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弑这话实在太过意外,刘广富直接傻眼了。
“呃?”
白昭乾也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高大的背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封弑语调森冷,眼神从刘广富身上缓缓移到刘天身上,盯得父子两人透体冰寒,“刘总请了阿乾,又请别人,这手段,到底是在侮·辱谁?”
封弑话语中含着的怒意让刘广富心口发慌,他小心地看向白昭乾。
白昭乾赶紧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不过封弑是怎么知道的?
他虽然好奇,但也不好现在问。
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刘广富心中那叫一个后悔。
这下可好,之前本身就怠慢白昭乾了,现在又顺带得罪了封弑。
自己怎么就那么欠呢,非得请多一个神师过来。
“封总。”就在这时那位神师上前,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在下薛利宏,您,您还记得我吗?”
封弑双眉微蹙,显出几分不耐烦来。
一旁的白昭乾:雪里红?
很好吃的样子。
薛利宏见封弑不说话,赶紧自报家门:“先前封老爷子遍寻能人异士时,在下前去应征过。”
封弑一挑眉,当时他身体很差,被邪祟之物缠身,老爷子便一直在寻找能人异士。
虽然封弑当时很抵触鬼神之说,但这并不影响很多人前来应征,封家家大业大,哪怕去的人吃不上肉只是去捞口汤喝,也依旧能转个盆满钵满。
不过……
封弑扫了薛利宏一眼,薄唇冷冷一挑。
“老爷子养了一帮无用之徒,这我是知道的。”
“不过,我似乎没有在那群无用之徒里见过你。”
薛利宏的脸色因为封弑的这一句话变得青红交加。
封老爷子眼高于顶,选的人自然是有门槛的,就这样还能被封弑说成无用之徒。
那他这话岂不是说自己连废物都不如?
几人无话可说,说了也怕被封弑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白昭乾在一旁睁着大眼睛。
封弑这是……在给自己出气吗?
莫名有些爽是怎么回事。
白昭乾在心里嘿嘿了两声,抬头就看到刘广富求救似的看着自己,轻轻咳了两声。
“好了好了。”白昭乾伸手拉了拉封弑的衣摆,“你今晚怎么这么多话。”
封弑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爽。
“来都来了。”白昭乾又晃了晃封弑的衣角,那意思:别生气啦好不好。
封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看着身旁攥着自己衣角分外乖顺的少年,睫羽低垂。
“你去看看吧,如果不用出手就先回来。”
“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回家。”
白昭乾赶紧应了声好,对刘广富三人使了个眼色。
走了喂,发什么呆呢。
刘广富茫然地跟上白昭乾的脚步,心里就只有一个问题。
回家?
回你家,还是回他家?
还是你们家?!
……
工地里很安静,没有人影,工人们都听说了消息,今晚大老板带来的两个大师要做法捉鬼了,因此都藏了起来。
他们只是普通人,可不敢掺和进鬼神之争里。
但白昭乾让刘广富把王树找出来了,他是工地里工龄比较长的工人了,也最清楚这几次命案之中的情况。
白昭乾找了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将整个工地范围扫视了一圈,一旁的薛利宏也将腰上的五通陶罐解了下来,高高举在眼前。
白昭乾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猜测这应该是穿青人独特的开天眼方式吧。
整个工地呈现圆形,占地非常之大,毕竟是要用来带动新的商业圈的,肉眼看去勉强能看到尽头。
夜幕之下,乌云遮月,地面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阴气。
阴气的流动有规律,一缕一缕的黑色打着旋,向阴气漩涡中心汇去。
整个工体被分为好几部分,每个部分有一个漩涡,阴气最浓郁的地方,就是漩涡的中心。
其中一个小漩涡的中心,就是那个出了人命的搅拌机。
白昭乾还没开口,一旁的薛利宏就先指着最大的那个漩涡,问一旁的王树:“那边发生过什么吗?”
薛云烈说完后看了白昭乾一眼,见他朝自己挑了挑眉表示赞同,也没说什么,神态也不如之前那般神气了。
一个是他下午被白昭乾露的那一手震慑到了,一个是刚刚封弑那番讽刺的敲打,让他被凹意充斥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但他先一白昭乾一步说出这阴气最浓郁的所在,还是让薛利宏稍微涨回了些底气。
王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挠挠自己的头顶。
“哪儿……哪儿没啥事儿啊。”
薛利宏面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树:“你确定?”
“我真不知道,要不一会儿几位老板问问别人?反正我记忆里是没有”王树认真地重复道。
薛利宏紧皱的双眉抽·动了两下,看向白昭乾。
如果真的没有,那白昭乾刚刚为什么对他表示赞同?
就在薛利宏疑惑的时候,白昭乾伸手点了几个位置,问王树:“那着几个呢?”
王树认真地辨认了一会儿,随即一拍大腿。
“小先生,您真是神了!”王树激动地看着白昭乾。
刘广富和刘天忙问他怎么了,王树告诉他们,白昭乾指的那几个地方,都是之前副工头出事儿的地方。
也就是白昭乾眼里那几个小的阴气漩涡的中心。
一旁的薛利宏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他本以为自己借助五通神之力,能暂时通过开天眼的方式来看到一部分阴气已经是很厉害的能力了,毕竟很多出名的天师也只能看到阴气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厉鬼而已,像这种残留的稀薄阴气,基本很难被人发现。
可这对于白昭乾而言只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何况从白昭乾刚刚的表现来看,他能看到的东西远比自己更多。
白昭乾也没管被自己打击到的薛利宏,对几人道:“走吧,下去看看。”
他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比无辜死了几个副工头的地方引来还要更加多的阴气。
高挂的白炽灯闪烁,刺得人眼睛不舒服,时不时还熄灭一会儿。
白昭乾抬手挡着眼睛,对刘广富笑道:“刘总,这工地劳动人民的款项物资可不能亏欠啊。有的时候,或许就是因为省了那么一针一线,才酿成了大祸。”
白昭乾语调是在说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刘广富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立刻鼓声阵阵。
前段时间手底下人拿给他的工地交上来的预算项目和报表,里面有些东西刘广富其实能看出问题。
但是他觉得,像承重绳这种东西,相邻两个规格也差不多,但算下来能节约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手底下去了。
但白昭乾这说笑似的话让刘广富整个人宛如醍醐灌顶。
是啊,有的东西是不能抱着侥幸心理的。
他正视着白昭乾,郑重其事地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白昭乾点点头,也不多说,刘广富此人面相还是比较踏实的,不然也不可能一步一脚印地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有的时候多多少少又有些走捷径的想法,一次两次还无所谓,但一旦任其发展,那溃败千里之堤的蚁穴,也就慢慢形成了。
他今天提点了一句,但能记住多少,能做到多少,就看刘广富自己的造化了。
地面上的阴气在脚掌落下时散开,等人走过去后,又再度凝聚到一起,但随着几人离那大漩涡中心越来越近,阴气已经稠密得散不掉了。
阴气宛若一条条细长的黑蛇,顺着众人的小腿向上攀爬。
刘广富刘天和王树三人看不到这些阴气,但都觉得身体周围的气温下降的厉害。
“两位大师,怎么,怎么这么冷啊。”王树的身板这么壮实,都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低头一看,手臂上面的汗毛都已经竖起来了。
大漩涡的尽头,是一片平地,空空荡荡的,但是仔细一看,这片地的土要比周围其他地方更加夯实一些。
但白昭乾找了根木棍在地面上挖了一下,发现土质其实十分细软,一拨就翻开了。
这说明这地方先前被人挖开过,然后又人为地填上了。
而那个用木棍挖开的小土坑里,此时正冒出来一股刺鼻的气味,以及冲得白昭乾都忍不住皱眉避开的强烈怨毒之意。
“白小先生,这是……”
白昭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和一旁的薛利宏对视了一眼。
后者正沉着脸,显然也发现了什么。
“报警吧。”薛利宏见白昭乾似乎不想出声,就开口对刘广富道。
刘广富:“什么?”
白昭乾跺了跺地面,看着脚底下几乎已经化为实质的怨气和阴气,淡淡道:“报警吧,死人了。”
刘广富一听脸色就白了,又死人?
而且看白昭乾和薛利宏的脸色,这事儿还有得忙活。
“王树。”白昭乾回过头,问同样紧张地咽口水的王树,“这里是不是埋了什么东西?”
“埋,埋东西?”王树想了想,表示自己不记得。
白昭乾摸了摸下巴,让他去找几个人来,带上铲子之类的工具,准备挖东西。
王树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就带着一帮人回来了,其中还有一个矮个子的男人,他一听到白昭乾说的地方,赶紧阻止说不能挖。
“为何不能?”薛利宏问道。
那工人的资历似乎比王树还要老些,对整个工程前后的情况更加清楚,他走到白昭乾身边确认了一下位置,向众人解释说,这个地方在开工之前,工头请了个大师来做过法。
“好像说,那个大师埋了个真,真……”工人搔了搔脑袋,有些想不起来当时说的那个词是什么了。
“镇物,是吗?”白昭乾道。
“对!就是镇物!”那工人一拍手,“大师说这底下埋的镇物万万不能动,一旦出事了,我们要赔几百万的!诶!这是谁挖开的!”
白昭乾冷笑一声,按着那工人示意他不要激动。
他转头问刘广富:“刘总,这地方埋镇物,是你的意思?”
刘广富摇摇头:“没有啊!我这儿的镇物早就跟人订好了,不打算用埋的。”
这话一出,其他工人也都愣了。
他们都知道刘广富是大老板,大老板都不知情,工头怎么会在这儿埋一个镇物,还几百万那么贵。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地方之前应该有一棵树吧。”白昭乾指了指那被挖开了一点的地方,“而且据我推测,应该是柳槐榕桑杨之中的一种,没错吧?”
那工人一愣,下意识地点头,这儿之前是有一棵挺大的榕树的,因为年份长砍了可惜,政府找人把那棵树移植去了附近的公园,他们当时还帮忙来着。
白昭乾摇了摇头,“可惜啊,这东西是埋了,但到底是镇煞的宝物,还是藏煞的邪器,就不好说了。”
像刘广富筹备的这种大型商贸中心,建设过程之中通常都会在风水形式上下大功夫。
小一点的例如澳城赌场进门时从屋顶垂下的刀片阵,取的就是“刮尽客人油水”的寓意;大则例如羊城某个建在中轴线的大型广场采用的“双鲤阵”+“漩涡”的走向,将中轴线上的地形煞给化解了大半。
但在诸多大大小小的风水布置形式之中,有一种是十分常见,甚至很多豪门家庭都采用的方法,那便是镇物。
小的镇物用于镇宅,例如紫禁城的宫殿里,房梁顶上都有一个“龙口”,古时候的工匠会在建设完毕后,将一方装有镇物的宝匣放入龙口之中,称为“合龙”;再简单一点的,便是在房间四角各埋一块镇宅石,还有像江南地区给孩童戴的长命锁,其实也是护身镇物的一种。
镇物之中,小者可以镇宅,而大者,甚至可以镇一整座城。
例如京城便有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五方镇物,小到寺庙里的一口大钟,大至人为填出的一座山。
大型的商业广场自然也有拿的出手的镇物,但不论镇物是什么,选取的都应该是镇恶除煞,伟光正的东西,绝不可能像这底下埋的东西一样,邪气森然。
“什么?!”那些工人听到这底下埋的是邪物之后都吓了一跳,纷纷退开。
王树突然问道:“莫非我们工头被那个什么牛鼻子大师给骗了?!”
“骗?”白昭乾失笑。
埋下几百万的“镇物”,几个月来工地里死了好几个人,偏偏工头却又消失不见,工人们的工资还能照发。
如此反常,说这之中没有鬼,谁信呢。
白昭乾让王树他们把土挖开,几个工人都犹豫了一下,后来刘广富答应一来不追究他们的过失,二来还给他们加钱,几个工人才拿着铁锹铲子上前,开始挖地。
泥土翻开,底下埋藏的秘密终于重见天日。
那是一个罐子。
罐子通体玄黑,很大,大概有半人高,十分沉重,几个身强体壮的工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罐子起了出来。
白昭乾上前两步,绕着罐子走了一圈。
罐盖上有火漆封口,漆里加了朱砂和某种动物的血,呈现出深红色,还有一股怪异的腥味。
白昭乾找了根木棍,用棍子在盖沿上刮了一下。
木棍尖端沾了点火漆,里面还有些白色的粉末,估计是糯米磨成的粉。
他嫌弃地搓了搓手指。
朱砂,糯米,动物的血液,可能还有童子尿……埋这个东西的人究竟是做了多亏心的事儿,才会不管不顾地用这么多传说中能辟邪的东西。
没过多久,警笛声就在工地附近响起,刘广富带着人将警察同志们请到了这儿,在工人们的协助下,警方将那罐子打开。
罐子打开后,一股辛辣冲鼻的气味冲了出来,一旁的薛利宏嫌恶地用袖袍捂住了鼻子,恰好看到身旁的白昭乾抬手摸了一下心口。
白昭乾注意到一旁投来的视线,抬起头,对薛利宏笑了一下。
薛利宏欲言又止,白昭乾抬起一根手指,朝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黑罐里,有一副尸骨。
除了尸骨之外,里面还放了不少东西,包括一条带血迹的麻绳,一把桃木剑,一方八卦镜,还有贴在尸骨头顶的,一张黄色纸符。
白昭乾看着那黄纸上的符箓,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些东西要拿去检验,刘天带着两个工人一起跟着警察做笔录去了。
等人走后,刘广富有些心焦。
“两位大师,我这块地……”
又是死人又是埋尸骨的,而且看那罐子里的东西的阵仗,刘广富知道情况估计没那么简单。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那个姓郑的工头找出来打一顿,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活得不耐烦了!
白昭乾示意他不用担心,做个法事就行了。
一旁的薛利宏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那两位大师,您二位是谁……”刘广富充满暗示性地看了两人一眼。
白昭乾抱着胳膊假装没听到,一旁的薛利宏犹豫许久,道:“我来吧。”
“诶,好,好的神师!”刘广富松了一口气,问清楚法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后,和薛利宏约好了一个时间。
至于酬劳……
薛利宏看向白昭乾,这次他来其实并没有出什么力,虽然他自傲,但他不是摘不清的人,酬劳的话虽然自己也不会少,但肯定是白昭乾占大头。
“两位大师,这次的酬劳,您二位?”刘广富很主动地先开了口,问道。
薛利宏和刘广富一起,转头看白昭乾。
不知道他准备要多少。
在两人的注视下,白昭乾伸手……拿出了一个黑不拉擦的东西。
薛利宏眨眨眼。
白昭乾嘿嘿笑着,伸手按了两下,嘹亮的机械女音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开来。
“归零!归零!”
诶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诶,你平时收多少?”白昭乾转头道。
薛利宏傻呵呵地看着白昭乾手里捧着的老式计算器,下意识地回答道:“一般的祈福求财仪式是三十万,看风水二十万,法事看规模,小的五十万,大的一百万起步,但具体还是看人……”
“嚯,真赚呐!”白昭乾感慨了一句,指了指刘广富,也不避嫌,“那这种人收多少啊?”
薛利宏看了他一眼,道:“命中无恙,一世平安,小财不断,大财随缘,一般翻倍吧。”
“所以收两百万呗?”白昭乾问。
薛利宏点点头,差不多。
他答完后等着白昭乾在他的给价基础上往上抬一些,可谁知道白昭乾伸手一拍刘广富的肩膀,大声道:
“刘总,您可听见了啊,这小子不厚道!”
薛利宏:?????
“我才没那么缺德呢,还两倍,两百万。”白昭乾瞪了一脸懵圈的薛利宏一眼,对他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刘广富没忍住笑了两声,心说白昭乾还挺实在的,果然是自己大外甥找……
“我收您199万就好啦!”白昭乾嗓门十分响亮。
刘广富一口口水呛住,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昭乾伸手给他拍背:“怎么了,刘总?”
“没,没事儿!”刘广富干笑,摆摆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谢您啊,白大师。”
“不客气!言彬的姨夫嘛,我当然是得给个优惠的啦!”白昭乾真诚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想了想,“害,差点忘了您和封弑也是亲戚,我再给您打个折吧。”
刘广富嘴角抽了抽。
“不要啊?”白昭乾眨眨眼。
“啊不,要!当然要!”刘广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白大师给面子哪能不要呢是吧!哈哈哈哈……”
白昭乾满意地点点头,拿着计算机,欢乐地按了起来。
冰冷的机械女音莫得感情,蹦出来的数字一个接一个地刺激着刘广富脆弱的心灵。
“一百九十九乘零点九九…等于…一百九十七点零一”
“我给您把零头抹了吧!”白昭乾笑呵呵,“一百九十七万,我再免费送两个护身符,可以吧?”
刘广富都要哭了,赶紧道:“可以,我这就给您打钱!”
他宁可直接给两百万给白昭乾,都比这种诡异又奇怪还夹杂着淡淡羞·辱感的“打折”方式要好得多。
刘广富还以为白昭乾还在记自己之前看轻他的仇,可一看到白昭乾真诚又亲切的笑容,他偏偏又生不起那种念头来。
心态复杂地把酬劳给白昭乾打了过去后,转头看一旁凝固的薛利宏,弱弱地问了一句:
“神师,您呢?”刘广富擦了擦汗。
白昭乾转头看他:“不如你也拿个197万呗,给人家一个优惠价么,别那么抠门儿!”
薛利宏:……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的钱等做完法事那天再一起结吧。”薛利宏头疼地道。
刘广富连连点头,“哎,好的。”
工地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刘广富还得留下来问一下情况,因此白昭乾先走异步。
封弑还在等他呢。
白昭乾远远地看到车旁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精贵,五官深邃,一举一动都带着吸引人的贵气,可偏偏气场冷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久等啦!”白昭乾远远地喊了一声,背着手蹦蹦跶跶地跳到封弑身旁,一歪头,仰视着封弑的脸,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
封弑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解决了?”
白昭乾一挑眉。
“走吧。”封弑准备带着白昭乾上车时,却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白昭乾也回头看去,只见薛利宏站在他俩身后不远处,似乎欲言又止。
“带他一个,可以吗?”白昭乾仰起脸问封弑。
封弑其实并不想有个人塞进来,但见白昭乾朝自己一眨眼睛,似乎有别的打算,于是点点头。
“听你的。”
白昭乾眨眨眼。
“喔……好,好的。”他转过头,对薛利宏招招手,“走吧,上车。”
薛利宏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什么,坐到了车后座,观察着前面的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白昭乾在看到了封弑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虽然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总是怪怪的。
封弑也懒得理会他什么想法,刚想问白昭乾去哪儿,突然发现他手捂着心口,似乎还抓着什么。
“心口不舒服?”封弑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到了路边。
“啊?没有!”白昭乾否认。
封弑微微蹙眉,“真的?要不要找孙思铭过来?”
“真不用!”白昭乾赶紧道。
他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目光。
封弑的这种“小题大做”,让白昭乾总感觉自己被男人过分看重了。
“……行吧。”封弑似乎仍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顺了白昭乾的意。
白昭乾怕他再胡思乱想,也怕自己再胡思乱想,于是对封弑道:“那什么,我们向西走吧。”
“向西?”封弑不解,这片工地本就在京城的西郊,再往西就更加人烟稀少了,也不是回去的方向。
突然间,封弑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坐在后边的薛利宏,后者朝他微一点头。
封弑立刻明白了过来,也不再担心了,脚踩油门,朝京城西边一片十分荒芜的地方开去。
白昭乾坐在副驾驶座上,右肩上方沉甸甸的,一片冰凉。
与之相反的,手心里握着的骨戒散发着灼烫跳跃的温度,小黑似乎很着急,想要从里面出来,但是被白昭乾给压制住了。
一路上没什么车,封弑开的很快,没多久便到了一处荒草地。
几人下了车,白昭乾让想要跟上来的封弑在车边等着,后者皱了皱眉,但还是留在了原地。
薛利宏跟了上去,没走两步突然背后一凉。
他转头就见封弑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那眼神看得他脖子有些毛毛的。
但薛利宏问了后,封弑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了。
白昭乾自己往前走了一段,薛利宏跟在后头,等站定后,他松开了被抓了一路的骨戒,嘴角一挑,笑道:
“都到这儿了,就别躲了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耳旁风声呼啸,一股阴气在空地上席卷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昭昭:我做生意讲究一个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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