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均未曾料到在他的威势下竟还有人不知好歹的冲上来,脸色十分难看,又想到这两个少年是一同入院,料是关系非比寻常才稍压怒火:“方才有魔灵出现,白曾已经昏迷,此次不过让他说明情况罢了,与你无关,还不速速退下。”
退个毛线,他这一走,以轩辕罹这个状态不得直接被生吞活剥了,到时候他身上那些异宝被发现又是一遭腥风血雨,搞不好这培育他成长的学院就变成生死之仇,又来一次浴火重生。
到时候,他前面刷的那么多好感都得前功尽弃。
——这一次,来的竟然不是穿透琵琶骨的冰冷锁链。
沈长越吃力地接住轩辕罹摇摇欲坠的身躯,挡住庄均凌厉质问的目光,先发制人:“诸位师叔师伯这是什么意思?”
“庄均师叔这话就过分了,方才那魔灵是谁放出来的,大家有目共睹,是您的弟子白曾,轩辕为诸位抵挡魔灵身受重伤,您不去审问您的弟子,为何对他不依不饶?”
此言一出,周遭原本鸦雀无声的地方也难免出现一些议论,数千弟子有些悄悄交换眼神。
他的神智已经趋向于混乱,幻象与现实分不清明的状况下,唯一存在的想法只有保命,哪怕活的再生不如死,艰辛苦痛,也至少不该如了那些畜生的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
还流淌着鲜血的手悄然攥紧灵海中的修罗刀,他阴桀的想,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然而毕竟还是重伤之躯,速度还是太慢了,修罗刀刚刚开始浮现,那个身影已经迅速掠至身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突兀涌入经脉的温和灵力让他蓦地一怔。
他像一条狗一样被无数人戏弄追打,遍体鳞伤时扔在那人脚下。
白衣无尘,恍如明月。
似乎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被连同灵魂瞬间覆灭。
轩辕罹原本就激荡不稳的气血在这当头棒喝下彻底压制不住,猛地弯腰下去,鲜血自耳蜗眼眶乃至鼻腔中喷发而出,周身弥漫开一层血雾,让他整个人神智都开始虚无起来。
四人合拢,各自隐隐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威势,几乎是当场审问的架势。
轩辕罹从混沌中徐徐睁开眼,天魔之门已经悄悄缩回了灵识海,它尚未完全修复,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要好好消化这只罕见的上古魔灵,至于外界其他的,可就不是他一扇残破的门该管的事了。
半空中四位长老齐齐围拢在黑衣少年的周围,以庄均为首,凌厉的目光审视的盯住一身黑衣的少年。
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周遭雾蒙蒙一片,他从古墓当中艰难爬出,想要去寻找……紧接着就是无数黑压压的人群,遮天蔽日而来,天地孤寂,只剩他一人……
他一身污浊血腥,破破烂烂的躺在那人面前,那人低头看他,略略讥讽的扯了扯嘴角,无瑕的靴底狠狠碾磨在他断裂的胸膛上。
果然,还是来了。
“轩辕罹……该死的东西……”
恍惚当中,他又看见那身月白长袍,在空旷的天地朝他奔来。
庄均冷冷觑着对面一身黑衣的弟子,上次隐约所见的巨大眼睛轮廓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了,那是一股极端邪异的,让他这等修为都忍不住灵魂震颤之物。
“丹鱼魔灵呢?”庄均周身气势骤然迸发,牵动着这片海域无数生灵都在返虚镜强者的怒喝下瑟瑟发抖。
“这…...说的也对,是庄长老的弟子放出魔灵,怎么还审问起轩辕学弟来了?”
更有甚者看庄均的目光也悄然微妙起来:“……庄长老如此作为,不会是想包庇弟子吧?”
偌大一个摩诃学院,谁人不知白曾是庄长老的得意弟子,据说在灵剑峰中还一直是当接替沈学长培养的。
庄均耳力何等之好,这些窃窃私语哪里能逃得过他的耳朵,听罢面色便是一沉:“白曾已经昏迷,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那魔灵无故消失……”
沈长越也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截断话茬道:“那庄均师叔大可等白曾醒来再行询问,白曾有伤,轩辕难道就没有吗?”
他扶着轩辕罹摇摇欲坠的身体,面上十足的心疼加愤怒:“白曾一个罪魁祸首尚可休息,轩辕拼尽全力抵挡魔灵就连片刻休息时间也没有吗?”
他演的太过投入,丝毫没有发现身边靠着他的轩辕罹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惨白着一张脸微妙的看着他脸上义愤填膺的怒火与心疼。
不似作伪。
“莫要强词夺理!”庄均枯瘦面皮抖了抖,他久居高位多年,已经许久未曾遇见胆敢如此呛他的后辈,不由怒道,“那你们二人之前在万灵海莫名其妙失踪的事又作何解释?”
果然,还是注意到了天魔之门。
说到这里,轩辕罹的手不由悄然紧握,一缕黑炎突兀生出,在眼中明明灭灭,沈长越赶紧回握住他的掌心,带了些许安抚之意。
这个时候大腿你稳住,千万别破功!
“那是我家老祖宗留给我用以保命的宝物,怎么,庄师叔连这种事也要过问么?”
这世间宝物向来是能者得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懂,就算是师长亲人,在足够的诱惑下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摩诃学院若是当真刨根问底怕是要让所有人人心惶惶。
沈长越这招着实挺狠,直接就把庄均怀疑轩辕罹身怀魔族之物转变成了对宝物的窥视,一时间人人自危——试问谁没几件保命之物,若是都要如数汇报给学院那还了得?
到这一步,庄均脸色已经黑成了锅碳,万俟收的这弟子可真是伶牙俐齿,不让人讨到分毫好处,可越是如此,他反而越发生疑。
“我出自沧澜帝国皇室,庄均师叔若是不信自可去查证——搜查却是绝不可能的!”
沈长越往前一步,牢牢挡住庄均目光,分毫不让。
帝国皇室的身份一出来,便引来不少侧目,一国皇室的身份已算极为不错的出身,怪不得能有如此不凡的天赋和宝物。
但在场诸多弟子里,也有不少身份显赫,从某些大家族中出来的弟子,所以也只是有些惊讶并无觊觎。
只有在某处人群里,隐藏其中的某个人在听见沧澜帝国时愣住,悄然抬起头来。
这个倒却是能言善辩,庄均嘴角略微抽搐,准备把注意转移回另一个头上:“就算凭空消失可以解释,那魔灵……”
“我早已说过了,诸位长老无论有何疑问最应该盘问的不是白曾么?为何反而来问我灵纹峰弟子?”
沈长越气势凛然,脸色却是一片惨白,略略往回退了两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老师最近闭关未出,我们灵纹峰却是人微言轻……可诸位师叔师伯也不能如此污人清白……”
言下之意,只差指着鼻子骂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缺德鬼,趁我老师不在欺负我峰中无人,实在非人所为。
一时之间几位长老都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天地良心,虽然大家平日里确实死不对付,恨不得对方弟子在此争夺战中直接被暴揍出局,可在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没想搞什么幺蛾子啊!
听见这痛苦又卑微的话语,再加上刚才沈长越和轩辕罹力挽狂澜还反被质问,四大长老来势汹汹,只唯独缺了他们这一脉峰主,灵纹峰弟子受欺负多时,无不眼眶通红,目光恨恨。
弱水长老正准备出来打个圆场说些什么,吕仁已经强忍着伤痛掠来护在沈长越左右。
“诸位师叔师伯还是等审问完白师兄再来审问我小师弟吧,我小师弟和轩辕学弟如今重伤,实在不能再受您等盘问……再者,就算我小师弟有什么错漏,也该先由老师定夺。”
——总是轮不到你们来审问我峰弟子的。
吕仁不卑不亢,却宛如一尊石像一般护佑在前,元武千檀对视一眼,也咬咬牙勉强支撑着上前,而后是左阿,再是陆陆续续的灵纹峰弟子,有一个算一个但凡还有一丝力气,都勉力站起来,护在二人身侧。
沉默但坚持,怡然不惧。
万俟闭关,刑昊不在,吕仁作为灵纹峰领队,这便是绝不后退一步的护短态度了。
四位长老被这气势弄的具是一怔,目光逐渐复杂起来。
近千弟子无声聚集,并不反抗,有些身上还带着伤,却依然挺直脊背,目光沉静,那等目光看得心里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一开始只是作戏的沈长越和轩辕罹心里也逐渐复杂起来。
许久,庄均和弱水对视一眼,料想今日恐怕无法问出结果了,诸位长老哑然失声,毕竟不能犯众怒,不然就算是万俟那里也不好交代。
“也罢,既然如此,此事就等万灵战以后再议。”
说完便想带着白曾离开,白曾现在这昏迷不醒的模样,已经算是彻底出局了,等他醒过来恐怕就是一顿质问……
“等等——”
庄均还没走出一步,身后魔鬼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今天真的是听够了,不由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又怎么了?”
臭小子,真是跟他老师一个德行,今日真的是忍够了!
沈长越重重咳嗽一声,目光扫过歪头昏迷的白曾,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个,庄师叔,万灵战还没完了。”
“所以,白师兄身上的灵莲子,是不是该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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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曾吐血不省人事,诡异出现的强悍魔灵再次诡异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有面前这个少年尚且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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