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成刚刚所说的话,引起了白昭乾的注意。
只看两到五岁的孩子?为什么?
两到五岁的孩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还不怎么会走路跑步吧,更毋论和成年人打交道相处了,李商成的目的明显不是为了和孩子们拍照,发通稿彰显李氏集团的慈善心,肯定别有用心。
就在白昭乾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旁的封弑突然开口说道:“李商成太太抱着的那个‘孩子’,看上去只有一岁左右。”
在白昭乾往封弑手心上画上那个朱砂符之前,封弑眼里看到的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
而白昭乾一直看到的都是一个诡异的木偶,因此并不知道普通人眼里看到的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样子。
“一岁?”白昭乾微微一愣。
两人说话间,吴院长已经迫于压力答应了李商成的要求,带着一行人进了福利院的大门,朝角落里一栋破旧的小楼走去。
这栋小楼明显已经年久,楼侧原本雪白的墙面都变得灰黑,墙角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上楼的楼梯都是坑洼不平的石阶,走廊的围墙里的砖块都露了出来,墙灰窸窸窣窣地洒落了一地。
小楼一共就三层,一层是十多岁的男孩子住的,二层是十岁以下年纪还小的男孩儿和女孩儿住的,最上层是十多岁的女孩儿们住的。
那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到了一层后打了个招呼就跑回房间里去睡觉了,明显今晚有些累。
趁着他不注意,白昭乾赶紧操控着小纸人从他的口袋里往外一跃,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小纸人哒哒哒跑到墙角边往上一蹦,两只手扒拉着窗户,两条小短腿凌空蹬了好一会儿,从窗户打开的一条小缝儿里翻了出去。
从窗户里翻出来后,小纸人以一种和身高不符的速度迅速跑上了二楼,停在了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探出头往外看。
走廊上,孙湖一脸傲气地走在最前头,李商成在他身旁唯唯诺诺地跟着,吴院长则困惑地走在最后,不明白这帮人在看什么。
那个比较心细的女孩儿没有回去,而是搀着吴院长一起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一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白昭乾操控着小纸人走到墙根处的那根水管旁,小纸人沿着水管壁一路爬到天花板上,踩着天花板上安装的密密麻麻的弯曲水管往李商成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两只短胳膊高高抬起,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走到一众人的脑袋上方,小纸人小心翼翼地趴了下来,躺在水管上,侧着脸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这小楼虽然破败,但窗户和门都比较新,像是之前换过,冬天也不漏风,窗户开了一点缝儿,住在里面的孩子们睡得很熟。
前面两间房都是上下铺,床上睡着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六岁到十岁的都有,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咂咂嘴。
而最后一间房里,就都是五岁以下的孩子了,房间里摆着五六张各式各样的婴儿床,明显不是一起买的,而是从哪里捡回来擦洗干净的。
李商成眼神动了一下,看了看吴院长。
“李老板。”吴院长赶紧撑着拐杖上前,以为他有什么事。
李商成摆摆手示意没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吴院长,咱们这次捐的钱也挺够的,买些好的衣服鞋子,还有买些新的床铺被子给孩子们吧。”
吴院长点点头,忙应了一声,“好,好。”
李商成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一旁捋着胡须的孙湖。
孙湖伸手一指房间内的一张天蓝色婴儿床,转头,“什么时候出生的?”
吴院长一愣,就见李商成转头问自己:“吴院长,您知道那孩子的出生时间吗?”
“呃,这孩子是我在公园的长椅上抱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多大。”吴院长摇头。
孙湖又问:“那是什么时候抱回来的?要具体到几点钟。”
吴院长说了个日子,孙湖掐着指头算了一阵,对李商成摇摇头。
又隔着玻璃窗往里看了一会儿,孙湖伸手一指第二个,看吴院长。
吴院长说了一个日期,这次他说的是那个孩子的生日。
孙湖又掐了一会儿指头,摇摇头,“不行。”
“你们要生日干什么呀?”这时,一直陪伴着吴院长的那个女孩子出声问了一句。
众人皆是一愣,孙湖看向李商成,灰白的眉毛一挑。
李商成看向那满脸警惕的女孩儿,笑了笑:“噢,是因为叔叔有个朋友想收养一个孩子,但是他比较看重缘分,所以才找了这位大师来看一下八字。”
说着,他还十分正式地道:“你看,这位大师可是天师协会认证的四级天师,可不是骗你的。”
孙湖傲慢地一侧身,亮出了挂在腰上的属于四级天师的玉牌。
白昭乾看着这场景冷笑了一声。
就在他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的时候,一只温凉的大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脖颈。
触抚温柔而缓慢,白昭乾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身体,往沙发里缩了一点。
他往嘴里塞了两口小饼干,“我没事的,放心吧。”
封弑轻轻嗯了一声,不过手还搭在白昭乾的肩头处,没有收回去。
福利院里,那女孩儿看了一眼孙湖腰上的玉牌,没有再说话了,但她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面前的几人:我不信任你们。
孙湖也没有理会她的目光,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能阻止他们什么呢。
他像刚刚那般继续一个一个问了下去,直到问到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后,朝李商成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他们也没有多留,一起离开了福利院。
白昭乾想了想,操控着那小纸人溜进了房间,跳到了那个孙湖点头表示肯定的小男孩儿的身上藏好。
小男孩揉了揉鼻子,又抓了抓屁股,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白昭乾解除了法术,伸手替封弑擦干净了额前的朱砂。
“你怎么看?”白昭乾问道。
封弑知道白昭乾问的是李商成说的“朋友要□□,所以才请孙湖来看八字”的说法,想了想,他摇头。
他不太懂八字相合的具体说法,但是李商成的行为就不对。
如果真的是朋友找他帮忙寻个大师看八字,李商成大可以把人推荐给朋友,让朋友带着人去看八字,何必他亲自跑来,而且还是大晚上的。
更何况来的人还是孙湖。
封弑一想到白昭乾所说的事情,眼神发寒。
其实白昭乾的想法也是一样,李商成的谎实在是撒的太没水平,只是吴院长受他恩惠,即使怀疑也不敢出言拆穿,但他们这些旁观者一眼就能看出其实背后另有目的。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们想干吗,而那个木偶又是怎么做出来的。”白昭乾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看来需要有人帮忙了啊。”
封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余光一直往白昭乾那边瞟。
就在他坐着等白昭乾开口向自己求助的时候。
白昭乾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封弑:……
白昭乾找到陆澄的微信,发了条消息给他说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
[是陆澄不是陆橙:什么东西?木偶?!]
[白昭乾不白挣钱:是,上面刻了一种很奇怪的符号,你等等,我找张纸画了拍给你]
[是陆澄不是陆橙:好,我看看我认不认得]
白昭乾放下手机想找纸和笔,结果看了一圈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一转头,封弑就将平板和电容笔递了过来。
“谢啦。”白昭乾感慨了一句真贴心,拿起笔和平板开始画了起来。
封弑看着他,又看了看聊天界面的陆澄,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爽。
他确实不懂玄术类的东西。
但他也一样可以帮上很多忙。
白昭乾画好后截了图发到自己手机上,再转发给了陆澄。
[是陆澄不是陆橙:这个符号我好像没见过,这样吧,我明早拿去问问我师父]
[白昭乾不白挣钱:可以尽快吗,这事儿有些急]
[是陆澄不是陆橙:好的偶像,没问题偶像,么么哒偶像!]
封弑周身气场瞬间一寒。
白昭乾和陆澄道了谢,转头正想和封弑说解决啦回去睡觉吧,就见封弑沉默地站起身,上楼回房了。
白昭乾眨眨眼,咦,怎么又生气了?
……
李商成回到家里,保姆给他端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来,他伸手接过,问自己的太太去哪里了。
“太太在楼上带孩子呢。”保姆答了一声。
李商成喝水的手一顿,将没碰过的蜂蜜随手一放,脱了鞋子就急匆匆地上了楼。
推开房间门,李太太正坐在一张婴儿摇篮床边,边摇着摇篮边轻轻哼着儿歌,表情沉醉地看着里面。
李商成抓着门把的手微微捏紧,表情复杂地喊了自己的太太一声。
李太太后知后觉地抽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回来了,赶紧嘘了一声,“儿子睡着了,别吵醒他。”
李商成苦着脸点了点头,见妻子还穿着今天的晚礼服,“你还没有洗完澡?”
“顾着带儿子,哪有时间洗澡。”李太太理所当然地答了一句,转头看向摇篮床时,表情又一次变得如沉醉在暖风中一般温柔,“哎,我说老李啊,实在是上天眷顾,才让我们遇到了孙大师,才被赐予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李商成勉强勾起嘴角顺着太太的意思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把人哄进了浴室。
关上浴室门,他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
转头看向那房间角落的摇篮床时,李商成的表情愈发凝重,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朝那摇篮床走了过去,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腿都是发抖的。
李商成走近,低头看去,只见同样是天蓝色的婴儿被下,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木偶娃娃。
突然间,那木偶娃娃睁开了眼睛,僵硬地转过头,用一种诡异得堪称是邪恶的目光看向李商成。
在僵硬不懂的李商成的注视下,那木偶缓缓张开方形的嘴,笑了。
两只刻满符文的木胳膊缓缓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宛如一个活生生的稚童,在看到自己的父亲后伸出手,讨要抱抱的样子。
李商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远了,将卧室门重重地关上。
他坐在走廊里,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可那诡异的场景却依旧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同样让他忘不了的,还有那两个消失的孩子。
所有人里,出了孙湖只有他知道真相,知道这一切漂亮美好纯真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的脏污。
李商成无数次都想到睡不着,饱受内心最后一点良知的煎熬,可是……
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浴室门,里面传来妻子轻轻的哼着的儿歌,声音里充满了幸福和快乐。
一边是无辜孩童,一边是妻子和家人,李商成闭上眼睛狠狠一咬牙,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没事的,反正那些都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
夜幕之下,万籁俱寂。
白昭乾穿着条短短的裤衩,两条细瘦的腿卷着被子,窝在柔软的床榻里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间脖颈上一凉,还有些微微的刺痛。
揉了揉脖子上被咬疼的地方,白昭乾睁开眼,朦胧之间就觉得面前有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他揉揉眼睛翻了个身,仰起脸看了一眼那人的面容。
在勉勉强去把人看清后,白昭乾伸手蹬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哈欠,“封弑你干嘛……”
只是“封弑”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坐在床边。
屋里没有灯,白昭乾也看不清他表情,要不是窗外还有点星光,隐隐约约能认出封弑线条清晰的五官轮廓,白昭乾甚至认不出人。
话出口,屋内依旧一片安静。
白昭乾良久没有等到他回答,想着干脆坐起来问问他半夜三更扰人清梦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可谁知还没等他起身,眼前陡然一片漆黑,连窗外夜空中的星荧闪烁都遮了个干干净净。
困意如浓雾一般席卷而来,白昭乾闭上眼睛,再一次睡着了。
……
某日,白昭乾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
期末考到了!!!
他们学校放假特别早,基本上元旦一回去考个试就寒假了,前一段时间许言彬特别安静,就是被摁在家里好好复习了。
除了每天定时上线和他发一个表情包:
[X:平时的宗教学学子:咸鱼泡脚;
期末的宗教学学子:把平时的洗脚水喝下去.jpg]
餐厅里,封弑正弄一片吐司,动作不疾不徐,自带一种冷静和优雅的气质。
突然,就听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封弑回头望去,白昭乾正边背书包边风风火火地一路小跑下来,头发带着些清晨睡醒的凌乱,张着嘴嚷嚷:“迟~到~啦!”
“我送你?”封弑放下手里的食物问。
“不用了,我坐地铁几个站就到了。”白昭乾端起桌面上未动的那杯牛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抹了抹嘴将杯子放下,神色灵动的黑瞳在桌子上扫了一圈,白昭乾盯上了封弑手里弄好的吐司。
然后理所当然地伸手一把抢走,顺便还晃了晃手,得意地嘿嘿笑了一声,“谢啦!”
还没跑出两步,他就听身后传来一句:
“站住!”
白昭乾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哇不是吧兄弟,一片面包而已,你别因为这个生气啊!
看了眼手里的吐司,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封弑,白昭乾低头,在吐司边缘咬了一口。
呐,吃过了,你不能要了。
封弑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无奈,摇摇头从手边的文件包里拿出一叠打印好的东西,递给白昭乾。
“什么啊?”白昭乾回到餐桌边伸手接过,就见是一些古符文的相关资料,还有木偶机关术,木偶玄术之类的内容。
封弑端着杯子慢悠悠喝水。
白昭乾大致扫了一眼,发现这些和他前两天在网上找到的差不多,还有一些是他也没见过的,不知道封弑用了什么手段搞到的。
他想起前两天半夜下楼倒水喝,看到隔壁封弑房间还亮着灯的事情。
“你前几天大半夜不睡觉,就在查这个啊?”白昭乾歪头盯着他。
封弑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没有。”
白昭乾眯着眼睛看他,口是心非!
将这些资料放进背包里,白昭乾拉开一张椅子,在封弑身旁坐下。
“你不是要迟到了?”封弑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白昭乾道:“其实你不用觉得有什么的,其实说实话,你一直是我的最大后盾和助力呀!”
封弑一愣。
白昭乾看着面前那双幽深的眼睛,伸手拍拍封弑的肩头,笑出来一个小梨涡。
“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封弑是金主爸爸,可不是他现在的最大助力么!
说完,白昭乾就一溜烟跑了。
封弑:……
算了,他早该预料到这个回答了。
门外,穿了件白色绒外套的白昭乾看了眼放晴的天,咬了一口手里的吐司,眼睛一亮。
番茄片、生菜、吞拿鱼还有煎鸡蛋!
他最喜欢吃的!
屋内,看着跟朵云似的飘出去的少年,封弑摇头笑笑,拿起另一片吐司。
这一次,他和平日里一样,什么东西都没加。
……
京城大学教学楼里,白昭乾嘴里叼着袋牛奶,手里拿着个吃了大半的包子。
刚刚出门后他把吐司吃完了。
可是还是饿。
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虽然没有胖到,但白昭乾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吃了!
想了想,他觉得一定是小黑的错!
不知道为什么小黑最近食量特别大,而且特别懒,基本上大半夜跑出来猛恰一顿阴气,然后就钻回戒指里去睡觉了。
然后每天早上白昭乾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锁骨胸口全是小红梅,气得要把小黑揪出来揍一顿,可那家伙在戒指里藏得严严实实,怎么都不肯见他。
前段时间看他变化挺大的,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莫非是觉得自己太丑了所以见不得人?
白昭乾一惊,心说不会吧,他记得小黑的脸型轮廓还是很棒的,不可能不好看呀!
难不成是心理问题?!
纠结来纠结去,白昭乾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只是他家长成的不是儿,是……丈夫。
“昭~昭~”
身后传来一嗓子呼喊,白昭乾喝着牛奶回过头,就见许言彬跟cos大国宝似的顶着两个黑眼圈扑了过来。
“呜呜呜昭昭我背不下去了!1”许言彬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发出文科生的哭喊。
白昭乾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看着嗷嗷叫的许言彬,“孩子,我会保佑你的。”
“你就没有别的要和我说的吗?”许言彬带着一丢丢希望看他。
就没有什么符箓能让他迅速记忆知识点的吗?
哆啦A梦都有记忆面包呢!
白昭乾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拍拍许言彬,“感谢你为京城动物园现存活大熊猫数量做出的贡献。”
许言彬:…………
两人打打闹闹走到了考场,他们的课选的是一个老师,所以考试也分到了一间教室。
只是刚刚走进去,两人就发现课室里一片安静,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学生们都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看平板的看平板,看资料的看资料。
“怎么了这是?”白昭乾小声问了句。
虽然大学考试前大家基本都在抱佛脚,但是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的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迷茫中,许言彬转头往讲台上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知道了。
“昭昭。”他压低声音,“你看监考老师。”
白昭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好么,他也明白了。
今天监考的是他们学院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很古板很刻薄的男老师,平时讲课满嘴跑火车,什么都讲就是不讲正经的课程内容,考试又出题出的特别难还超纲,又喜欢讽刺学生不用功。
总而言之,大家都很讨厌他,也有点怕他,选课都尽量避让着他的课选,实在没办法,为了学分也只能选他。
两人一进门,那老师就抖着腿望了过来,“傻站着干嘛,考试题都会了?”
许言彬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拽着白昭乾就找了个后排的位置落座。
考试铃响,教室里一片安静,学生们间隔地坐着,除了老师走动的轻微脚步,便只有中性笔滑过纸面的沙沙声响。
许言彬写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抠指甲,抓耳挠腮地盯着试题琢磨。
《推背图》是谁写的来着??
相比起周围同学要么如临大敌,要么纠结困苦,要么自信满满的表情,白昭乾单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抓着笔悠悠哉哉地写着字。
那尖酸刻薄的男老师看到白昭乾一脸悠闲地写他的试卷,平日里尖酸刻薄的他立心中立刻冒出一股无名火,腾一下从讲台上站了起来,径直朝朝白朝前走去。
男老师挺着腰板着脸,高傲地走到白昭乾面前,表情像一只傲气十足的斗鸡。
这老师平日里就因为自己的相貌和身高自卑,心里最恨那些娱乐圈长得好看的男明星,平时上课也没少嘲讽几句。虽然得罪了不少学生,但没办法,谁让他是老师,大家也只能背后骂两句解气。
因此这男老师早就盯上了相貌清俊的白昭乾,对他是越看越讨厌,心想这小子脸这么白铁定抹粉了,怕就是个只有相貌没有学识的无名草包。
他读大学的时候这种人见得多了!
有几个人追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似的,呵呵。
男老师冷哼了一声。
只是他哼完,白昭乾却没有看他,而是继续低着头填写试卷。
哎,这题有点无聊。
那男老师见他连正眼都没看自己一眼,心中的无名火更加旺盛,又重重的哼了两声。
如此大的声响别说准备去了,其他周围的学生也都听到了,被打扰了思路的学生们纷纷抬起头看了那老师一眼,皱眉。
但慑于他平日里的作风,怕被这老东西刻意刁难,学生们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吐槽一句又犯病了。
男老师迈着八字步走到一旁,低头开始看白昭乾的试卷,一题一题的检查过去,想要趁机嘲讽他两句。
边看,那男老师心里边已经想好了措词。
什么“连基础的知识点都不会,就放端正点态度”“别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把自己当成人上人了”之类。
只是他低头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白昭乾的答案居然全都是对的。
此时白昭乾正写一道案例分析题,题目要求用现代的思维方法解释一下卦象与案例中的问题之间的关系。
这题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要其实考的就是学生最普通的背诵能力,言之成理即可。只要把解卦的卦辞说出来,然后简单结合一下案例里的内容,就可以拿到一个很不错的分数。
可白昭乾此时答的内容不仅角度新颖,而且解卦的方法更是独树一帜,但是偏偏又切中了要害,表述的十分有道理。
还有就是白昭乾的那一手字,潇洒而又飘逸,自成一派风骨。
这份卷子从内容到整洁美感,根本毫无挑剔。
男老师到了嘴边的嘲讽话语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十分认真地看了白昭乾一眼。
虽然长得娘们儿唧唧的,但是似乎还挺聪明。
男老师自认为自己十分大度,对这种“小白脸”都萌生了爱才之心,于是想要考试后和白昭乾交谈一下。
于是他伸手,敲了敲白昭乾的桌面。
只是白昭乾根本理都没理他。
男老师一开始还以为他太专注答题了没注意到,正想说些什么,结果就见白昭乾翻了个白眼,而后又满脸嘲弄地笑看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挑衅与不屑之色。
白昭乾早就注意到他了,在他身边滋哩哇啦的跟个坏了的喇叭似的,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他刚刚早就听许言彬科普了这个老师的丰功伟系,也仔仔细细看过他的面相。
老师对学生严厉本来并不是坏事,毕竟严师才能出高徒,可这老师经常故意的刁难学生,做事不讲规则,也不讲道理,又没有实力,又喜欢沽名钓誉,每天夸夸其谈,高高在上,其实上肚子里的学识也并不比别的老师多出多少,可其他老师都是为人师表,十分亲切和蔼,就他一个故作姿态,拿腔捏调。
教育水平不代表素质水平,这种人就是白昭乾最讨厌的人。
说好听点叫杠精,说难听点叫愤怒青……哦不,愤怒中年。
人家有实力的那才叫恃才傲物,像他这种叫没点b数。
男老师读懂了白昭乾眼里的嘲弄之意,脸色立刻差了下来,面上一阵青红交加。感受到周围的视线,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几个学生。
那几个学生立刻低下头。
男老师又恨恨的剜了白昭乾一眼,恨不得眼里飞出刀子,只是白昭乾依旧一脸淡定,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
男老师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回了讲台。
监考的另一个女老师一直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这男老师在院里风评一向很差,正如白昭乾所看出来的,本事不大,口气不小,经常对一些漂亮年轻的女教师指指点点,什么女生素颜才是自然美,在那里指点江山。
因此看他吃瘪,那女老师也是心里乐个不停。
在一旁观摩全程的许言彬在心中暗暗给白昭乾竖了个大拇指。
好啊昭昭,拽还是你拽。
他又看了一眼男老师怒气冲冲的背影,心说好家伙,这就气的不行了。
哪天让昭昭把他小表叔也拐来学校,两个人一块出现,还不直接把这老东西气的背过气去。
许言彬心里一顿嘲讽爽了,可回过头,就见白昭乾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变了,也不再慢悠悠地写字答题,而是一脸凝重地奋笔疾书起来。
看着白昭乾突然如临大敌一般的反应,许言彬下意识以为是看到了什么难度爆炸的大题,让白昭乾这样的老油条都不得不专心应对了起来。
卧槽这卷子这么难吗,不是说他们这门课授课老师不刁难学生的吗?
只是许言彬匆匆忙忙翻了一遍试卷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题目有挂科迹象,于是一头雾水地看了唰唰写字的白昭乾一眼。
发生了什么?
白昭乾自然不是毫无根据的就变了脸,只是那让他郑重起来的,也并不是考场上的事。
就在刚刚那一刻,白昭乾突然感应到,之前他操控藏在福利院那个被孙湖选中的小男孩儿身上的小纸人,突然有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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