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何在?”
话音刚落,翰林学士承旨李维从群臣中出列。
“臣在。”
李维如今除了是学士院的学士,身上还有另外一份差遣。
礼仪院知院!
众所周知,宋朝的官制很是混乱,同一件事,常常会有好几个不同的机构负责。
单单礼仪机构,除了传统的礼部和太常寺之外,还有中枢下属的太常礼院、礼仪院、制敕院兵礼房,枢密院下属的枢密院礼房。
这几个机构中,礼仪院存续的时间最短的机构,仅存续十年便被罢免。
大中祥符六年(1013),真宗改起居院详定所为礼仪院。
宋朝,固然有冗官之弊,不过,一个新的机构,也不是随便设立的。
礼仪院的前身起居院详定所是大中祥符元年(1008)设立的,这一年,恰好是真宗大肆置办东封西祀的起点。
故此,详定所最初设立的目的,便是为了规范东封泰山、祭祀淮阴、供奉天书、圣祖等祭祀活动的。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礼仪院成立的时间稍晚,但礼仪院的规格却很高。
最初,详定所的主官只是翰林学士,后来,详定所改为礼仪院后,规格更高一层。
礼仪院的主官通常由参知政事担任,副职则是由翰林学士担任。
历史上,天圣元年,枢密副使张士逊请求罢除礼仪院,他给出的理由看似也很恰当。
礼仪院成立的初衷是为了东封西祀,如今新帝登基,东封西祀结束,礼仪院的事务日趋减少。
按道理,礼仪院不该继续占着编制,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
然而,张士逊请求罢免礼仪院,真的只是因为冗官?
怕是不然。
礼仪院的编制不过二十二人,每年的经费开支大约一千七百贯左右,平均下来,一月的开支大概在一百多贯。
一百多贯,对于个人而言,无疑是一笔巨资,但对于国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张士逊提议废除礼仪院,明面上是担心天子或者太后,重演真宗时期的旧事。
至于,实际目的嘛,则是为了夺权。
将太常礼院被侵夺的权利,重新夺回来。
礼仪院被废除后,知礼仪院、翰林学士晏殊,以及龙图阁直学士冯元,被任命为判太常礼院(太常礼院主官)。
前者,晏殊是张士逊东宫时期的同僚,而后者,冯元则是孙奭的弟子,孙奭是北方阵营,准确来说,是张士逊阵营的中坚力量之一。
因此,张士逊推荐冯元,也是应有之意。
这项任命结束后,礼仪院的权柄最终大多归于太常礼院之手,也就是张士逊一系之手。
而这,也是张士逊建言废除礼仪院的根本原因。
当然,历史是历史,现在是现在,此时的情况却和史书中却是截然不同。
李杰登基后,出台了一系列的新政,张士逊以及朝廷百官,压根就没空去管礼仪院的事。
】
虽然礼仪院侵夺了太常礼院的大部分职责,但相比于职责侵夺一事,其他的事明显更为重要。
“诏命有司,朕将于五日后,上祀景灵宫,次日,祀太庙。”
“此战之功,当以告慰列祖列宗!”
“臣,领命!”
五天时间,虽然短了一点,但上告景灵宫,以及太庙,自有一套规章制度
,对于李维这样的老手而言。
五天,足够了!
傍晚。
宝慈殿。
刘娥也收到了前线大胜的消息,得知此事,她心中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
此前,刘娥一直担心前线战事不利。
毕竟,永清县城的失陷,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彼时,刘娥担心景德旧事重演。
景德年间,契丹大军,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打到了汴梁地界。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
前线不仅打赢了,而且是大胜!
“许掌宫,摆驾福宁殿!”
歼敌数万,两朝未有之壮举,刘娥觉得有必要和官家好好庆祝一二。
不过,庆祝归庆祝。
该提醒的,也该提醒一二。
如今,河北路的兵马大总管是谁?
王德用!
此人,不止是王超的儿子,同时也是曹氏的姻亲。
前有曹韦大破党项,夺取萧关,后有王德用大胜契丹,王氏、曹氏立下了泼天大功,某些事情,必须要注意了。
比如,继续让曹韦担任枢密副使,已然有点不太合适。
或者说,即便由曹韦担任枢密副使,往后也不该让其升任枢密使。
未来的枢密使,当另立人选。
……
……
……
与此同时,易水河畔。
契丹大营也收到了前线的消息,得知大败,萧惠只觉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总帅!”
“总帅!”
萧惠一倒,账内的诸将顿时慌了神,连忙凑到身前,仔细查看萧惠的身体情况。
“军医!”
“快传军医!”
良久。
萧惠悠悠转醒,此时,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可以发现,萧惠的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死寂。
宛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前线溃败,十几万大军,仅有两三万人逃回。
剩下的要么被斩,要么被杀,并且同样是后族出身的萧普古,至今仍是生死未明。
怎地一个惨字了得!
此刻,萧惠已然想到了消息传至中京后的局面。
一旦消息传至中京,他,肯定是完蛋了。
不仅如此,连带着他这一支的族人,多半也跟着遭罪。
毕竟,这一战是辽国难以承受的的败绩!
联想到战报中的‘天雷子’,萧惠的心中只余下无尽的唏嘘。
宋廷能够驱使雷霆为己用,此战之败,非战之罪!
这一点,萧惠明白,消息传至中京,料想陛下也能明白。
但这场大败,必须要有人为其负责!
哪怕这场战争是陛下决议的,可这世间,君主哪会犯错?
错的只能是臣子!
作为辽军南下的先锋指挥官,萧惠的责任,首当其冲。
“立刻通知各部,不要与宋军多纠缠,稳步后撤,退至新城!”
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萧惠很清楚,这场仗怕是打不下去了。
不撤军,又能怎样?
继续打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