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帮我转接临江纺织厂……”褚海军在机要室,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不等转接员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同志,临江厂电话占线。”接线员的回答也很快。
“那麻烦你帮我转接蓬县供销社。”褚海军心中暗叹一声,应该是其他县的供销社在问这消息的真实性。
“同志,对不起,蓬县供销社也正在通话。”接线员的话顿时就让褚海军的心情不好了。
狗曰的,对方究竟找了多少家?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都是处于战线状态。
这还怎么搞?
继续等下去?
不行!
12点前运到,如果是真的,一次可以多很多万啊!
吕山县可是有着将近三十辆CA141解放汽车,一辆载重五吨,超重多运五吨都没问题。
各地方供销社收购的黄麻,都是在收割后,由农民在水田里面泡烂了外面的皮,晒干后,把纤维卖给供销社。
这就是所谓的精麻。
黄麻表皮胶质部分,烂在水田里,还能肥田。
精麻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不仅要淘洗干劲,还必须得晒干,一点水分都没有,否则供销社根本就不会收。
有人试验过,直接把黄麻剥皮后,晒干,在用同等数量的黄麻泡去胶质,只留下纤维,只能得到55%的粗纤维。
各大供销社收购价几乎都是在1块9角2到1块9角8分的区间。
明天中午12点前运到,两块五一斤!
这价格可比他们收购价都高了25%,多出来的就是供销社自己的经费啊!
“大家都说说怎么办吧。”褚海军从机要室里回来,看着其他的干部,“电话打不通。”
“主任,我觉得这事情,还是得慎重。周边好几个县城,每个县城的运输队都有二三十辆解放汽车,一车至少能运五吨,这就是一万斤,也就是说按照咱们县的运输能力,一次就能运差不多三十万斤黄麻过去,他们有这么多钱付账?”欧文总觉得这个不太可能。
哪怕只有四个县运输,大家为了多拿钱,肯定是所有的运输能力一起。
这样一来,一次运过去,起码是上百万斤黄麻!
对方有这么多钱?
他们供销社的黄麻呢?
“欧科长说得没错,他们供销社那么多,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的生产计划跟订单,百万斤黄麻的数量可不少……”
副主任何明华也觉得这事情不太靠谱。
其他人都是觉得不太靠谱。
可他们又没法证实。
“褚主任,你觉得呢?”调度丁亚军直接问褚海军。
“我觉得咱们直接运过去!”褚海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严肃地说道,“咱们县里运输队一共有27辆解放汽车,一次可以运过去30万斤左右,如果是这样,一趟就能多十五万!”
这是一笔巨款。
“从我们这边到蓬县,省道的路不好走,一趟运费得400块,要是他们不要,光是运费,都得一万多块钱。供销社拿不出这些钱。”何明华皱着眉头说道。
“先欠着!赌一把,如果大家不愿意,这事情我一个人负责。”看着其他人,褚海军严肃地说道。
供销社跟运输队,那可是长期的合作对象。
虽然要结算,先欠着运费,也没啥事儿。
“褚主任,咱们供销社是一体的,自然不能让你一个人担责不是?”何明华苦笑着说道。
要是这次亏了,对方不收,或是不用这个价格收,就得他们来承担这运费。
还好,供销社的人,平时关系都好。
“也少不了我不是?”
“我也承担一部分吧,不然,这赚的我也不好意思拿奖金不是?”
“仓库得腾出来啊,等不了几个月,又要开始收黄麻了,为了把仓库腾出来,我也得干这事儿啊……”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运输队的27辆汽车,全部开始向着供销社在县城郊区的黄麻仓库而去。
仓库里的工作人员,全部被调动起来。
甚至,连供销社办公室的人,也都被拉去装车。
仓库是砖木结构的厂房,地面上用木头隔离,捆成八字形的精麻就一把把整齐地码放在上面。
长达百米,宽几十米的仓库,里面堆满了黄麻。
捆好的黄麻,很容易码放。
在汽车车厢装满后,供销社的干部们,一边自己动手,一边催促着搬运的人员,继续往上码放。
在仓库的台阶上无法往上码时,褚海军亲自爬上了比车头还高的黄麻堆,让人继续往上装。
“不能装了!再装车都跑不动了……以前你们也没装这么多过啊!”司机看得心痛不已,不停地让他们别装了。
这一次,供销社的这些家伙,装的黄麻居然超过车头一米多高!
这起码得超重两三吨!
这些车,可都是有些年头了。
车身被擦得一尘不染,甚至连油漆都没掉多少。
“黄麻又不重……”褚海军不满地说道。
一车多拉800斤,这一趟的运费就出来了。
“装满的就马上出发!”
看到最早的三辆卡车已经装满,防水篷布也捆好了,褚海军催促着他们销售科长欧文上车,跟着去。
同去的还有个会计呢。
三辆解放汽车发动,向着蓬县而去。
临江纺织厂。
因为失去了材料供应,最前面的脱胶精洗麻的工序,已经停了下来。
刘春来在制衣厂那边守着他们调整生产线,跟林梅几人签订了合同,保证他们需要的订单在十天内全部完成交付后,一共收了123万的现金。
这些钱,全部被他让人带到了麻纺厂。
“春来,咱们这样干,估计没有人会送黄麻过来啊!虽然价格高……”黎令山看着刘春来直接坐在身后五个蛇皮口袋上,江南厂的会计、出纳以及临江厂的会计出纳全部在厂门口等着,不由无语。
刘春来让他们把电话直接提起来,处于占线状态,也不允许他们告诉其他单位的人。
没有确切的消息,其他县里的黄麻就是没人要,也不会有谁去赌一把。
“要是这么点胆子都没有,他们凭啥一斤多拿5毛钱的运费?”刘春来一脸平静,“如果有人胆子够大,一次运几十万斤,这会多几十万!”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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