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刘子业舌头都打了结。这可是大燕最有权势的宰相杜大人啊!他想要称呼“杜相”,可才说了一个字,杜玉章就一记眼刀扫了过来。
刘子业立刻住了嘴。
这如日中天的宰相大人,是陛下心里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可他一身布衣,独自前来,连个随从都没带。想必,他不愿自己叫破他身份。
但叫不叫破身份,这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刘子业赶紧挥挥手,
“快,快开门!请他进来!”
“啊?”
狱卒惊呆了,
“不是说,除非有陛下旨意,谁也不能进出天牢探监的吗?”
“你懂个屁!”
大理寺刘寺监一脚把这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属下踢到一边,“那都是管凡人的!这位可不同,这是能上承龙恩的人物!把这位拦在外面,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比违抗圣旨的罪过还大呢!”
……
刘子业亲自举着蜡烛带路,引着杜玉章在黑黢黢的牢房间穿梭。死刑犯的哀嚎在四周响起,就算刘子业见惯了这场面,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他偷看杜玉章的脸色,却毫无异样。
——不愧是能面不改色告密给当今圣上,说自己全家谋逆的狠角色。那之后,杜家全家被下了大牢,他却扶摇直上,成了大燕的宰相。试想,不是心比铁还硬,肚肠比墨还黑的人,谁能干出这种事?
——只是案发三年,这位大人一次都没有来探过监。今天是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子业当然不知道杜家昨日差点被定了秋后抄斩的事。至于杜玉章的病,就更无从谈起了。他偷看了杜玉章几眼,觉得这位宰相大人近看着,比朝堂上远远望去,更加绝色动人,让人心惊肉跳。
只是他行走姿态,和那谪仙般的背影,却说不出地有些眼熟。
——倒好像,跟御林苑里那位白大人,有几分相似?
很快,牢房到了。刘子业殷勤地打开牢门,
“杜大人,请!”
“这里说话僻静么?”
“这是天牢最里间,四周特意没安排其他犯人,就是为了个清静。”
四下无人,刘子业赶紧拍马屁,
“杜大人,老大人的衣食起居,下官从不敢怠慢——下官最仰慕杜大人您的……”
“行了。”
杜玉章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牢房中,一个高瘦的老人背对牢门方向,面壁而坐。
杜玉章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不孝子玉章,叩见父亲。”
杜询一言不发。杜玉章跪在坚硬的石板地上,开口道,
“父亲,儿子已经促成了边关和谈。此刻,蛮子派来的先遣使节团已经在路上,儿子也已经求得陛下旨意,成为了和谈御使。儿子一定全力以赴,达成和谈,开通边境贸易,达成父亲最大的心愿——让边关再无战事,百姓乐业安居。”
依旧是长久的沉默。杜玉章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酸楚。他再开口时,声音却有些颤抖了。
“父亲……儿子这三年来……”
“为什么是他?”
杜询冷硬地插话,打断了杜玉章的倾诉。
“为何三年前,你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李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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