛逆期到了吗?”希欧维尔深呼吸看着她。

“你更年期到了吗?”卡兰飞快嘲道。

希欧维尔真想治治她这幅牙尖嘴利的样子。

“随你便,你就呆在这里吧。”

他刚转身离开,就下雨了。

灰色云层遮住了星月,空中隐隐闪过紫色电光,很快头顶就炸响雷鸣。古堡的阴影投在草地上,看起来十分狰狞。

卡兰抱紧自己,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场夜雨后,草地将生长得更加茂盛。

它们也许会掩盖她的尸体。

又或许会变成绒绿色的棺木,将她紧紧包围。

她在雨中回忆起很多事情。

比如收养她的父母。

他们年纪大了,不能生育,家庭情况不满足正常收养条件。所以他们花了点钱买通产科护士,把婴儿时期的她抱走了。

她被宪兵队带走的前一晚,害怕得在卧室里瑟瑟发抖,整晚听着客厅里的父母大声讨论他们亏了多少钱。

还有那个猎场。

她是女王赏赐给参加围狩的贵族们的礼物。

关押他们的笼子就摆在一大堆血淋淋的猎物中间。

她被死亡的腥气、浑浊的眼球和张扬放肆的呼喝围绕着。

还有那些半死不活的猎物。

卡兰眼睁睁看着它们的血流干,生机耗尽,变成一件战利品。

现在她也要变成它们中的一员了。

她想着。

然后一把黑色雨伞盖在了她的头顶。

希欧维尔回去拿了伞出来,顺便打发仆人去为蒂琳准备夜宵。

这个固执又愚蠢的小奴隶竟然还蹲在原地。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在暴雨雷鸣中模糊不清,“我是不会背你回城堡的,别做梦了。”

卡兰仰起头。

“我想……”

希欧维尔觉得她眼睛有点红,看上去随时要晕过去了。

“去箭矢无法抵达的地方。”卡兰说。

她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希欧维尔只能俯身把她抱起来,并在心里劝自己——他只给家庭医生一份工资,不能让人家兼顾验尸官的活儿。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伞遮住两人,然后大步回到城堡,从安通道上去。

他手里的人似乎不比一只猫重,连骨头都好像是空心的,身上下只有腰软,其他地方都摸着硌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在蹭他胸口。

希欧维尔觉得皮肤刺痛,哪里都很不适。

见鬼,这一定是心理过敏症状。

卡兰有点发烫,所以一直把脸往冷冰冰的十字架上贴。

她记得初见希欧维尔也是在猎场。

他用猎qiang打伤动物的腿或者翅膀,帮女王更好地瞄准目标,方便她用箭射中。

卡兰那时候就想着,

她要去箭矢无法抵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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