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卿,这可是朕御赐的人参。你随随便便就赏了旁人,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臣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
李广宁捏住他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将那参汤端到他嘴边,就要强灌下去!
杜玉章心中一惊——又要来了?将东西成碗地灌进他喉咙里,也是李广宁的惯用惩罚了!每一次都一定要将他呛到撕心裂肺,那人才肯住手!他实在是怕了那种呛咳到心肺剧烈,濒临窒息的感觉……
却不想,李广宁突然住了手。他想是想起了什么,捏着杜玉章两腮的手松开,转而扯开了他的领子。然后顺着杜玉章脖子向里面一探,两根手指就夹出一块陨铁长生牌。
他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就将长生牌塞回杜玉章贴身小衣外。
“……这次倒乖,知道朕赏你的东西,不能擅自摘掉。朕就饶你一次。来,自己将这参汤喝下去,别叫朕替你动手。”
杜玉章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君主为何这样喜怒无常。可他哪敢不从?当即从李广宁手中接过汤碗,一仰首喝了个干净。
“陛下,臣喝下去了。”
“好。”
“敢问陛下,御驾亲至宰相官衙,是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事。”
李广宁在杜玉章的书案后坐下,将那些文书都推到一边。杜玉章赶紧跪地,等待君王口谕。却不想,李广宁第一句话就是,
“杜卿,既然你情愿将宰相的职位让出来,那么下一任人选,也该定下来了。”
杜玉章浑身都僵硬了。他盯着眼前那一小块地面,心里却好像被针扎着一样刺疼。
“陛下,为何要这样苦苦相逼?臣已经答应陛下了啊!让臣做个交接,自己请辞——这最后的体面,陛下也不能容臣么?”
“你还要什么交接?什么请辞?”李广宁顿时不悦,“若当真按照以前惯例,还要个一年半载!谁耐烦等那么久?朕明日朝堂上一宣布,你便卸任!”
“明日?这如山政务,一日如何交接得完?何况,陛下今日才说想免了臣的职务,明日就要卸任——去哪里临时找下一任宰相的人选?”
说到这里,一个念头突然袭中杜玉章。他脑子里嗡地一声,脸色也变了。
“陛下!莫非,你根本不是临时起意——你早就想将我踢出朝廷!甚至这下一任的人选,陛下心里也早有定数,是不是?!”
他已经放弃了自己所珍视的一切,才换得这一个官职!到头来,他当初全心保全的人却早就谋划,要将这最后一点慰藉也都剥夺殆尽!
“朕确实有一个钟意之人。”
——果然如此!
杜玉章闭了闭眼,只觉心如刀绞。他忍不住质问,
“就因为陛下心里有了人选!就一定要逼臣马上让出位置?”
“放肆!朕是皇帝!朕说用谁,就是用谁——何来逼迫一说?杜玉章,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咣地一声,李广宁将桌上茶杯狠狠摔下去,正砸在杜玉章身上。那滚烫茶水也应声而出,溅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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