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沉把顾颜扶到控制舱内壁附近的椅子上坐下。
顾颜坐下的时候,想到在夜魇的梦境里，自己可能是坐在藤蔓编织的花椅上,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江浪变成的黑狼晃着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凑了过来，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顾颜的脸。
顾颜坐下的时候，这头狼几乎跟他等高，是名副其实的巨狼。
顾颜笑着摸了摸他的鼻梁：“别这样。”
而顾夕沉直接揪着江浪的耳朵把他揪远：“别仗着自己现在是头狼就乱蹭！”
“呜……”黑狼发出委屈而不满的声音，作势要咬顾夕沉，被顾夕沉一个眼神吓退。
然后顾夕沉就这么揪着黑狼的耳朵，看向贝克莉安：“你怎么样？”
“没事了。”贝克莉安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回应。
“继续往上飞。”
“不调查一下顾颜失踪的原因么？”贝克莉安皱眉。
“他既然不说，那就说明没有调查的必要。”顾夕沉回应，“别忘了，我们之中有个人经常玩失踪。”
听到这句话，贝克莉安愣了一下，顾颜也愣了一下,始终沉默在一旁的凯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欲言又止。
贝克莉安愣住是因为猜到了顾颜为什么会失踪。
顾颜愣住是因为——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夜魇啊夜魇，你还让我替你保守秘密呢，可在顾夕沉面前,我连自己的秘密都不一定保守得住。
“好，那我继续飞了。”贝克莉安说着，重新戴上头盔，和机甲缔结精神链接,操控机甲沿着雪白的阶梯朝上飞去。
顾夕沉松开江浪的耳朵，在顾颜身边坐下，准备跟他好好谈谈他失踪的事。
“看起来,你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说。
顾颜侧头看向他，不等他进入正题就已经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准备套话？
不过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顾夕沉的下一句话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空间支配、认知扭曲，还是，梦境重叠？”
在顾夕沉说到梦境重叠的时候，顾颜的眼睫不受控制地一颤。
“梦境重叠。”顾夕沉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四个字，微微皱眉，“抱歉。”
顾颜愣了愣，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道歉？”
“我说过会保护好你，我食言了。”顾夕沉回应，“我以为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保护你，可还是低估了……”
与其说是低估了夜魇的能力，不如说，是高估了自己的想象力。
要不是咨询了主神，顾夕沉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多可怕的能力。
“没事。”顾颜随口回应着，根本没把顾夕沉的话放在心上，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夜魇从梦境世界里揪出来暴揍一顿，以及……
夜魇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他的深渊之触？
难道是父亲派过来的……不可能，父亲只会派给他各种女仆。
那么是幽骨之境……更不可能，他要是真知道在幽骨之境发生了什么，就不会问他深渊之触是怎么断的了。
其实顾颜巴不得自己的深渊之触全断了，让他可以像正常人类男性那样穿裤子。
可如果他的深渊之触真的全断了，他就死了。
深渊之触和他的灵魂相连，深渊之触断裂，他的灵魂也会因此残缺一部分，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所以他必须隐藏好深渊之触，不仅是为了更好地伪装成人类，更重要的是，他想活命。
身为一只半魔，他有着人类没有的自愈能力，再严重的伤，只要不是银造成的，都能很快痊愈。
可断裂的深渊之触无法复原。
深渊之主雷维阿坦有32根深渊之触，他继承了一半，有16根。
现在只剩下15根了。
说起来……
深渊之触可以用积分修复么？
【不能。】
哇，凭什么，连江浪的那玩意儿都能用积分换回来！
【他失去的是肢体，你失去的是灵魂，灵魂损伤不可逆。】
顾颜撇了下唇，觉得不公平。
【不过。】主神再次开口，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迟疑，【灵魂损伤也不全是坏事……你问顾夕沉有没有可以推荐给你的兑换方案，为什么不来问问我呢？】
顾颜：？？？
谁敢来问你？
顾颜可没忘记，上个世界他在卫生间里哭嚎（划掉，没有哭）发泄的时候，被突然出声的主神怼成什么样了。
【那是你欠怼。】主神不客气地回应，然后也不管顾颜想不想求助于自己，擅自推荐道，【灵魂损伤，意味着你的灵魂可以被填补，你既然和恶魔缔结了灵魂契约，又用7000积分开启了三个召唤位，为什么不干脆尝试一下“合体”呢？】
合体，指和使魔融为一体，让使魔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跟索菲合体……顾颜觉得回到原世界后，索菲会杀了他。
【你有两个误区。不，三个。】
什么？
【一、使魔有自己的想法没错，但她们同时也是你力量的一部分，身为主人的你使用她们的力量，不是在依靠她们，而是在使用你自己的力量，不然我也不会允许你用1000积分开启召唤位。1000积分就能把时空旅行者之外的人随意带入我的领域，太便宜你了。】
顾颜一阵愣神。
【二、你似乎以为自己先后契约的六个使魔都是被人硬塞的？不如从我这里买本《恶魔契约之书》好好研究下契约恶魔的前提和流程？我算你1积分。】
0积分好不好？
【……2积分。】
买了买了。
顾颜郁闷地交出2积分。
第三呢？
【三、你的深渊之触是弱点？深渊之触要真那么容易断，你根本逃不出幽骨之境。我这里有本《深渊哀嚎之书》，推荐你好好看看。】
顾颜：？？？
顾颜这会儿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好像自己走在路上，突然迎面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掏出几本破旧的书籍：“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我这里有几本早就失传的武功秘籍……”
主神：【？】
咳咳咳，我错了，买买买，多少积分？
【0积分。】主神说着，下一瞬，两本厚重的书就出现在了顾颜手上。
一旁的顾夕沉看着顾颜手里多出来的书，还没来得及看清书名，就被顾颜用手遮挡。
【另外推荐你个好东西，空间戒指，100积分。】
买了。
顾颜在心里回应着，觉得主神真的好像一个推销员……
可是今天之前，主神明明对他很冷漠，除了公布任务、结算积分之外几乎不会说别的。
而且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把信息传递进他的脑海，不会有让他有跟主神对话的感觉。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
等等。
顾颜突然想起一件事。
虽然想要强化灵视的是他自己，可是窥探梦境重叠的力量，并不是他想要的啊？
是你故意塞给我的？
主神：【……】
顾颜并不知道夜魇拥有梦境重叠的能力，所以强化灵视的时候没有多想，甚至还在为多了个奇怪的能力而高兴。
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主神是在知道夜魇有梦境重叠能力的情况下，故意塞给他一个能窥探梦境重叠的能力……
对此，主神没有解释，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所以，就当是给你的补偿，现在兑换合体能力，可以给你打2折。合体状态下使魔作为你灵魂的一部分，哪怕召唤时间结束也不会被强制赶出我的领域。】
老实说，顾颜不是很想要这个能力。
他不想跟任何人合体，哪怕是跟自己契约的使魔。
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可同时，他也不想浪费已经花掉的7000积分……
所以，兑换合体能力需要多少积分？
他姑且问了下。
【原价22000，算你4400。】主神说，【可以跟任何使魔合体，没有合体对象的限制。】
！
我要了。
顾颜真的很不想要合体能力的，真的。
但是……这个价格实在太香了orz
【2积分兑换《恶魔契约之书》、《深渊哀嚎之书》，100积分兑换空间戒指，4000积分开启深渊魔王技能树，400积分点亮技能灵魂合体，共用积分4502，剩余积分9797。】
9797，也不知道之后够不够用。
等等，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4000积分开启了什么？
【深渊魔王技能树。】主神重复了一遍。
那是什么？
【根据你的情况，开启的一套适合你的技能树，之后兑换该技能树上的技能，需要的积分都会大幅减少。】
【举个例子，对现在的你而言，兑换普通的隐身术需要10000积分，但兑换深渊魔王技能树上的隐身术，只要2000积分，且效果显著。】
什么效果？
【与水融为一体，任何人都无法在水中看到你。】
必须在水中？
【对，只有在水中才能生效。】
顾颜：“……”
抱歉，我不会游泳。
主神：【？】
不会游泳，这当然不是实话。
身为深渊之主雷维阿坦之子，顾颜在水里移动起来比在陆地上快得多。
可他不想动。
因为在水里，他不是靠手脚移动的，而是靠深渊之触。
顾颜把空间戒指戴到左手的大拇指上，然后把那两本书塞进去，打算等通关了这个世界，回到原世界再找时间看。
【想知道深渊魔王技能树上有些什么技能，可以在《深渊哀嚎之书》里寻找答案。】
嗯，知道了，谢谢。
顾颜在心里回应着，心想自己的灵魂主色调不愧是绿色，真是太好说话了。
这才多久啊，就原谅了主神把窥探梦境重叠的能力强塞给自己，害自己差点被夜魇弄死的事。
话说……这戒指怪好看的。
顾颜把戴着戒指的手抬起来，细细地欣赏。
指环是黑色的，但有着金属的质感。
上面嵌着一颗璀璨的蓝宝石，深蓝的色泽，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看着看着，心情会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顾颜没注意到在自己换书和戒指的时候，顾夕沉始终在他身边安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一直到顾颜欣赏完戒指放下手，顾夕沉这才开口，却是这么两个字：“饿么？”
顾颜摸摸肚子。
有点。
毕竟进入世界后一直没吃过东西。
还没来得及回应，顾夕沉就不知从哪儿取出来一个饭盒递给他。
顾颜诧异地接过：“无限便当盒？”
“嗯。”顾夕沉点头，“想吃什么心里想什么，食物会自动出现在盒子里。”
“就这么送给我了？”顾颜看着顾夕沉眨了眨眼睛。
刚准备夸，还没来得及夸出口就被顾夕沉堵了回去：“想太多，你吃完我再吃。既然是无限的，一个就够了，没必要浪费积分多买。”
“我才不要跟你共用一个饭盒。”顾颜说着，对江浪勾了勾手指，“浪浪，你欠我的100积分该还了，帮我买个无限便当盒。”
顾夕沉：“……”
江浪听话地用自己的积分兑换了一个无限便当盒放在地上，用爪子推了推。
顾颜弯腰捡起来，摸着他的脑袋笑道：“乖~”
他倒不是真的不想跟顾夕沉共用一个便当盒，而是……用自己的会更自在一些。
可他自在了，顾夕沉不自在地皱起了眉：“便当盒里的东西可以拿出来吃，又没让你就着便当盒吃，有必要再浪费100积分么？”
“反正花的不是我的积分。”顾颜随口回应着，从便当盒里取出个烤鸡腿往空中一抛。
江浪跳起来用嘴接住，晃着身后的尾巴愉快地吃起来。
顾夕沉默默地看着，感到了一丝微妙的不爽。
顾颜完全没注意顾夕沉的表情，再次打开盒子时，盒子里出现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这都行？
顾颜快速关上盒子，转头看了眼顾夕沉。
顾夕沉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时，贝克莉安的声音响起：“到了，门口有人，你们谁下去沟通一下？”
“我来。”顾夕沉说着，这就站了起来。
他起身的时候视线还朝着顾颜，过了一会儿再转头看向控制舱一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外面的情况。
白色台阶的最上方，是一座造型别致的城堡。
或者说宫殿？
从屏幕上只能看到这座宫殿如同城堡一样的正门，以及守在门前几个长着白色羽翼的守卫。
在贝克莉安打开控制舱之前，其中一个守卫挥动身后的羽翼腾空而起，飞到机甲的正前方。
他身上与其说穿着衣服，不如说就披着一块宽松的白布，用几根麻绳非常粗糙地固定在身上。
然后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不知道是不是镀了银。
他飞到机甲前，面无表情地开口：“欢迎来到苍穹之境，苍穹之主已给诸位准备好休息用的客房，还请随我前往。”
“嗯？”贝克莉安露出诧异的表情，“苍穹之主知道我们会来？”
“也许是例行迎接列车里的乘客。”顾夕沉说，“毕竟列车会逆行，就说明有人活着按下了逆行的按钮。我们不会是第一批活着逃离深渊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那我要怎么回复他？”贝克莉安问。
顾夕沉抬手摸着下巴想了想：“为什么要来迎接我们，我们进去后会怎样？”
贝克莉安想也不想，直接开扩音器重复了一遍顾夕沉的话：【为什么要来迎接我们，我们进去后会怎样？】
“你们既然来了这里，那便是苍穹之境的客人。”对方回应，“待你们洗浴完毕，苍穹之主会接见你们，为你们每个人实现一个愿望。”
【愿望实现了会如何，实现不了又会如何？】
——嗯，这个问题也是顾夕沉让问的。
“在苍穹之主面前，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对方非常自信地回复，“小到起死回生，大到改变世界，苍穹之主无所不能。”
好家伙，起死回生都算小的了。
在大家惊讶的时候，顾颜的关注点完全歪了——要……洗浴？
“不过愿望实现后，你们必须永远地留在苍穹之境，成为天堂居民。”
“听上去不太妙啊？”贝克莉安皱眉。
“如果是这样，苍穹跟深渊有什么区别？”凯丝说，“我记得想成为‘深海居民’的那群人也是为了实现愿望才上的列车？”
“要问问他天堂居民长什么样吗？”贝克莉安问。
“不。”顾夕沉果断道，“不管天堂居民长什么样，我们都不能永远地留在这里，所以我们不能让苍穹之主实现我们的愿望。贝克莉安，问问他，如果拒绝让苍穹之主实现愿望会怎样？”
“好。”贝克莉安问，【如果不想实现愿望呢？】
“等你们见了苍穹之主，自会知道答案。”对方回应着，突然举起手中的剑，“但是，擅自来到这里，不去见一下这里的主人就走，主人是会生气的。”
【见！肯定见！必须见！】贝克莉安秒怂，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这样，兄弟们，去见吗？”
“去。”顾夕沉果断，“不清楚守卫的实力不要轻易跟他起冲突，而且我们要想得到天堂之石，肯定是要进去的。”
贝克莉安：“要不要问问他天堂之石的事？”
顾夕沉：“不。至少现在不要。又不是孙悟空，直接问东海龙王要定海神针，不被打死才怪。”
贝克莉安：？
凯丝：？
“噗。”
听到这个比方，顾颜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帮顾夕沉翻译了一下：“万一天堂之石关系到苍穹之境的稳定，甚至关乎它的存亡，那我们直接问一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贝克莉安：“懂了。”
于是，贝克莉安没再多问什么，确定大家都准备好面对外面稀薄的空气后，打开舱门，和大家一起落到地上，然后把机甲收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
她的空间戒指是金色的，上面镶着一颗红宝石。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红色了。
贝克莉安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什么颜色，可她喜欢着自己的灵魂颜色。
这个人或许相当自恋。
他们落到地上后，长着白色羽翼的守卫也飞落了下来，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请排队依次进入洗浴池，洗浴完毕后，会给你们觐见用的服装。”
真的要洗浴……
不仅要洗浴，还要换衣服。
顾颜皱了下眉。
虽然他现在穿的裙子破破烂烂、沾满血迹，但好歹能遮住深渊之触。
深渊之触比起实体更接近灵魂，时不时地就容易……“穿模”。
嗯，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所以裤子和薄的裙子都是遮不住的，只有像他现在穿的这种层层叠叠既繁复又厚重的裙子才能完全遮挡。
不过顾夕沉说得没错，不知道守卫的实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顾颜抿了下唇，乖乖排队。
反倒是其他人十分犹豫。
“洗浴？别告诉我是男女混浴。”坐在轮椅上的贝克莉安说，“我可不想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放心。”守卫回应，“会根据你们的情况分成三个浴池。”
“啊？”贝克莉安一脸懵，“三个？男的、女的，还有？”
“进去你就知道了。”守卫说完，没有给贝克莉安再次提问的机会，看着还是黑狼形态的江浪，“麻烦变成人形，谢谢配合。”
江浪看向顾颜，顾颜脱下身上的外套，朝他点了下头。
于是，江浪在众目睽睽下变回人形，快速接过顾颜手中的外套围在下|身。
紧接着，守卫又走到一处无人的空地上：“麻烦从梦境里出来，谢谢配合。”
顾颜诧异地看过去，在守卫说出这句话后不久，无人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扇雪白的门。
紧接着，门被人从“内侧”推开，一身白色西装的夜魇优雅地从门内走出来，边走边给自己戴上了银色边框的眼镜。
通过那扇门，大家看到了满地雪白的花瓣，以及从花瓣里盛开的红色玫瑰。
可还没来得及细看，夜魇便把门关上了，然后这扇门化作红白相间的花瓣四处飘零，在落到地上前又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不知道梦境重叠的人，只当是幻术。
可知道梦境重叠，甚至已经去过的人，知道他这是从梦境里出来了。
可即便出来了，他创造的那个梦境也没有消失，他随时都能回去。
前提是，他本人不解除的话。
夜魇本人当然不想解除自己辛辛苦苦创造的梦境，然而守卫都看到梦境里的他了，又怎么可能看不到他的梦境。
所以守卫的下一句话是：“麻烦解除一下梦境，谢谢配合。如若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夜魇便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微笑着抬起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哒”的一声，他的梦境被解除。
顾颜打开梦境视界看了眼，夜魇的整个世界都化作红白相间的玫瑰花瓣飘上了天空，越飘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在天际。
把视线从空中收回后，顾颜定定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夜魇，突然产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主神说，梦境之外的夜魇，连他都打不过？
那……
打一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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