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那大奎回到宿舍准备取点资料,结果看到武延生正在打包行李,连床上的被褥都没放过。
这是干啥?
那大奎的第一反应就是武延生被调走了,谁让武延生经常和他吹嘘,自己家里有什么什么关系,想要调回京城,那都是分分钟的事。
相比于后世,六十年代想要调动工作的难度可以说是极其困难,原则是所有工作都是无法调换的。
当然,人情往来也是无可规避的一个事实,但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做到这一点,唯有背景很硬,人脉很广的那群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以前那大奎一直以为武延生是在吹牛,直到现在,他才相信武延生说的都是事实。
即便偶有夸大,恐怕也不会夸大太多。
“武延生,你这是要走?”
眼见别人都要调走了,那大奎也放下了心中的某些成见,大家到底是同事一场,没必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嗯。”
武延生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那大奎笑着赞起了大拇指,感慨道:“可以啊,你家的关系可真硬!”
如果不是知道那大奎不知内情,武延生甚至怀疑这家伙是在挤兑自己。
关系硬?
硬个屁啊!
如果他家真是手眼通天,别说是区区一个‘冯程’了,就是林业局局长于正来,收拾起来顶多就是一个电话的功夫。
‘咦?’
‘不对,等等!’
忽然间,武延生的脑海中窜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那大奎点醒了他啊!
自己明明是‘调走’的,不是被场里遣返的。
上坝之前,曲和还特地找到他,让他回到坝上不要刻意声张,同时场里也不会通报对他的处罚。
如此看来,这里面倒是有点操作空间。
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赵天山,‘冯程’,覃雪梅,顶多再加上个孟月。
不对,孟月那个傻女人肯定已经知道了,不然的话,她干嘛把自己送的那些书丢了回来。
算她一个,也就是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口风都很严,再者说,他们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所以,他完全可以对外宣布,自己是托关系调走的。
虽然这么做没办法改变场里的决议,但灰溜溜的走和风风光光的走,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傻子都知道选后面,风风光光走多好?
想到这里,武延生忍不住有些得意,我这脑子,就是好事,即便哥走了,坝上也会流传着哥的传说。
打定主意后,武延生的脸色当即一变,从阴沉变成了面目表情,淡淡的回了一句。
“还行吧,也就那样。”
那大奎一脸惊讶道:“啥?你管这叫还行,老武,你这话说的可是太谦虚了。”
武延生‘嘿嘿’一笑(强颜欢笑),一脸神秘道。
“低调,低调,大奎,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说,知道吗?”
“毕竟,你们还在这里……”
说着说着,武延生挤眉弄眼的做了两个表情。
“所以,你懂得!”
“嗯,我不会到处乱说的。”那大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而后一脸好奇道:“老武,你这次回去调到哪个单位去了。”
武延生正准备随口编一个单位,但仔细一想,那大奎到底是个中专生,勉勉强强算半个文化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眼见武延生面露难色,那大奎还以为对方调到什么保密单位去了,于是连忙摆手道。
“嗨,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算了。”
武延生笑着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兄弟我这次调回林业部了。”999小说首发
“啥?”
听到这个消息,那大奎当即愣在了原地。
林业部啊,那是什么单位?
部委!
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上司!
随便从里面跳出一个办事员,到了下面,那都得好好招待着。
‘我去!’
‘不得了!不得了!’
‘武延生这次是要飞黄腾达了!’
‘以后说不定他就摇身一变,成了我们的领导。’
望着那大奎震撼不已的样子,武延生的心情就像是三伏天喝了凉水一样,畅快不已!
爽!
太爽了!
‘哈哈,这傻帽,到时候肯定忍不住和别人说这件事。’
那大奎是什么性子,武延生早就摸清楚了。
如果自己不说调进了林业部,这厮大概率会听从自己的话,肯定不会向外声张。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去的可是林业部。
那可是林业部!
多少林业大学毕业的顶尖学子,挤破脑袋都想进去。
凡是能进入林业部的,无一例外,都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
而现在,今天,在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傻帽面前,他武延生就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
虽然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体验一回让他人崇拜的感觉。
啧!啧!
就像那大奎现在看自己的眼神一样,羡慕嫉妒恨样样俱全。
被这种目光注视着,那滋味,别提有多舒服。
然而,没过一会,武延生的心情又重新变得沮丧起来,他暗自叹了口气。
‘唉。’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对了,还有一点,赵天山他们该不会戳破自己的谎言吧?’
武延生还想多体会一下被人捧在云端的感觉,哪怕只是假的。
‘不会!’
‘肯定不会!’
‘绝对不会!’
武延生仔细分析了一下四个知情者的性格,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覃雪梅是绝对不会说的。
既然覃雪梅不会说,孟月自然也不会说。
如此一来,剩下的知情者只有赵天山和‘冯程’了,以赵天山的性格,他应该也不会说。
最大的变数就是‘冯程’!
他们两个课时敌人(武延生自己臆想的敌人关系),易地而处,如果自己逮到这种机会,肯定会上前睬他几脚。
人性都是相通的,以己度人,武延生认为‘冯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大家都一样,和‘冯程’相比,自救就差在伪装太失败了,以致于让别人看清了自己的本性。
‘怎么办?’
‘我该怎么阻止冯程揭破自己的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