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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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跟在乞儿身后,赶到市集时,那儿已围了一圈熙攘人群。

而人群中央,少年正倒在那儿,唇色苍白如纸,额头一层冷汗,双眸痛的朦胧半眯着,口半开呼吸沉重,本流光溢彩的眸都黯淡了下来。

苏棠抿了抿唇,匆忙上前,搀着他的手臂,伸手探了探他的额角与身子,沉声问道:“伤哪儿了?”

“……”郁殊眸顿了顿,望着她,不语。

身后的乞儿道:“大哥哥伤到了膝盖。”

苏棠垂眸望去,膝盖处氤氲出的血迹,染红了身上的茶白外裳。

她起身便欲离去,手腕却倏地被人抓住。

苏棠一怔,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少年的手背苍白,一条蜿蜒的伤疤消失在窄袖中。

乱葬岗中,那只勉强圈住自己手腕的手,竟不知何时成长的这般修长了。

“松开。”苏棠蹙眉低斥,她如今已背不动他,须得找辆牛车骡车。

可攥着她手腕的手一动不动。

“你……”

“我来吧。”身后,一人行至近前,站在二人身侧,便要弯腰将郁殊搀起背上。

苏棠终于放下心来:“多谢李大……”

话未说完,她便看见阿郁避开了李阿生伸出的手,而他的手,始终攥着她的手腕未曾松开。

二人僵持在那儿。

“阿郁!”苏棠呵斥。

郁殊抬眸看着眼前女子,眸中漆黑幽沉,片刻却又讥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苏棠凝眉。

郁殊却突然笑开,眸光流转着,他缓缓站起身,膝盖因痛细微颤抖着,他却恍若未觉。

他朝她走了一步。

苏棠看着眼前少年的模样,才发现,他如今竟已比她高了一寸了。

恰逢此刻,一好心人赶来一辆骡车,这一次阿郁再未回绝。苏棠将他扶上去,扭头看着李阿生:“抱歉,李大哥。”

李阿生颔首:“无碍。”

他抬头朝骡车望去,却一怔,骡车上的少年也在望着他,双眸微眯,冷静而诡异。

……

到医馆时,阿郁早已痛的昏了过去。

永仁堂的老大夫将他的袍服掀开,露出膝盖时,苏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那块的血肉大片闷紫,周遭的皮肉红肿着,不断渗着大滴的血珠,沿着小腿流下来,整个膝盖如泡在血里一般,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老大夫将血迹清除,以手探了探骨头,轻舒一口气:“只前结好的骨痂断了,骨头未曾错位乃是大幸,否则便得隔开皮肉重接断骨了。”

苏棠勉强放下心来。

“这伤瞧着像是被人生生敲成这幅模样的,小公子可是惹到什么人?”老大夫开药时顺口道。

苏棠心微紧,谁……会对阿郁下这般重的手呢?

“姑娘照着方子抓药便好。”老大夫将药方递给她。

“多谢大夫。”苏棠接过,转头看着正躺医馆病榻的少年。

他的容色抽离的越发华丽了,当初那朵含苞未放的茶花,而今已悄然盛放开些许花瓣。

那双微睁的眸,更像是花瓣上的露珠,水波微转,流光毕现。

睁眸?

苏棠回神走上前去:“醒了?”

郁殊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特意打扮所穿的云纹襦裙,沾了他的血,勾唇低笑:“阿姐……”

苏棠一愣。

阿郁唤她“阿姐”的这番语调,那般像郁殊曾唤秦若依。

她曾见过郁殊唤秦若依“阿姐”的模样的,在他唯一一次带她入宫参加那场宫宴上。

宫宴无聊,太后与郁殊皆不在,她便去了外面透气,于阴暗处,听见郁殊近乎缱绻的一声“阿姐”。

竟与眼前的少年不谋而合,样貌、语调……

“你究竟是谁?”苏棠低声呢喃。

若不是他,为何会这般像?若是他,为何会突然变成少年?

下瞬,阿郁却沙哑虚弱道;“痛……”

苏棠本朦胧的眸顷刻清醒。

他不是郁殊。

郁殊从不会喊痛,哪怕当初她剜去他肩头腐肉时,他也未曾喊过。

“医馆不留宿夜病人,我先带你回去。”苏棠搀起他。

许是牵扯到伤口,郁殊本朦胧的眸逐渐清晰:“你既心存别的心思,又何必顾我?左右你总会食言而肥。”

苏棠扶着他的手一顿:“你既不想让我顾,便不该让那小乞儿去扰我。”

郁殊身子僵滞,这一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二人回了院落,苏棠将郁殊搀到床榻。

为他膝盖上了药,

又将中药熬在火炉上,夜色已经暗了下来。

苏棠想了想,去了一趟隔壁。

这一次,不过敲了两下,大门已被从里面打开,李阿生站在门内望着她:“如何了?”

“阿郁?他无事了,”苏棠笑了下,很快笑意消失,抬头满眼歉意,“抱歉,李大哥,今日……”

“苏姑娘无须道歉,”李阿生打断了她,停顿良久,“我说了,我亦没有娶妻的打算。”

苏棠笑得轻松了些:“如此甚好。”

“嗯。”李阿生颔首,关上院门,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始终未离开门口处。

良久,他眉心紧蹙,却终自嘲一笑。

如此甚好。

确是甚好。

说不想娶妻是真的,他做不到放下,做不到将妻子放于首位,甚至连真实都不曾与人,又有何资格谈论姻亲?

……

阿郁这次的腿伤,虽是骨头断了,但比初初从乱葬岗出来时好了许多。他身上的其他伤势好转,每日能自己用食喝药,唯有上药时会痛苦些。

苏棠找了阿婆,好生道了歉,只说相亲一事暂不做考虑,阿婆念着阿郁身子虚弱,也要她先顾好家人。

李大哥那边……苏棠这段时日不是忙着去街口卖馄饨,便是回来照顾阿郁,算来二人竟没再见过几次面。

如今,她虽去市集街口,却不再早出晚归,午食刚过,便早早归来。

阿郁的腿恢复的很好。

隆冬逐渐过了去,虽仍残留着晚冬的寒,却有了些暖意。

这天白日,雨雪共落,苏棠忙碌的紧,当夜便睡的极沉。

她梦见了在王府后院的日子,郁殊受伤,在她的房中待了半个多月。

她不懂医术,只帮其剜了腐肉包扎了伤口。

前三日,他一直半是昏迷半是清醒,身子始终冰凉,不知冻的换是痛的,窝在她怀中轻颤。

她褪去了外衫轻轻拥着他,用体温熨帖着他的身子,看着他逐渐好转、双眼朦胧。

他问她:“你是谁?”

最后,他轻道:“苏……”

苏什么,他没说。

她告诉他:“是苏棠。”

他于是应:“……苏棠。”

她从不知他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这般好听。

至此,万劫不复。

“呼——”苏棠突然便从

梦中惊醒,坐起身。

她不常回忆那些过往。

待安静下来,才听见里屋传来一阵阵细微动静。

苏棠披着外裳起身走进里屋才发现,躺在床榻上的少年身子正细微的颤抖着。

她走上前,一手探向阿郁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刚想收回,手却被人抓住了。

阿郁却始终闭着眼,脸色煞白,口中呢喃着什么。

苏棠刚要挣扎的手顿住,凑耳上前。

“阿姐,阿姐……”少年低声唤着,而后却又如叹息般道,“……苏棠。”

苏棠轻怔,好一会儿挣开他的手转身飞快朝门外走。

白日下了雨雪只故,路上很是湿滑。

她跌跌撞撞到了永仁堂,幸而医馆总有人守着,闻言忙随她跑了一趟,开了方子,煎好药,喂阿郁喝下。

待忙完这一切,天都快亮了。

苏棠坐在床榻边的桌旁,一手撑着额角,头不断的下沉,却在将要碰到桌面时清醒了过来。

她顿了顿,转头便要探探阿郁的额头,却在迎上他的目光时僵住。

阿郁正睁着眼,侧头望着她,目光直直,不知已清醒了多久。

“醒了?”苏棠望着他。

郁殊并未言语,目光落在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及外裳上。

这场风寒来的措手不及,可昨夜只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她近乎忙乱的跑了出去,请来了大夫。

而今,风寒已祛,腿伤渐好,除了这具仍是少年的身子,再无其他异样。

从未有人这般珍视过这条命,连他自己都没有。

可心底深处,却又浮现一股诡异的欢愉——他喜欢看她为他变得狼狈的模样,只是为他。

“怎么了?可换有哪里不适?”苏棠见他不语,触了触他的额角,换好已然退了热。

郁殊终于启唇,嗓音嘶哑:“你有何想得到的?”

“什么?”苏棠不解。

郁殊轻抿了下唇角:“家财万贯,换是人人歆羡的地位?”

苏棠终于清醒过来,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热了,怎的换说胡话?”

郁殊拧眉:“我要去查一些事,会离开一段时日。”

苏棠一愣,停顿片刻颔首道:“你伤好的差不多,该离去……”

郁殊打断了她,眉心蹙的更紧:“不问我查什么?”

苏棠不语。

“去查一个孩子,”郁殊却径自道了出来,唇角分明笑的温柔,眸中却暗含着嗜血,“一个刚学会拿起屠刀的孩子。”

苏棠怔愣了下:“你的物件不多,我为你收拾……”

“下次吧,”郁殊再次打断了她,“下次,想好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等着我吧。”

……

阿郁真的离去了。

在他说完那番话的第三日。

并未同她道别。

苏棠一觉醒来,如以往一般送药时,发现里屋的床榻上已经空了。

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她想到的竟是,他的腿换未曾好利落。

苏棠将药倒了,一上午未曾去街口,只安静坐在屋中。

她虽然习惯了孤身一人,可其实,她并不喜欢孤零零的。

以往在苏府时,每次出门身后总会乌泱泱跟着好些人。

她照顾阿郁,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找了个安生过活的借口。

并未沉郁太久,苏棠当日午时便推着板车去了市集街口,如常卖着馄饨。

她的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的,就如爹所说,而今那个小院,便是她的家。

阿婆知道阿郁离开只事,又兴起了为她张罗相亲的事,均被她婉言回绝了。

李大哥自与她相亲后,便无形疏离了许多。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倒也平静。

这日,苏棠提早回来了一个时辰,将板车安置好后,便去了七八条街外的一户屠户家。

她惯来不想要麻烦人,察觉到李大哥的态度后,更不好再继续麻烦下去。

只是没想到,等她提着肉回来的时候,恰好遇见归来的李阿生。

苏棠提着草绳的手有些紧绷,如被当场抓包了偷吃糖的孩子,好一会儿才勉强一笑道:“李大哥。”

李阿生只是看着她手中提着的肉,定定望了好一会儿。

直到苏棠不解的声音传来:“李大哥?”

李阿生突然反应过来,颔首便当作回应,回了自家。

苏棠不疑有他,回家便开始忙碌,忙起来,才不会想些杂七杂八的。

待忙完,人也疲了些,只隐约听见院门外一阵徘徊的脚步声,等她坐在屋中歇息时,叩门声便响了起来。

苏棠打开门。

李阿生凝眉站在外面,塞给她一提肉:“

苏棠,你大可不必这般。”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唤她。

说完便离开了。

待回到自个儿的院落,李阿生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在院中孤身而立。

他本该早已想开,既不能轻许姻亲,便当远离。

可今日见她提着肉回来时,他心中知晓,她将最后一点瓜葛也断了,竟有些沉不住气了。

却似乎并未后悔。

良久,他轻吐一口气,起身回了屋中。

……

翌日,苏棠起的晚了些,迎着日头去了街口。

可当走到市集,便发觉到不对,四周多了些百姓,却只远远站在官道两旁,多了许多穿着官服的侍卫模样的人,立在道路两旁,神色严肃。

“发生何事了?”苏棠问了一位面善的老者。

“听闻今日太后回太尉府省亲,排场大得紧呢。”老者应。

太后,秦若依?

苏棠轻怔,脚步竟再行不动。

人似乎越发的多了,她挤在人群中。

不知多久,终于远远望见来了一队华丽的轿撵,前方护送只人骑着高头大马,婢女穿着绸缎衣裳行于侧,官吏在其后相随着。

排场极大。

苏棠僵立着,呼吸急促起来。

她隔了太远,只看见一片繁华。

收回目光,本急促的呼吸却陡然僵凝——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少年,此刻正穿着一袭玄衣,站在对面的人群只中,静静望着那最为奢华的马车。

那少年眉目依旧如画,眸中如有微光流转。

却转瞬消失在人群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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