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
在卡鲁等圣教军离开后。
没过多久,又是一大批人从外面赶来,将布伦希尔所休憩的房屋包围的是水泄不通。
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高大,生命气息就像是巨大的火炬在黑暗中燃烧,乃至于四周的空气都隐隐扭曲,热浪扑面而至,显然都是极为强悍的进化者。
尤其是最前的黑甲壮汉。
身高接近三米,头上两根粗壮的牛角直刺苍穹。
如此庞大的体型再加上身上的盔甲,体重绝对超过半吨,但走起路来却像是猫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如此细致的作风,和其粗壮魁梧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任何人站在他面前。
都有种像是被凶猛野兽盯上的感觉,背脊不自觉的发凉。
除了这些精锐圣教军外,牛角壮汉身旁还跟随着两个女人,这两人正是之前被布伦希尔救下来的中年妇女和亚麻色长发女孩。
“将军大人,那些事情真的和我们没关系啊,我们孤儿寡女的…”
女人那里见过这种阵势。
此刻被吓的不轻。
说话的时候,都结结巴巴,给人一种语无伦次的感觉,“您先前和我们说过的,抓住那两个姑娘后,您就不会再继续追究我们的责任。”
“妈妈,那两个姐姐不是坏人,我们不要抓她好不好…”
亚麻色长发姑娘有些害怕。
但听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圣教军要抓走那个漂亮的白头发大姐姐后,还是忍不住求情道。
“你给我闭嘴!”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便已经被女人用力捂住嘴,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把她们带下去!”
一个没有戴头盔的中年圣教军大步向前,吩咐道。
而后他走到牛角战士身旁,恭敬道:“奎尔斯大人,那两个异教徒就在这件屋子里。”
“您看,我们该如何采取行动,听说那两个家伙实力不弱,轻而易举的制服了卡鲁他们,要不我们用点激烈的方法?”
中年圣教军提议道。
听到他的声音。
背后的圣教军将自己手中的动能武器摘下,枪口上膛,对准面前破旧的房屋。
这种自建的土坯房,根本提供不了任何防御力。
只要一声令下,不难想象,呼啸而至的钢铁洪流和高能火药,就会将房屋以及其中的一切都瞬间淹没,夷为平地。
奎尔斯沉默。
他站在门前,放开感知。
让他略感惊诧的是,房间内并没有预想当中那样强悍如烈阳般的生命磁场。
这些圣教军真是越来越弱小了,连这样的突发情况都处理不了,回去之后再给他们加上三倍的训练量吧…
奎尔斯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有些失望,且已经在暗中下定决心。
“不必了,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我一只手都能轻松解决。”
说完,他伸手,推开房门。
“真不愧是奎尔斯大人呢…”两旁有圣教军赶忙发出恭维的声音。
但话只说了一半。
他们便愣住了,眼珠子从眼眶中凸出,嘴巴都难以合拢。
再奎尔斯触碰到房门的瞬间,实木制作而成的建议房门便寸寸溃散,化作无数道细小的木刺。
成百上千的木刺,在奎尔斯的目光中旋转,锋锐的尖端对准他的眼睛,且表面上凭空浮现一层银白。
下一刻,在凄厉刺耳的破空声中,密密麻麻的木刺爆射而出。
“该死!”
奎尔斯只来得及用双臂护住脑袋。
一瞬间,山峦洪流般的可怕力量便无间隔的作用在他身上,其庞大的身躯就像是炮弹般击溃空气,爆射而出。
“大人!”
突如其来的状况,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几乎是下意识的,包围在周围的圣教军开枪了,榴弹炮、爆弹枪、风暴手炮,各种各样的武器几乎是在同时开火,如雷般的轰鸣声响彻黑夜。
轰隆!
像是烟花盛开,银白色的光芒笼罩一切。
远处,奎尔斯在地上翻滚了七八个跟头,好不容易才遏制住那股强悍的冲击力。抬起头便看到这样绝望的一幕。
“不会吧!”
那种纯净的光芒,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奎尔斯心头。
突如其来的异变也让周围的圣教军以及更远处啧啧围观的麻木村民们感到大为奇怪,有些拿不准是该继续出手,还是再等等。
咔嚓!
凝固的空气中传来细小的摩擦声。
刺眼的白炽光芒消散,匪夷所思的景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光芒中,不论是大口径的子弹,还是分散成无数颗的霰弹枪弹丸,亦或者是在空中拖曳着火光的榴弹炮…入目所见的一切,都被凝固在光芒当中。
而在光芒正中,钢铁风暴的包围里。
布伦希尔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精致盔甲,飘逸的白色长发,完美无瑕的面容,仿若是从神界中款款走出的天使。
她面无表情,但瞳孔中却像是有风暴在酝酿。
“此身即是尘世最为殊胜尊贵之身,
此身曾许诺予臣民一梦,
既是千秋万代不移不变的永恒!”
辐光·永恒!!!
她伸手,向前虚握,凝固的空间当中出现裂纹,而后寸寸破裂,所有的子弹顷刻间消散如云烟。
刚才的一切,好似幻觉一般。
唯有站在辐光正中,光彩耀人的女武神,在提醒着所有人,他们之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大人!”
好不容易跑过来,本就心中大感不妙的奎尔斯。
脑袋更是嗡的一声巨响。
咔嚓!
他想也不想,跪倒在地上,半吨重量的盔甲,直接将脚下地板给砸穿粉碎!
“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
奎尔斯从来稳重。
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操蛋的事情啊…他哆哆嗦嗦,忍不住的颤抖,自己面前的,那可是女武神,是圣山的脸面,自己居然敢对她动手?
不说别的…
仅仅是女武神自己,就是圣山当中最顶尖的强者。
没有之一。
想要杀死自己,恐怕动动手指头都算是多费功夫了,奎尔斯心中惊恐万分,身后的圣教军也是如梦初醒,呼啦啦的在地上跪倒大片。
“呼!”
布伦希尔胸膛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可是,要说对这些圣教军下死手,似乎也不太好。她是一个坚持戒律的人,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惩戒骑士去做,而不是让她自己来强行干预。
“滚吧。”
布伦希尔闭上眼,按捺怒火,冰冷的说道。
一大群圣教军,这才如蒙大赦,在奎尔斯的带领下慌慌张张的逃走。
只是,这些圣教军可以走,但那些村民们却无处可逃。
他们目光短浅,对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甚至很少有人去过最近的贸易城邦,自然不会知道女武神这个名字,在圣城当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
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圣教军,都被眼前的银白色长发少女给吓的屁滚尿流。
这些人虽然麻木,却也并不愚蠢。
明白眼前的银发少女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人,纷纷跪下求饶:“大人,这些事情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都是那些圣教军逼我们的。”
“您要相信我们啊…”
若是之前。
布伦希尔见到这一幕,还会有同情,为这些农名们打抱不平。
但现在,仅仅是经历了一个晚上,布伦希尔的世界观便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此刻看到脏兮兮的农民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这些家伙,真是坏透了!”
这时候,小女仆梅德斯也从房间当中走出来,愤愤不平的说道。
刚才外面传来的动静,将正在熟睡的小女仆给吓坏了。
好在布伦希尔及时出手,这才没有酿成祸端。
只是在弄明白自己辛苦救下的村民们居然这样对待自己后,哪怕是出生贫困的小女仆也觉得这些人简直是糟糕透顶。
“是不是和你心中所想的不一样。”
恍惚中。
布伦希尔又看到了那头纯黑色瞳孔的白狼,它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不论是趴在地上的农民们,还是跟在自己身旁的梅德斯都没有任何察觉。
看来是只有自己才能见到它吗?
布伦希尔心中刚有了这样的想法,便又听到白狼继续开口,“你又以为他们是什么呢?是纯洁的白羊吗?还是无私的天使…真是笑话!”
她面色微变。
本来想着直接将那头白狼从自己的感知当中驱逐出去。
没想到,白狼口中的一番话,却是和自己心中所想的不差多少,思索至此,布伦希尔便没有动作,静静的等待白狼下一句话。
“农民们最为狡猾了,要米不给米,要面又说没有面,其实他们什么都有,掀开地板看看,不在地下就在储物室,如果去深山里面还能看到他们隐藏的稻田。表面忠厚但最会说谎,不管什么他们都说谎!仗势欺人,麻木短浅,甚至会为了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就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没错,这些家伙最为吝啬,残忍,狡猾,懦弱,低能…是杀人鬼!”
布伦希尔的呼吸渐渐急促。
她觉得这家伙说的不对,但心底却真的有些认同。
可是,紧接着,白狼话锋一转。
“——但是,是谁令他们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是你们,是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你们为了修建那些华丽的宫殿而烧毁村庄,蹂躏田地,肆意抓捕奴隶,凌辱妇女,杀反抗者,你叫农民们怎么办,他们应该怎么办?”
苏横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现在有点超常发挥,像是个大演说家。
他继续用那种愤怒的语气说道:
“想想吧,你们的宫殿是从谁的尸骸上建立起来的,你们手中的金银又是谁身上的血肉,而你…又到底保护了些什么?”
说完。
苏横化身的白狼从女武神眼前消失。
而已经熟练使用bug的苏横,则从隐蔽的角度当中观察着女武神身上的状况。
“一动不动…不会是被我给骂啥了吧?”
苏横心中有点发怵,刚才光顾着自己爽了,没太在意布伦希尔的感受,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用力过猛。
“你说的没错,谢谢你…”
良久。
布伦希尔才抬起头,张开嘴,无声的对苏横说道。
说完,笼罩在她身上的辐光,渐渐消失,连带着那身银白色的甲胄也化作细碎的流光消散不见。
“梅德斯,我们走吧。”
布伦希尔的声音当中充满疲惫,她抬起头。
红月已经从夜幕当中消失,在山的另一侧,太阳照常升起。
“嗯,好!”
梅德斯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反驳。
她们还要去贸易城邦当中游历,还要继续去见这片广袤大陆上的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女武神还打算和巨蜥结束那次被打断的战争。
对于这次的旅途而言,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
南部海域。
巨大的海岛火山当中,突然爆发出冲天的火柱。
烟尘滚滚,雷电在黑云中纵横割裂,轰鸣声传出数千米距离,整座世界都像是在颤抖。
在遮天蔽日的烟幕里,一道巨大的黑影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庞大的黑色翅膀撑开,气吞山河的气魄像是要将整片海洋都笼罩在它的黑翼之下。
“我乃天命的灭世者,万物的终结者,我的力量不可违逆,无法阻挡,我既是大灾变!”
“吼!”
巨蜥浑身上下的装甲暗红。
金色的岩浆,从鳞甲的缝隙当中蜿蜒流淌,四周的空气在这股力量当中都隐隐有些扭曲。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后,这个大家伙鸡贼的朝着四周张望了两下,发现并没有智慧生物出现在这片海域中后,才继续摆出那副威严雄浑的姿态。
轻轻颔首,对刚才的动作评价道,“还不赖。”
“嗯,排练的差不多了,等突破到第四生命等级后,就用这样的姿态来迎接子民们的觐见,还是相当威武的。”
巨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咧嘴露出一个可以吓死人的狰狞笑容。
可惜…
好景不长。
刚刚结束排练打算挥舞翅膀回去的巨蜥,动作突然僵住,满是角质层和狰狞倒刺的脸颊都掩盖不住那种尴尬,它回过身,对着空气开口道:
“父亲,您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