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饶过我……”
港城二号码头,细雨混合着席恙低弱的呢喃飘散在风里,他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姿态狼狈,衣裳散乱,浑身弥漫的信息素气味都在无声的向身边的男人表达着顺服和讨饶。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求人。
但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的声音凝成一线直直地刺入他的耳膜,“晚了。”
继而席恙感觉到紧抓着的西装裤腿从手中抽离,男人缓缓站起身对在场的人道,“他给你们了。”
随即他脚下一转,毫无留恋的大步离去。
看着对方越来越远的背影,席恙虚握了两下掌心,终于认命的闭上眼睛。
这个人恨他恨到连亲手杀了他都不愿意。
“好好招待招待席少,咱们今晚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千万别亏待了他。”旁边突然有人出声说。
随着声音紧跟而来的,是扎进眼眶闪着寒芒的刀锋。
席恙抽了口凉气,手条件反射地捂住双眼,鲜红灼热的血液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嘴里却未吭一声。
“骨头挺硬。”有人又恶狠狠地啐了一句,下一秒子弹打穿了席恙的膝盖和小腿。
闷哼压在了喉咙深处,席恙疼的蜷缩起身体,唇依然抿的死紧。
直到非人的折磨持续了两个小时,四肢全废的他被一枪击中心脏,迎来了解脱。
席恙被丢进海里,当冰冷刺骨的水倒灌进口鼻,意识弥留之际,他终于在心里无声地念了一遍那个人的名字,“封亦……”
半天之前,他还是封亦名正言顺的合法爱人。
半天之后,他被封亦抓着手在离婚书上签了字并且被对方丢在了这里,成了任人鱼肉的丧家之犬。
但席恙没法怪任何人。
三年前的今天,他为了父亲交代的任务故意接近封亦并成功与对他一见钟情的封亦结了婚,而后在接下来的一千多个日夜里,席恙利用封亦的感情和其伴侣的身份干下了很多伤害对方的事情——
他害死了封亦的父母兄弟,差点毁掉这个男人的一切,甚至……连他们共同的孩子都没放过。
而等席恙心里生出后悔这种情绪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对他这样一个害夫杀子,天理不容的人来说,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甚至于他,这样的死法实在太过温柔了一些。
席恙的灵魂飘起来,他很清楚自己罪有应得,但临了还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些不甘的情绪。
封亦,这个曾经无底线的宠溺和纵容了他三年的男人,不知道日后会便宜了谁?
席恙感觉到胸口那颗已经破裂的濒死的心脏处传来一阵不亚于被子弹击中时的剧烈绞痛,他接受不了,可他已经要死了。
他只能带着这样的不甘让自己面目全非的尸体沉进暗不见底的深海里。
……
“席少,站这想什么呢?”
强光刺入眼皮,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和一道不算难听的男声同时涌入耳朵,席恙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头顶的光线,随即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嘴角含笑的青年的脸,席恙越过他看向四周,现场衣香鬓影,身着礼服的俊男美女们在富丽璀璨的水晶灯下伴随着舞曲轻轻摇动身体,酒杯的碰撞和谈笑低语时不时的从各处传来……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交际晚宴。
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席恙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饶是在生死面前都处变不惊的他此刻在内心深处也禁不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什么?
然而现实没给他思考的机会,因为旁边突然有人稀奇地嘶了一声,惊讶道,“封家的那位怎么来了?”
听到这个姓氏,席恙条件反射地把目光转向门口,下一秒,他对上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似刀尖般锐利的深色双眸。
“……封亦?”席恙的嘴唇动了动,瞳孔不可置信的细微颤栗起来。
男人似乎是听到了这声低唤,他脚下微顿,遥遥与席恙对视,片刻后对方裹着满身的寒霜朝席恙大步而来,随即在他面前站定,冷声道,“你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