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目送着顾夕沉离开自己的房间,一直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才想起来：【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什么？】
【关于凯丝。】
【哦，你说这个……只是个猜测。】顾夕沉躺在另一间房间里的床上回应,【我觉得凯丝可能有黑客技术，因为她给我的一部分情报是明面上查不到的。】
【比如？】顾颜有点好奇是什么情报。
【比如瑞德，就是那个红色披风，他浏览过很多跟S|M有关的信息，但不确定他是S还是M。】
顾颜：？？？
【应该是S。】顾夕沉很认真地推断，【毕竟他喜欢柔弱的少女，总不会喜欢被柔弱的少女调|教。】
顾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确实是明面上查不到的情报。
这秘密要是被曝光出来，瑞德不知道会掉多少粉。
嗯……也不排除反而会涨粉的可能？
【你是S还是M？】顾夕沉突然问。
顾颜：？？？
【S。】他果断。
顾夕沉笑了几声没回应。
这个问题他随口问的，自然不会把顾颜的回答当真。
不过说实话，前两个世界的时候，顾夕沉眼里的顾颜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充满了侵|略性，感觉会是那种表面柔弱实则暴|虐的人。
可在顾夕沉以为他会杀人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地救了人。
嘴上说不在乎他人的死活，身体却很诚实。
说起来，第一个世界的时候，顾颜之所以会出现在树妖旁边，就是为了救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吧。
可顾颜杀人的时候也不会手软,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事后似乎也不会有什么罪恶感。
人都是复杂的，可顾夕沉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复杂得那么“极端”——在黑与白的两端反复横跳。
这个世上，有偶尔做坏事的好人,和偶尔做好事的坏人。
顾颜不属于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
要说他是利己士义者，救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可他能救的时候都会尽力去救。
而在某些事上,他明显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在行动。
就比如狼人杀那个世界，凯丝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顾颜选择了凯丝吧。
他凭着自己的喜好选择让凯丝活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自己的狼同伴。
顾夕沉突然想到了那个经典的电车难题。
一辆失控的电车撞向五个人，只要拉下拉杆，就能改变它行驶的方向，让它撞向另一个人。
正常人应该会考虑是否要为了多数人的存活牺牲少数人，以及是否要背负上间接杀人的罪责，但顾颜，估计只会考虑两边的人哪边看着更顺眼。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夕沉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这个问题，但暂时还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只能说，跟顾颜接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改变自己对他的看法。
【睡了么？】他试着通过生命链接问顾颜。
【没。】顾颜原本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顾夕沉的声音，几乎是本能地睁了眼。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即便在黑暗中也像覆着一层浅浅的光，看着有些诡异：【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怎么看人类？】
顾颜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
怎么看人类？
一种脆弱的、却又意外地十分坚强的生物。
【知道吗，其实我的自我认知是人类。】顾颜如此回应，【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人类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并不是指力量上，而是……】顾颜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如人类。
如果人类是光，恶魔是暗，那他就是在光与暗交错的缝隙里苦苦挣扎的存在，注定无法走到阳光下，却也不想彻底遁入黑暗。
半天等不到他继续，顾夕沉决定打断：【别想得太复杂，问你这个问题只是有点好奇，在你眼里，人类是不是跟蝼蚁差不多？】
【……你这么贬低自己真的好么？】
顾夕沉笑了一声：【是了，你要真的这么看人类，又怎么会在跟我缔结生命链接后表现得这么平静。】
【其实……我的母亲是人类。】
这原本是顾颜打死都不会说出口的秘密，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告诉顾夕沉。
他等了一会儿，等不到顾夕沉的回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虽然如此，但我并没有见过我的母亲。虽然在人界生活了很多年，但我跟人类接触得并不多，更多是通过影视作品。所以，你与其问我怎么看人类，不如直接问我怎么看你——我接触得最多的人类就是你了。】
【那么，你怎么看我？】顾夕沉顺着顾颜的话问，语气没有了往日里的淡漠，变得有些认真，似乎很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嗯……】顾颜难得思考了一下是要认真回应他还是借机吐槽。
最终，他两个都没选，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很喜欢就对了。】
顾夕沉一阵愣神。
【虽然你既专|制又霸道、日常作死，动不动就套我话，刨根问底的时候尤其讨厌，让我不止一次动过想杀你的念头，但是——】
【你说，即便是这样的我，你也总有一天会把我拽到阳光下。】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顾夕沉的呢。
他长得再怎么好看，脑子再怎么聪明，行动力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个可以欣赏和依靠的队友罢了。
直到他说了那句话——哪怕你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地狱，我也会把你拽出来！
以及那句话——总有一天，我会识破你的真面目，将那个真实的你拽到阳光下。
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中二的发言，却轻易地触动了顾颜的心，因为他说出了顾颜埋藏在内心深处最大的夙愿。
顾颜能感觉到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夕沉是认真的。
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心动。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顾夕沉还记不记得？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顾夕沉说。
顾颜想要的是救赎？
不，是接受么？
他知道自己做的一些事是错的，但依然会坚定地错下去。
比起希望有人能把自己引回正道，似乎更希望有人能接受这个已经半只脚踏进地狱的自己。
这样的人，顾夕沉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遇到过很多，他们都不会如愿，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讲法律，讲公平正义的地方，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或许顾颜和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顾颜并不是人类，并不需要遵守人类制定的规则。
明明不需要遵守人类制定的规则，却有着人类的道德标准，用这个标准判断自己是错的。
【嗯，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确实是人类。】顾夕沉做出如此判断，【谢谢你不睡觉陪我聊这些，我好像有点了解你了。】顿了顿，【我没别的问题了，睡吧。】
顾颜：……
这个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突然出声搅了他的睡眠，然后自己安心睡了算怎么回事？
不过，算了。
顾颜打了个哈欠后，翻身睡觉，打算把一切都留到回原世界再清算。
别人欠他的账他可能转头就忘了，但顾夕沉欠他的账他都一笔笔记着呢，早晚会一口气讨回来——用他喜欢的方式~
第二天，就在顾颜参演的电影正式开机的时候，陆地那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动静之大连远在海边的他们都有感应。
NPC们一个个的都显得十分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么大规模的动静，说是引爆了一颗核|弹都不为过。
顾颜猜测是瑞德跟反英雄联盟干起来了。
虽说顾颜把顾夕沉查到的情报提供给瑞德，确实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但本意还是希望瑞德能活得久一点，给他争取更多捞粉赚积分的时间，哪怕瑞德苟着呢？
万万没想到这就干起来了。
【感觉这个世界要结束了。】顾夕沉突然说。
【嗯？为什么？】顾颜疑惑。
就算双方真干起架了，也不一定是瑞德输啊——这货既然有信心去干架，应该是有把握的吧？
【一旦瑞德跟反英雄联盟交手，无论哪一方胜利，世界都有毁灭的可能。】顾夕沉说，【瑞德输，那么他死，核心力量释放。瑞德赢，那么他一定会吸收他人的英雄之力，然后核心吸收他的力量，反过来将他吞噬。】
【哦凑，早知道我不把反英雄联盟的情报提供给他了。】顾颜追悔莫及，【我的电影还没上映呢！】
【……】顾夕沉有些无语，【早说了，士神不可能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就算瑞德不采取这么激进的行动，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你的电影才刚开机就想着上映是不是有点……】
顾颜转头给了顾夕沉一个委屈的表情让他自己体会。
顾夕沉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
事实证明，顾夕沉是对的。
很快，白色的光从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爆发出来，越来越亮，很快席卷整个世界。
刺眼的光亮迫使所有人闭上了双眼，顾颜也不例外。
当他再次睁眼时，他已回到了自己在原世界的床上。
跟希尔的合体解除了，身上的衣服也变回了最初那套睡裙。
唯一和进入原世界不同的是……
【顾夕沉？】顾颜能通过生命链接轻而易举地掌握顾夕沉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和位置。
顾夕沉自然也能：【嗯。】
【来我别墅当女仆吧！】顾颜兴奋。
天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在英雄世界，自己身为一个“公众人物”，束手束脚，做什么都不方便。
可在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他，随他怎么乱来。
顾夕沉沉默了一会儿后，回应了这么两个字：【拒绝。】
【拒绝无效，我这就带人来绑你！】顾颜这就掀开被子起了床，直接用空间戒指快速换衣：“艾丽、希尔、蒂雅、索菲、洛伊，还有弗娜，起来干活了！”
顾夕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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