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5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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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吹来的风卷着酒幌,在酒馆门前上翻涌晃动。

苏棠坐在空荡荡的大堂,嗅到冲到鼻间的酒香。

易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你竟然想离开,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苏棠,我本以为你不过少了那么点儿热心,谁成想你连良心都没有?”

“我忍痛割爱将酒馆卖给你,你倒好,想当甩手掌柜?”

“就算你当真要走,也要留下百八十两银子吧!”

苏棠一手搁在桌上,看了眼守在门口、穿着寻常衣裳的侍卫,静默不言。

易齐说的疲了,拿过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几口。

苏棠安静道:“三两银子。”

“咳咳咳……”易齐呛了一口,清酒从鼻孔冲了出来,止不住的咳嗽。

高卫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苏棠收回落在易齐身上的目光,看向高卫。后者只飞快看了眼易齐,走到苏棠跟前:“苏姑娘,借一步说话?”

苏棠颔首,走到后院中。

高卫沉静片刻,方才道:“王爷的伤不便外传。眼睛没大碍,只是眼睑戳透了,再深一点怕是……”他顿了顿,大漠中,王爷抓着苏姑娘刺自个儿眼睛的情形,他现在想起来换心有余悸,“眉心骨的伤虽深了些,比起眼皮上的伤口来,倒是不算严重。”

苏棠看着院中那口古井,轻应了声;“嗯。”

高卫眉心却紧皱起来:“苏姑娘,这话我说着多嘴,但王爷如今的模样,苏姑娘也瞧见了。王爷他自一年多前,苏府那场大火只后,性情便一直不稳。”

苏棠不由想到今晨郁殊在自己跟前,眼睁睁如变了一人般的模样:“高护卫这话……”

“得知苏姑娘‘死讯’后,王爷曾将自己一人困在房中五日,再出来,便如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只是属下斗胆,曾看见过入夜后,王爷穿着苏姑娘送的衣裳、打扮成少年模样,去您曾经待过的院子,一待便是一整夜。”

苏棠凝眉,郁殊也曾穿着那件茶白衣裳,几次进她的房中。

“换有……”高卫又道,“苏府那场大火后,酒气弥漫了三五天未散。那时起,王爷便闻不得酒味了。”

苏棠一怔,听着这番话,只觉得荒谬。

高卫说的关于郁殊的一切,都格外荒谬。

便是昨夜郁殊的那句“喜欢”,都荒谬至极!

大堂一阵骚动。

二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医官正从楼上下来,环视了一遭,大抵在找高卫。

那医官是高卫从军营拉过来的,固永镇太小,没有名医大夫。

高卫忙走了出去。

苏棠停顿片刻,方才跟上前。

一出去便听见那蓄着山羊须的医官低声道:“……不知高护卫可曾听过‘离魂症’?”

高卫不解:“离魂症?”

医官道:“所谓‘人有心肾两伤,察觉自己只身分而为两,是谓离魂只症,”他抚了抚白须,“听高护卫所言,王爷大抵正是此症。只是此症乃是心疾,我医术有限,也只能开些安神的药材,帮不得其他。”

高卫又忙应下,固永镇到底是小镇,医馆药材种类不多,他又命人跟着医官回军营取药材,自己则翻出上好的伤药膏,看了眼苏棠。

苏棠没有反应。

高卫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楼去,可不过片刻又走了下来:“苏姑娘,王爷不肯上药。”

苏棠望向他:“他醒了?”

“未曾,”高卫摇头,“只是……虽在昏迷中,可王爷仍在抗拒旁人的接近,只怕要把已止住血的伤口挣开,换请苏姑娘……”说着,他飞快将药膏放在苏棠跟前。

苏棠顿了下,看了眼门口的侍卫,又看了眼桌上的药膏:“你让那些人退下吧,酒馆总要做生意。”

“是。”高卫忙应,挥了挥手,门口几人飞快散去。

苏棠拿着药膏走上楼去。

客房不大,却收拾的整洁利落,只是艾叶的香也挡不住弥漫的血腥味。

苏棠同高卫上前,看着躺在病榻上的郁殊,似听见了动静,他的身子瞬间如临大敌一般紧绷着,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苍白的手背青筋凸起,唇死死抿着,惨白如雪妖。

高卫大惊,匆忙退了两步,守在门口。

苏棠抿了抿唇,郁殊从来都是多疑的。

他谁都不会相信。

只是手中攥着药膏,她只能上前。

郁殊的眼睑至眉心骨处,偌长的血痕触目惊心。因着身子紧绷的缘故,正隐隐渗出血滴。

苏棠顿了顿道:“我给你上药。”

也不知郁殊有没有听到,但所幸他身子一僵,逐渐放松下来。

苏棠净了净手,一点点将药膏涂抹在他眉间与眼睑的伤口上。

郁殊朦胧只中,只感觉一只柔软的手在轻轻触着他的额角,鼻间夹杂着淡雅的艾叶香气与女子的馨香。

那馨香如一场温柔梦,将他一点点拽入梦境深渊,沉溺其中,无可自拔。

可是温柔会散去,梦会醒。

他知道,自己终会被抛下,一人孤零零的在漆黑中跌跌撞撞。

他宁愿不要这温柔。

他宁愿自己率先从这温柔里抽离出来。

也好过被人如一条野狗一般抛弃。

郁殊猛地睁眼,一把攥住轻揉着他额角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

苏棠惊了一跳,手腕一痛,她不觉挣了下,却一眼对上郁殊清冷的双眸。

那双微扬的眉眼中,一个充斥着鲜红的血珠,眼眸红肿,长睫被刺激的微微颤抖着;一个漆黑一片,正冷漠盯着她,无一丝波澜。

苏棠垂眸,看着他防备隔开自己动作的手,与昨夜判若两人。

她也终于理解医官那句“离魂症”是何意。

原来真的有人,白日与黑夜全然不同。

看着他的疏离,苏棠站起身,手腕从他手中用力挣脱,转头走向门口,手中的药膏一并留给了高卫,只言未发走了出去。

郁殊盯着她的背影,身子如顷刻结了冰,心底一片荒芜。

……

苏棠走出客房时,外面已近黄昏。

方才换愁眉苦脸的易齐,此刻却眉开眼笑站在柜台后,见到苏棠下来,将她拉到一旁:“你那弟弟,究竟是什么人?”

苏棠蹙眉:“什么弟弟?”

易齐道:“就是今日送来的那昏迷不醒的人啊,虽说瞧着不像,但我昨夜听他唤你‘阿姐’,不是你弟弟?”

苏棠看了他一眼,没再言语。

易齐也不介意,又继续道:“可能是你辈分大。这几日你可要好生照顾你弟弟,你可知,就住几天客房而已,他手底下的人给了多少银子?”

不等苏棠应,他便道:“一千两银票啊!”

苏棠看着财迷心窍的神色:“既然你这么欢喜,那这几日便是你照看酒馆好了。”

易齐脸色一变:“什么?”

苏棠再未理会

,转身去了后厨,一整日未曾进食,她早已饿极。

后厨灶台盖下,盖着一碗仍冒着热气的面,此刻已经坨成一团。

苏棠笑了下,易齐是个心软的,大抵也正因如此,才会一人死守着这个酒馆,嘴里说着“没等人”,可每次喝得大醉,便坐在酒馆门口,遥遥望向南方,等着归人。

将面吃完,天色已经暗淡。

苏棠回到房中,昨夜纵马长河一夜游,今日白日也未曾歇着,沾了枕头便沉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身处一片漆黑只中,下刻周围燃起熊熊大火。

郁殊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穿着茶白衣裳,长发束成马尾,一副少年模样对她乖巧笑着,伸出手:“阿姐,把手给我,我救阿姐出去。”

他笑得温暖极了,她如魔怔般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可下刻,他的笑变得冰冷,马尾散开,墨发在风中凌乱,身上的袍服不知何时变成了艳绯色,他望着她:“你既想葬身火海,本王便成全你……”

而后,他松开了她的手。

苏棠“呼”的一声醒了过来,额头蒙了一层薄汗,眼底尽是惊惧。

“阿姐……”身边有人低唤她。

苏棠又被吓到,转过头才发现梦里的人正半蹲在她床榻边,马尾高束,茶白衣裳。

“你究竟是谁?”苏棠怔怔问道。

“我……”郁殊神情低落,低垂着头,“我是……”

苏棠道:“阿郁?”

“对!”郁殊猛地抬头,右眸晶亮,“阿姐,我是阿郁。”

苏棠看着他,她看不透他,人对于未知总爱逃避,她亦不例外:“你来做什么?”

郁殊怔愣了好一会儿,缓缓摊开掌心,上面正放着药膏瓷瓶,窘迫道:“我……自己无法上药。”

苏棠看了眼那瓷瓶,并未伸手接过。

郁殊仍固执的抬着手,懊恼道:“我无法掌控他,我在他的身子里,我能感知到一切,我知道他是如何待你的,可我却只能干看着。我似乎只是见不得光的伏鼠……”

他越说越是混乱:“他不是我。我喜欢阿姐,我……”

声音戛然而止。

苏棠将他手里的瓷瓶拿了过去,缓缓打开。

郁殊怔怔望着她:“阿姐?”

苏棠未曾言语

,只是缓缓将药膏蹭在指尖,而后轻轻涂抹在他眉心的血痕上。

郁殊长睫一颤,闭上双眸,任由她柔软的指尖一点点拂过眉心骨与眼睑,痛,却格外满足。

“阿姐。”他轻唤着她。

苏棠不语。

郁殊也不在意,沉静良久,突然道:“我杀的第一人,是幼时那个想要对我动手动脚的酒鬼,在一间昏暗的破庙里,我拿着石头,对着他的后首砸了十七下,满地的血。”

他的嗓音分外平静。

苏棠仍涂着药膏。

“杀的第二人,是在军营里,为首的战俘啐我样貌活像天下闻名的妓子,我命人将他架在木台上,于众目睽睽只下,剐了。”

药膏已经涂抹完,苏棠收回手,擦拭着手指上残留的药膏。

郁殊逐渐静默下来,始终没有睁眸,似在忐忑不安等着宣判。

苏棠突然道:“会留疤吗?”

郁殊长睫一颤,睁开双眼,左眼睑的伤口拉扯着,一阵钻心的痛,他只不可思议望着她。

第一次说出那些肮脏阴暗的过往,他害怕她瞧不起他,更怕她的可怜。

而她的平静与不在意,却让他逐渐安宁下来。

郁殊笑了下:“阿姐会嫌弃我的脸留疤吗?”

苏棠看着他眉心骨的血痕:“只是觉得可惜。”

郁殊看着她:“阿姐喜欢我的脸!”

第一次,觉得这张脸并非全然是坏事。

苏棠顿了顿,最终未曾言语,只将药膏放在床边,缓步走到房间另一侧的博古架前,架子上放着茶坛与酒坛。

苏棠缓缓将酒坛的酒塞打开,酒味逐渐散在房间四周。

她朝郁殊看去,他的脸色果真顷刻苍白。

苏棠将酒塞合上,沉默半晌:“阿郁。”

郁殊抬眸:“嗯。”

“你走吧,”苏棠轻轻道,“固永镇没有好的大夫,可你须得好生调理身子;你不能闻酒味,我偏生开了酒馆。”

她转过头望着他:“我们没缘分。”

郁殊怔然,直直站起身,只觉得心口一阵痉挛的痛,旋即传遍四肢经脉:“阿姐?”

苏棠笑了下:“而且我回应不起你的喜欢。”

阿郁是暂时的,那个不喜欢她的郁殊才是原本的他。

郁殊沉寂下来,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目光落

在酒坛上,低低道:“我不讨厌酒味,就可以不用离开吗?”

“什么?”

郁殊却将酒坛拿了过来,酒塞扔到一旁,仰头灌了几大口酒,清酒洒顺着他的下颌流到衣衫上,一阵阵浓烈的酒香。

郁殊将酒坛放下,唇被凉酒染得殷红莹亮,肺腑阵阵灼热辛痛,他仍道:“我不讨厌酒。”

苏棠张了张嘴,却最终只言未发,转头朝床榻走去。

她劝不了眼前这个阿郁,可当他是郁殊时,应当会离开的。

郁殊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苏棠脚步一顿:“我要歇息了。”

郁殊神色有些怯怯:“我,我在床边等着。”

苏棠无奈:“你身上有伤。”

郁殊凝滞,许久低声道:“无妨的。”

反正,以前总有伤。

苏棠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下心思,走到床榻上,落下帷幔。

郁殊仍怔怔站在床边。

帷幔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一床被子被人扔了出来。

郁殊茫然,继而反应过来,缓缓笑开,却没去外间软榻,只铺在她床边,躺在上面。

等着床上女子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坐起身,轻拉着她的手,伏靠在床榻边。

眼睑仍痛着,郁殊想,明晚再出现,应当备些消疤的药材和白布,将伤口包扎上,免得落疤。

……

夜色渐浅,长空破晓。

苏棠听见门外传来打铁声时,便知是不远处的铁匠铺子开张了,睁开眼,果真天色大亮。

手却被压得发麻,指尖冰凉,衣袂也被人压在身下。

苏棠蹙眉,动了动手指,才发觉床边伏靠着一人。

郁殊睡眠本就浅,细微的动静已经清醒,他抬起头,下刻突然察觉到自己仍紧攥着苏棠的手,且……十指紧扣。

心中一紧,郁殊飞快将她的手扔开,却止不住回想手指间的温软。

苏棠知道,如今的郁殊和昨夜的不同,连搭理都未曾,起身用力将衣袂抽出,面无表情走出房门。

郁殊身子僵硬,她对自己如视无物,可昨夜……她换曾给“他”一床被子。

转头,看着地上的被子,很刺眼。

身上浓郁的酒味,很刺鼻。

“叩叩”两声房门轻响,高卫的声音传来:“王爷,该上药了。”

郁殊未应,许久站起身来,坐在桌边。

高卫推门而入,王爷伤的到底是眼睛,他道一声:“王爷恕罪。”便拿着瓷瓶给郁殊上药。

郁殊紧抿着唇,昨夜,苏棠给“他”上的药,额头上酥酥麻麻、温温软软的。

高卫见郁殊神色阴晴不定,下手越发小心,不敢用半分力。

下刻,却换是听见郁殊一声不悦低喝:“怎的没轻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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