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所谓的权威演讲,还是传销团伙中的‘高层’授课,他们首先的第一招,必然是先竭尽全力的否定你原有的,几乎全部的观念。
这并不是真的说,你原本的想法是错的,是一无是处的。
而是他们如果不否认你的想法,扼杀你原本的念头。就无法将他们的想法和念头,植入到你的脑海中,对你进行一种精神操控。
现在的封林晩对嘉政皇帝做的事情,如出一辙。
他正在打击嘉政皇帝满心之中,最为强烈的那一个想法,并且从多方面进行否决。让他看到一个必然灭亡的结局。
果然,在封林晩逐渐深入、细致的描绘了他必将到来的惨痛结局之后,嘉政皇帝面色灰败,整个人都像是一瞬间更加黯淡了。
如果是一个心智坚毅之辈,当然不能被封林晩这样便‘说服’。
不过很显然,嘉政皇帝并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救,此刻仍有通天生路,摆在你面前,就看你是否瞧得见了。”封林晩说出了一句十分露骨的话。
没办法,和那些智商高、疑心重的家伙打交道,是要收着一点。而眼前这个嘉政皇帝,虽然谈不上蠢,却也不是个聪明人,当然对于一个皇帝而言,不是聪明人,那么他走的任何一步,都会变成做蠢事。
封林晩察觉出了嘉政的智商上限,便唯有将话说的露骨一些,以达到继续的效果。
“你是什么人?天下那么多反贼,你是哪一路?陈玄礼的人?还是赵登?又或是贺靖鞑?”嘉政皇帝可悲的在封林晩面前,秀着自己那寡淡的智商。
他能想到的,只是封林晩受命于某些想与杨啸云争势的义军首领,此刻前来若不是为了瓦解杨啸云的‘大义’,便是来借助他这个大庆皇帝的名号,给杨啸云添堵。
封林晩从屋檐上飞落下来,嘉政皇帝急忙吓的后退,深怕一不小心便被一剑扎了个透心凉。
“我若要杀你,何必与你如此之多的废话?”
“只是我掐指一算,知道你在找我。而我与你大庆之间,尚且有一些因缘,故而特现身与你分说,送你解脱此厄之法。”封林晩说道。
“朕在找你?”嘉政皇帝不解。
封林晩仰头将清冽的酒浆灌入咽喉,表情朦胧,似有怀恋道:“我便是酒剑仙,不过三百多年前···我却唤作李剑臣。”
封林晩的眼前,那属于酒剑仙的模板,此时发生了一丝变化。
原本酒剑仙三个字后面,多出了李剑臣这个名字。
“李剑臣···李剑臣···?”嘉政越听这个名字越熟悉,总觉得似乎在某处听过。
此时听封林晩提起,却一直想不起来。
忽然灵光一闪,嘉政帝拍着脑门道:“原来是你,昔日太祖开国,曾杀山魅而起兵于梅山,所持神剑,传闻为仙人李剑臣所赠。太祖立国八十年后,因为一场动乱,仙剑不知所踪···。”
封林晩一拍腰间,智能合金剑如同灵活的鱼儿一般,从他的袖口处飞出,围绕着他不断的穿梭,寒光闪烁,灵气逼人。
原本古朴的合金剑,此刻的摸样却已然变成了传说中,大庆开国皇帝所持‘斩邪剑’的摸样。
这柄合金剑,拥有一定的拟态功能,更大的外在形态变化,怕是不能。但是小幅度的修改,却是不难。
“我昔日为炼仙剑,便将剑胎借给左擎晔,借其潜龙之势打磨剑锋,利你大庆八十年气运洗礼,孕育剑灵。仙剑既成,自然回归我手···。不过也因此,算是欠了你大庆一丝因果。”封林晩留下了点口子,就看那嘉政皇帝会不会来事了。
这嘉政皇帝倒也豁的出去,见了这‘飞剑’之后,他对封林晩的身份疑虑已去大半,此刻闻言竟然直接鞠躬拜下,恭敬至极道:“左策霆见过仙长,还请仙长救我。”
这一声落下,封林晩刚刚心头上涌的一点不忍,瞬间消失殆尽。这玩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罢了!你先起身。我本欲斩杀那鞑靼人的首领,为你除了外患。随后你只需以大庆皇帝之名,召集各路豪杰入阳城勤王,未尝没有再造江山的机会。只是那鞑靼人虽然是蛮夷外族,如今却占据了天道大势,势必会入主中原,带来百年祸乱。即便是我,也算不出他们的首领藏在何处。”
“事到如今,也只能就眼前着手,先帮你渡过眼前难关再说。”封林晩带着几分惆怅,似乎还有些不耐烦道。
这种不耐烦,落在嘉政皇帝耳中,却令他更加的安心。
“这样,三日之后,你便宣称染有不治之症,三月必亡,不忍江山无主,以至生灵涂炭,为异族所占据,百姓流离失所,为异族奴役。便欲违背祖宗所托,顾全大局、大义,将皇位禅让给杨啸云,以抵外辱。”封林晩语出惊雷。
嘉政皇帝闻言,面色大惊,差点推翻之前的看法,怀疑封林晩是杨啸云安排来忽悠他的说客。
嘉政皇帝急忙说道:“仙长···怎···怎可如此?”
封林晩却摆摆手道:“若不如此,怎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杨啸云躲在暗处,你若先负了他,那就是你这个君主无德,他举旗杀你。那是顺应民心、天意。天下人都不会给你叫一个屈字。但如果你先假意禅让皇位于他,他为了保持以往的形象,必然会推辞,你便顺势传言天下,待你龙御归天之后,便让他继承江山大统,且封了他做‘太子’,然后以皇帝的身份,嘱咐他一定要死守阳城,抗击鞑靼,驱除鞑虏,恢复大庆,步步紧逼,那他不仅被堵在了明处,更承担了你需当承担的压力,自然会露出破绽,让你有机可乘。”
“若是此时,他再负了你,那便是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往后若再想登临大宝,只怕天下有识之士,都不会同意。他能杀你一人,还能杀得尽天下千千万万反对他的人?”
所谓的退一步海阔天空,也未必是真的退了,而是让出脚下的陷阱,引君入瓮。
现在抗击鞑靼,有功是他杨啸云之功,有过则是嘉政皇帝和他的朝廷文武之过。
但杨啸云若为储君,那么有些黑锅,他想逃都逃不掉。而且这么一来,从某种程度上看,杨啸云仿佛就成了嘉政帝的义子,有恭孝君臣之义,且已然违背了杨啸云以往为自己精心打造的人设。
就像是一幅镣铐,死死的捆住了杨啸云的手脚,让他无法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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