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好的局势突然天翻地覆,白昭乾和谢必安变成了瓮里的……君。
请君入瓮嘛,没毛病。
山坳里金光闪烁,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隍印里飞出的金光也越来越多,白昭乾和谢必安的动作也显得愈发狼狈。
白无常依旧仰着脸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两人躲闪的样子。
百密一疏,谢必安和白昭乾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松地闪过所有攻击,白昭乾中了一下,谢必安则被打中了两下,但他毕竟本体就是魂魄,而且又直属于东岳地府,不像白昭乾是个活人还是灵魂出窍,因此状况要比白昭乾好得多。
白昭乾捂着胳膊上被金光不断灼烧的地方,仰头看了一眼高处的几人。
收回目光,他看向地面时,目光微微一变。
白昭乾不动声色,一边躲闪白无常进一步的进攻,一边观察着他刚刚在地上发现的东西,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果不其然,金光落下的地方都有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印。
不是别的,正是城隍印。
当然,不是城隍印本印,而是金光没入地面时,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城隍印压过的痕迹。
四四方方,内书“城隍土地”四个古朴小字。
白昭乾心念一动,抬起头,一道金光正从脸侧袭来。
他明明可以后退一步躲掉,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那金光即将撞上他太阳穴时,微微向后一仰脸。
千钧一发,那金光几乎就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发什么呆呢!”谢必安余光看到白昭乾那边的情况也吓了一跳,差点没躲过冲着他手臂射来的一记攻击,“集中注意力,快想想办法!”
白昭乾没说话,而是抿着唇看着京城白无常手里的方印。
孙湖还以为白昭乾是消耗太大太累了所以反应迟钝,立刻在旁边怂恿白无常加快进攻,最好狠狠地让白昭乾受到一记重击。
小混蛋敢揍我,今天非让你吃点苦头不可!
只是接下来的好几次进攻,虽然白昭乾都差点中招,金光几乎是擦着他眼下,耳侧和肩头而过,却又偏偏差了那么一丝,就是没打到。
而白昭乾也在这几次躲闪之中,窥探到了一点门路。
那金光之中并非纯粹得毫无一物,而正是藏了他刚刚看到的“城隍土地”四个小字,因此才会在没入地面时,在土地上留下城隍印的字样。
同时,白昭乾也想起来他上次摸过的那方东岳大帝印,心念转动之间,他有了一个想法。
符纸入手,朱砂染指,白昭乾一个腾空躲过冲着他小腿而来的一道金光,视线迅速在那金光前端扫了一眼,抬手开始在符纸上写画。
“不要挣扎了,还不是徒劳无功!”孙湖开口嘲讽,京城白无常和黑无常两个也是一脸的嘲弄,看着奋手疾书的白昭乾,眼神里带着点怜悯的嘲弄。
谢必安也有些不解地看着白昭乾的动作,心说莫非这家伙想到办法了?
白昭乾手指写写画画的动作显得有些生涩,熟悉他的人若是在场,看到这个场景肯定会惊讶。
他平日里画符和打印机似的,怎么现在倒是慢吞吞起来了?
那京城的白无常向来小心,可现在他看谢必安和白昭乾两个就好似看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尤其是看着原本应该压他一头的谢必安反而被他信手玩弄,心态也有些傲慢起来。
而等他察觉到白昭乾手中符箓逐渐散发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时,已经晚了。
白无常眉头一皱,“糟了!”
黑无常和孙湖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就见白无常突然发力,手中的城隍印金光大作,几乎照亮了半座山体,而印中飞掠而出的金光也放大了数倍,呼啸着砸向地面上的白昭乾。
白昭乾抬起头,嘴角一挑,笑容轻松了不少,带着满满的自信,还有一点点的嘲弄。
“发现了么?”白昭乾唇瓣轻动,一挑眉。
抱歉,晚了。
手里成型的符箓飞射而出,于空中化作一道刺目金光,和白无常手里城隍印发出的金光正面对冲,白昭乾双手手指勾连结出了一个印,那符箓立刻化作一道金光屏障挡在上方。
金光之中,“城隍土地”四个字犹如漫天流星一般划过,落在白无常的眼里,实在是刺目的很。
金光罩将城隍印的攻击尽数挡下,微微颤动,也出现了一些裂痕。
谢必安在一旁看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昭乾。
这家伙居然……凭空掌握了城隍印之形?
各种神祇之印的使用方法,一为物,二为形。
物就是神祇之印本身,形则是取其意、仿其神、借其字,同样也能发挥出神祇之印的威力。
说的简单点就是,只要能够徒手复刻出城隍印加盖出来的印记,那一样能够借用城隍印的威能。
只是这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一来要有足够的悟性,二来要有十分强大的实力,最后是复刻出的印字不能有一点错漏,否则妄用神印之形,必遭严重反噬。
至少这么多年来,谢必安知道的那么多天师界大能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
这姓白的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京城白无常也被白昭乾这一手震得愣在了原地,失语喃喃,“居然能借用城隍印之形……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昭乾仰脸一笑,声音爽朗,“我?是让你们就地正法的人!”
这话说的洪亮又气势十足,听得一旁的谢必安都忍不住一振臂,在心里喊了一句说得好!
京城白无常脸色变幻,冷冷笑道:“别以为你掌握了城隍印之形就能翻身,形意神终究只是借来的,本体还在我手里!”
光耗,他就能耗死白昭乾。
白昭乾刚刚那一下也让白无常警惕起来,他直接停止了对谢必安的攻击,全心全意对付白昭乾一个。
只是白无常没料到,白昭乾的画符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
眼见着白昭乾应对虽然不算轻松,但是还是游刃有余,一旁鼻青脸肿的孙湖有些坐不住了,他悄悄拿起拂尘溜到一旁,趁白昭乾顾着应付白无常没留神自己这头,抬手一挥,甩出一道符咒。
却没想白昭乾就和脸颊旁边长了眼睛似的,抬手甩出一枚画有城隍印的奔雷符,劈得孙湖头顶冒烟浑身抽搐,滚在地上吱哇乱叫。
那白无常见状神色更沉,转头对一旁的矮胖黑无常使了个眼色,后者抬手搭上他肩头,城隍印的金光再次上升到了一个新的程度。
一打二,看你怎么挡!
城隍印射·出一道巨大光束,朝白昭乾轰了过去,要是这下中了,他的三魂七魄恐怕都会灰飞烟灭!
白无常森白空洞的瞳孔里杀机毕露,望向白昭乾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物。
而白昭乾也停下了手里绘制的动作,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就好似看到这可怕的光束后,已经绝望了一般。
孙湖的一片焦黑的老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脑海里已经开始预想白昭乾魂飞魄散是个多么美妙的场景。
而就在金光即将轰中魂体时,白昭乾猛地抬起头,手掌一挥,甩出一枚和之前图样完全不同的符箓。
一股远古洪荒的沧桑之感袭来,这次金光里出现的不再是城隍土地的字样,而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岳。
峰顶触云海,峭壁割昏晓,岱宗一怒,山河震荡。
京城白无常看着那山岳之相,几乎是失控一般尖叫出声。
“东岳大帝印!”
而他手里原本端着的城隍土地印,也伴随着这山岳的出现,裂纹攀袭,咔咔作响,最后碰一声炸开,成了一地的碎片。
两个无常都不受控地向后飞出,身体变得虚幻,显然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围在周身的金光墙瞬间消失,白昭乾和谢必安几乎是以迅雷之速飞到两个无常和孙湖身旁。
谢必安念着一段听不懂的咒语,抬手在两个无常眉心一拍,那高瘦矮胖两个身影几乎立刻就蔫儿了,被谢必安擒住肩头,动弹不得。
而白昭乾则一脚踩到孙湖的背上,表情狠辣地看着地上浑身颤抖的老头儿。
“哟,孙长老,现在该挣扎的人,是不是轮到你了?”
孙湖都快被白昭乾吓尿了,抖若筛糠不住求饶,叽里呱啦的连拜年话都说了,和刚刚的态度简直是云泥之别。
白昭乾伸手捡起一根木棍在他脑袋顶上敲了一下。
“闭嘴,不然免费送你一场脑震荡。”
孙湖赶紧伸手捂住嘴。
李商成在一旁已经吓得走不动路了,他一个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跪在白昭乾和谢必安面前一边打自己耳光一边不停地替自己开脱,就差磕几个响头说青天大老爷明鉴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白昭乾问李商成,“这前前后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吐干净。”
李商成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正如白昭乾和陆澄所探查到的,他做这种事已经不止一次了,而之所以会走上如此歧途,用他的话说,是“爱妻心切”。
“我老婆很久之前就查出不能怀孕了,其实我本来是没什么的,只是她接受不了。”李商成讲述着,表情有些黯淡地垂下脸。
李商成一开始还开导自己的太太,不能生也没关系,领养一个孩子,一家人也一样幸福美满。
只是恶语伤人六月寒,李太太不能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他们老家。
本来李商成就是小渔村里出来的,村民暗地里对他都有些妒忌,觉得大家起点差不多,凭什么你的生意就能做大。
但偏偏人家李商成没什么可以挑刺的,这帮人想嚼舌根都没法子。
而现在一听他老婆不能生,不少所谓的“亲戚”和“朋友”就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了,好几次李商成带着李太太回去过年,回家后妻子都会哭。
他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打听清楚了气得要命,警告那帮长舌公长舌妇不要再对他的妻子出言不逊,除此之外,自然少不了一阵安慰。
但李太太就是陷入了牛角尖里,非得给李商成生个孩子,于是她开始找中医调养身体,李商成无奈,但是看妻子都要着魔了,除了叮嘱她和医生用药适度,千万不要伤身,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可他没想到,几个月后妻子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李商成自然是大喜过望,也感激上天终于了却了妻子的一桩心病,可天有不测风云,孩子在一次意外之中……没了。
就在这之后,流言蜚语如蝗虫过境一般,不停地刺激着这一对刚丢了孩子的夫妻。
而就在李太太沉溺丧子之痛精神疯狂,李商成也快到崩溃边缘之际,孙湖找上了他们。
后来的事情,白昭乾也都知道了。
“因为你们没有孩子,所以才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白昭乾一挑眉,语调缓缓地复述了一遍李商成刚刚的原话。
李商成连连点头,“是啊,是不得已的啊!”
“少给我放屁!”白昭乾怒极反笑,看着李商成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小丑,“你和你妻子的孩子没了,难道就可以剥夺别人家孩子的生命?”
“他们,他们本来就是被抛弃的,家里穷也养不活……”李商成声音越说越弱,显然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人话。
“是么,那按你这个说法,封弑比谁都有钱,是不是他想杀谁就杀谁?!在你眼里还有法律,还有秩序的存在吗?!”白昭乾越说越气,就差上去踹他脸了,
同样是被生父母抛弃,而且他还有一段被养父母当药材那么饲养的经历,白昭乾一想到那些福利院的稚童尚在无知的年纪就遭受了这种毒手,就恨不得把这几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活剥了。
低头看了眼脚低下的孙湖,白昭乾又跺了他一脚。
这一下白昭乾可没留力气,孙湖仰起脖子惨叫一声,随后直接痛的昏了过去。
白昭乾收回脚,冷笑了一声。
他自然不会可怜孙湖,杀父杀母之仇让他恨不得把这家伙活剥了,可杀了这种人却又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孙湖已经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国有国法,天网恢恢,如今人已经被抓住了,证据确凿,等待他的自然是正义的审判。
白昭乾拍了拍手,从李商成身边走过去时往他身上扫了一眼,后者的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目光冷冷毫无感情,白昭乾甚至不愿意对李商成出手,他走出两步,脚步一顿回过头,“先前那几个孩子呢?”
李商成一愣,抬起头,“孩子?”
“你不会把他们毁尸灭迹了吧!”白昭乾双眼一瞪。
“没有!”李商成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唯唯诺诺答道,“我给他们都做了小棺材,放在家里……”
白昭乾冷哼一声,“算你还没丧尽天良!”
李商成低着头,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白昭乾向前走,走到了那个深坑旁,小元依旧晕着,身上沾了些尘土,不过还好没有受伤。
而他身边的那个木偶则诡异地转动起了眼睛,一对基本没什么人类神采的眼瞳缓缓看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白昭乾。
白昭乾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几个挣扎的灵魂。
“邪气冲天,难容于世。”白昭乾冷冷地说了一句,抬手挥出一枚符箓。
随着轰一声爆鸣炸起无数烟尘黄土,李商成那个花了无数金钱,害了不少无辜者性命的人偶儿子,就被白昭乾一道符箓炸了个粉碎。
深坑里传来凄厉的尖啸,像是孩童扯着嗓子嚎哭,几道荧光从人偶之中飞出,上头带着隐隐的黑红光泽,如白昭乾之前第一次见就感受到的一样,这些魂魄身上满满都是怨气。
而白昭乾之所以第一次在慈善晚宴上会觉得那人偶身上的怨气十分重却“纯粹”,正是因为这几个魂魄全都是未满一岁的孩子。
孩子就是一张未经世事渲染的白纸,他们的恨只有恨,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恨,只是平白丢了性命后的一种本能,因此自然是纯粹的。
白昭乾随手将那魂魄上沾染的怨气清除,拿出几个小瓷瓶将之前几个孩子的魂魄收好,又将小元的魂魄推回了他的身体里面。
小元轻轻动了一下,不过没有醒。
白昭乾把他抱到了一个风小的地方放好,走回谢必安身边,晃了晃手里的瓷瓶。
“那几个孩子命不该绝,我这么做应该没问题吧?”
谢必安自然知道白昭乾的意思是想将这几个孩子的魂魄送回他们的体内,点点头,“他们的意外死亡本就不在生死簿之上,自然是该继续好好活下去的。”
说着,谢必安转头看了一眼被他一手擒住一个的京城黑白无常,脚跺了跺地面上的影子。
“啧啧,你们俩倒是野心挺大。”
白无常表情阴冷地看了谢必安一眼,没说话;一旁的黑无常则暴躁地挣扎了一下,谢必安抬手一拍他颅顶,立刻老实了。
“吃了那么多魂魄,怪不得能养那么肥。”谢必安扫了一眼依旧沉默是金的白无常,“既然当了阴差就该老实点儿,能爬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为了变成活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谢必安说着朝白昭乾施了个颜色,示意他退开点。
白昭乾照做,等退到旁边后,就见谢必安抬手结了个印,朝那两个无常眉心一拍。
白光闪烁,两个无常脸色都变了,黑无常痛苦地捂着脑袋,白无常则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弯下了腰,大量的荧光星点从两个无常的身体里飞了出来。
全是魂魄。
两个无常体内的魂魄被谢必安全数驱出体外,漂浮在半空之中,原本这漫天萤火,穹庐星斗一般的场景应该是看得人震撼又美好,可知到实情的白昭乾,愤怒之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这究竟是害死了多少人。
供养自身的魂魄离题,两个无常肉眼可见地虚弱起来,白无常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那脾气暴躁的黑无常显然愤怒至极,眼神恨恨地瞪着一旁的白昭乾。
显然,他已经记恨上了。
若不是白昭乾,他们再过个几十年,就能从一个鬼真正地变成活人了!
谢必安将那些魂魄郑重地收好,对白昭乾道:“我会尽力看看,能送回去的就全送回去,如果实在没办法,也会优先安排他们往生。”
白昭乾点头,“麻烦了。”
“是我们感谢你才对。”谢必安摇摇头,他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如果不是白昭乾,估计他们东岳地府那边根本不知道京城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至于其他的地方,回去之后肯定要派人去一一排查有没有类似的情况的。谢必安叹了口气,哎,又要开始忙活了。
白昭乾看了眼晕倒在地肿成猪头的孙湖,这老家伙就等着蹲局子吧!
还有天师协会……那帮家伙安逸太久了,白昭乾不介意让他们动动筋骨,再伤筋动骨。
就在他看着远处的夜空出神时,一旁的山道上传来一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
“偶……偶像!”
白昭乾看着撑着树干艰难迈动脚步喘得和死狗一样的陆澄:……
感觉他确实像快呕了。
不过陆澄只是声音先到,而最先走到白昭乾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抱着白昭乾的躯壳的封弑。
白昭乾看着封弑横抱着自己的场景,莫名觉得有些诡异。
“没受伤吧?”封弑扫了一眼四周,随后有些紧张地问白昭乾。
白昭乾摇了摇头,先闭上眼睛,让自己的魂魄回归了身体。
怀里的人微微一动,封弑低下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即使是在黑夜里,白昭乾的双眸也分外明亮,好似两颗漂亮的黑色宝石。
或许是闭眼太久,白昭乾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等再看向封弑时,眼里多了一层被搓出来的水雾。
封弑让那水汪汪的一眼扫得背脊就是一麻,手上力道一卸,赶紧把白昭乾放了下来。
“哎!”白昭乾刚刚当阿飘当太久了,现在突然脚踩实地,莫名有种漂浮感,脚底下不受控制地一软,向前栽了出去。
于是刚把人放开想要拉开点距离的封弑,又下意识地把人捞进了怀里。
熟悉的檀香拥了个满怀,封弑微微低着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蹭到白昭乾的鬓角,他眼神一柔,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
白昭乾:“我没事了。”
封弑:“好些了吗?”
两人一齐开口,封弑觉得有些尴尬,白昭乾则搔了搔脑袋,向后退开半步,心里有些微妙。
转头看向一旁的陆澄,白昭乾问道:“怎么就你一个,范无咎呢?”
“范无咎大人在城隍庙呢,他说你们可能有危险,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们。”陆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丝锦缎的布兜来。
白昭乾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用来包东岳大帝印的那个布兜么!
谢必安赶紧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这京城的城隍并不是不管事,也不是和这两个无常一起勾结做坏事,而是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
“城隍被封印了?”谢必安一听范无咎让陆澄转述的内容也愣了,转头看向那两个虚弱的无常,“好家伙,你们两个可以啊!”
看来那白无常手里的城隍印,也是他们把京城的城隍给封印后,强行夺过手来的了,怪不得这么久以来都肆无忌惮作威作福。
只是这两个无常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白昭乾居然能领悟到城隍印和他分庭抗礼,甚至于连仅看了一眼的东岳大帝印都一并掌握了……
谢必安看了白昭乾一眼,说实话,他也没想到白昭乾最后用出来的竟然会是东岳大帝印。
殊不知,白昭乾自己也觉得奇怪呢。
他画城隍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生涩,一笔一画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画错,而且还要分心躲避城隍印的金光,其实全程都是神经紧绷的。
可画东岳大帝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几乎是信手拈来,三两下就画好了,以致于白昭乾还在怀疑自己究竟记错了没有,怎么会这么容易。
问清楚情况后,范无咎就知道谢必安和白昭乾这边危险了,可他还要留在城隍庙把被封印的城隍救出来,因此只能让陆澄把东岳大帝印带来。
运气好的是两地隔得不远,封弑又恰好经过,于是就把他捎上了。
“我和范范说一声,免得他担心。”谢必安说着走到了一旁,没了城隍印的阻隔,他现在可以顺利地给范无咎传信了。
封弑在一旁盯着白昭乾看,他从陆澄告诉他白昭乾有危险就一直担心,直到见到人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白昭乾也注意到封弑显得有些狼狈,衣服都皱了,皮鞋也被山上的泥浆弄得微微有些脏,看着封弑眉宇间尚未全部消散的担忧,他感觉有些奇怪,却又想不太明白,于是表情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陆澄左看看右瞧瞧,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于是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只是刚一转头,他就愣住了。
远处的树根下是还在昏迷的小元,地上趴着被白昭乾踹晕的孙湖,再近一点是蹲在地上,元气大伤的白无常。
那个矮敦子黑无常跑哪去了?
陆澄赶紧看了四周一圈,就见在白昭乾身侧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矮胖身影,一双三角眼正直勾勾地盯着白昭乾的后背。
他好歹也是天师,平日见过的各型各样的生魂死鬼不少,一眼就看出这黑无常的眼神不对劲。
那架势,分明是要与白昭乾同归于尽!
陆澄急忙大喊一声,“小心!”
那边正发消息的谢必安转过头,白昭乾也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就见一条沉重深黑的锁链划破虚空,正朝自己心口飞速刺来——刚刚谢必安只缴了白无常的勾魂索,而黑无常的那条依然在他自己手里。
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以致于白昭乾都愣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不是一个。
是两个长相完全一样的,一个虚,一个实。
白昭乾看着面前重叠起来的两张面孔,下意识脱口而出:
“封弑?!”
随着他话音落下,黑无常手里的拘魂索如同一条散发着邪气的黑色毒蛇一般,先穿过了小黑的身体,再径直穿过了封弑的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合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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