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站在蔷薇花墙的另一侧，正定定地看着她。
她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儿的。
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乔依然心里的话已经问出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坤乾集团买下的小岛，里面有我的股份。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他语气里却没什么好气。
乔依然听出他情绪不佳，也不敢回嘴，他是她不敢招惹的人。于是她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看菜单。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陆谨言的方位，神经紧绷。
陆谨言穿过蔷薇花墙，朝这边走过来。气势逼人，乔依然感觉呼吸都有一点困难。
当他施施然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
“对不起，这里有人。”她小声说。说不清为什么，她很害怕陆辉回来会跟陆谨言撞见。
“有人？”他一副吃惊的样子，左右看看，然后倾身向前，学着她的样子，用气声小声说：“哪里有人？我怎么没看见？”
她是第一次见他开玩笑，以往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都是不苟言笑话不多的类型。
她知道他是在捉弄她，便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心里盼望着他自讨没趣之后能快点走开。
他见她不理她，凑过来，一把抽走她眼前的菜单。
她不得不看向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气愤。
他还在捉弄她。
他对视她的眼神，笑了一下，语气温柔：“这么久都没选好，不如我帮你选。”
“不用。”她伸过手来取菜单，菜单被他牢牢按在桌面上。她扯不动。
两人目光交汇，对视几秒，她败下阵来，坐回座位上。
他悠闲地翻着菜单，而她坐立难安。
“喜欢吃鱼吗？”他忽然抬头问她。
她没有回答。
今天的陆谨言，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是因为他也在度假，所以特别闲？
“不喜欢吗？”他手托腮打量她，“那牛肉呢？”
她抿着唇不说话。
他侧过身，从头到脚打量她：“裙子很好看。”
她如坐针毡，一只手忍不住扯桌上的餐巾。
“我记得你上次陪我，也是穿了一条裙子，那条好像是白色的。”
他用了“陪”这个字，她知道他在羞辱她。
是啊，她那么穷，穷到住几十块一晚上的破旅馆，现在怎么住得起这种高档度假酒店，在酒店种满蔷薇的餐厅吃饭？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很有可能，他刚才在对面已经看到过陆辉了。
乔依然感到无法忍耐了，她站起来，想要躲去洗手间。然而转身的一瞬间，手腕却从后面被人攥住，她回头，视线对上他的目光。
她害怕他逼人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她似的。她将眼神躲开，并试图挣扎：“你放手！”
他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原来之前的自爱都是装出来的，还是先前都是在欲拒还迎？或者是我出的价码不够高？”
他看到她眼中闪过悲伤的神色，瞬间后悔说了刚才的话。但任何话只要一开口，都是覆水难收。
她的眼中有莹莹泪光，但仍是倔强地咬着唇，直视他，艰难地开口：“你……放开。”
他忽然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将视线移开的同时松开了手。
此时，一道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一齐朝声音的来源看去。陆辉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陆辉走过来，将乔依然往自己身边拉，他对陆谨言开口：“我才知道，原来老弟你也在这。怎么，你跟她认识？”陆辉下巴往乔依然方向示意。
“不——”
“对。”
乔依然几乎是跟陆谨言同时开口。
陆辉狐疑地看看乔依然，又看向陆谨言。
“我跟依然是——”陆谨言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眼乔依然。
乔依然对视陆谨言，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认识。”陆谨言把话说完。
乔依然的心像坐了过山车，从轨道顶端失重滑到底端。
陆辉似乎是突然对这个话题没了兴致，他问陆谨言：“要不坐下一起吃？”
陆辉这话表面是邀请人共进晚餐，实则是送客。
“不用了。你们慢用。”陆谨言说完，又看了眼乔依然，然后才转身离开。
不知怎的，乔依然竟然在陆谨言的眼神中读出了警告的意味。
陆谨言一走，陆辉马上问乔依然：“你跟他什么情况？”
乔依然解释：“在公司的饭局上见过。”
“他好像对你有意思。”陆辉说。
乔依然有些尴尬，没说话。
“你们上过床？”
乔依然没想到陆辉会问得这样直白，又一想，自己只是他的伴游啊，拿钱办事，他哪里需要对她迂回呢？
“没有。”乔依然如实说。
陆辉从乔依然身上收回目光：“点餐吧。”
——
吃过晚饭，乔依然回到酒店房间。
陆辉有一些事要处理，让乔依然先回房间洗个澡休息一下，等下他会来找她。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乔依然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那里有两盒套，还未拆封。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前几天焦躁不安，犹豫惶恐又徘徊，整夜整夜地失眠。有时候晚上想着要放弃了不能这样，到早上又觉得不能放弃。如今真的走到这一步，反而镇定了。
她去浴室洗头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陆辉来得那么早？
她裹上浴袍跑到门边，对着门外喊：“等一下！五分钟。”说完跑回去，拿浴巾擦身，擦头发，匆忙穿上衣服，这才跑去开门。
才刚拉下门把手，门外一股力道推了进来，她被逼得后退一步，来人霸道地挤进门内，从身后把门关上。
“陆先生……”乔依然感受到陆谨言身上迫人的气势。
陆谨言盯着乔依然。
她穿着一件吊带衫，一条阔腿裤，一件披肩外搭。她明显是刚洗过澡，全身都是水气氤氲的样子，头发半干，耷拉在肩头，水滴从她的发梢滴落。
陆谨言想起前几天，迈克来找他。
在这之前，迈克知道他对乔依然有兴趣，所以以乔依然为诱饵接近他。迈克这个人舌灿莲花，每一次都是说得好听，结果都是成事不足。陆谨言已经不相信他。而且他知道乔依然已经离开B市回了老家，所以误以为这次是迈克又想诓他。现在看来，迈克见是走不通他这边，转而把乔依然介绍给了陆辉。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陆谨言看见乔依然这副样子，心中无名火起。
“你们做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