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凯尔注意到，自己实际上是被算计了的时候，叶泽和莫甘娜早已身处于数公里以外了。
他们的逃跑路线，还专门找了一些偏僻的地方，这也是为了防止一些城市，被再度被战斗牵连的情况发生。
二人虽已逃出生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莫甘娜看上去明显还在闷闷不乐。
她正处于自责当中。
凯尔最后的大爆炸，威力已经远超出莫甘娜的想象，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将所有人都保护下来。
最后她看到了那些无辜凡人频繁死在烈火之下，这种感觉让她心碎，令她深感愧疚。
她觉得是自己的无能，导致了这些人的死亡。
所以到现在她还在沉默不语，独自承担着这份痛苦。
至于在一旁同样逃命的叶泽，心思却完全不在这方面上，因为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已经十分不乐观。
刚刚与凯尔的战斗，让叶泽体内的暗影魔力消耗过大。
所造成的代价，就是代表着魔腾的暗影魔力，在体内的储存量急剧下跌。
这也直接导致其余两股力量渐渐活泛起来，有意无意地开始侵蚀原本属于暗影魔力的身体区域。
三股力量的平衡渐渐有被打破的趋势，这怎能让叶泽心情平静。
他并不知道平衡被打破后会发生什么，但是生存的本能在告诉他，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其余那两股魔力虽说正潜藏于叶泽体内，但它们可并不像暗影之力那般，可以任由叶泽所用。
无论是拉默还是韦鲁斯，都像是一个个上了锁的宝箱。
哪怕已经拿到了手，没有钥匙的叶泽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而已，根本无法随意取用。
好在魔腾的底蕴还在，他与叶泽相处时间更长，而已更熟悉这个身体，所以那两股魔力终究未能得逞。
魔力依旧维持在了一个平衡。
叶泽微微舒了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这幅肉身即将迎来下一个虚弱期。
刚刚的战斗让他几乎超负荷行动，所以虚弱期也来得也更快了一些。
但他还在咬牙硬撑，试图跑得距离凯尔更远一些，否则根本无法安心。
一旁的莫甘娜，察觉到叶泽的速度慢下来了许多，细一体会，她感知到了叶泽体内的那股魔力正在迅速萎靡。
于是将那股悲伤之情收拢，朝着叶泽主动开口替他解围，“如果抗不下去了就休息会儿，不必过于急切。”
说话的同时，她也在尽量延缓自己的步伐。
叶泽摇了摇头，“不行，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拉开大距离，会很快就被追上的。”
莫甘娜跑到了叶泽身前，主动拦下了他的身体。
“无妨，凯尔一时半而都会动弹不得，我保证。”
当莫甘娜站在身前的时候，叶泽这才注意到她的状态也明显不是很好。
神情也略显疲惫。
虽说刚刚的那几根粗大锁链威力绝伦，强如是凯尔都被禁锢住了，但莫甘娜似乎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得到了如此宝贵的逃跑时间。
如此难得的机会，叶泽更不愿意将其白白浪费，“还是继续前进吧，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不用逞能，你已经跑不动了。”
莫甘娜语气清冷，将叶泽按在原地。
随后便随意找了个地方盘坐下来，“正好我也消耗过大，需要一些休整的时间。”
见她如此坚定，叶泽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虚弱期也如期而至，他现在是想跑也跑不动了，只能乖乖地陪着莫甘娜原地休息。
叶泽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莫甘娜，以他的魔力感知能力，竟无法看透她此刻的魔力总量。
同样的，他之前也无法看得出凯尔的深浅。
但是他能隐约间感觉得到，凯尔要比莫甘娜强大，而且强得不止一星半点。
他猜测，是因为现在的凯尔接受了完整的正义星灵传承，手中那两把可以合并的大剑就是证明。
至于莫甘娜，早就失去了剑的她，力量不如凯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哪怕她在人世间经过了数百年的沉淀，也只会让这份力量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
接受了星灵之力的凯尔，只会越来越强大，现在即使不能与真正的半神相比，也不会相差太多。
至于莫甘娜。
她的实力虽强，但也仅处于人类天花板范畴的强大罢了。
如此大的差距，让叶泽思虑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了凡人而放弃神明的力量，你不会感到后悔吗？”
莫甘娜看向叶泽，似乎有些意外叶泽会问出这种话来。
她的神情浮现出一丝复杂，最终释然地缓缓开口，“我既然选择了相信人性，失去神明的力量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个结果罢了。”
“赤足行走于大地，与泥土肌肤相触，这才是我认为的真正恩典。”
“所以，即便是现在，我也从不后悔做这个选择。”
“至于你。”莫甘娜的目光投向叶泽，“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关于我，关于凯尔。”
叶泽踌躇一会儿，心道她终于是忍不住问这个问题了。
随后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出生于初生之土艾欧尼亚，生长于均衡教派，那里有着许多古老事件的记载。”
“我对于这些事情非常感兴趣，所以就多投入了一些精力，知道的也比常人多一些。”
“先前凯尔出现的时候，她亲口承认了身份，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推论出了，你就是她的妹妹莫甘娜。”
莫甘娜伸出一只洁白手掌，拖住了自己那精致的下巴。
“没想到，初生之土居然还会记载德玛西亚的事情？”
叶泽闻言，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随后莫甘娜又道：“不过初生之土本就古老至极，均衡教派又是个中翘楚，或许真的有人会闲到记载这些东西吧。”
叶泽表面平静，内心却是十分雀跃——
她当真了！
二者又进行了一番交流，而莫甘娜也知道了叶泽想要回艾欧尼亚的心情。
对此莫甘娜又道：“嗯，你回到初生之土也好，那里存在着许多上古强者，即便是凯尔也不可能在那肆意妄为。”
“不过，你想回到那里就必须跨越大海，你背后既没有双翼，又无法在水上行走，所以跨海只能依靠船只，那速度可非常缓慢。”
“很不幸，你最可能的，就是还没到地方就被凯尔追上，然后死在她的手中。”
虽然她的话很不好听，但叶泽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凯尔可以感知到他体内的恶魔与暗裔之力，这是对他最大的威胁，只要体内这三股力量还存在，他就永远都逃脱不了凯尔的追杀。
而他的实力又无法与之抗衡，于是直接陷入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循环。
莫甘娜继续道：“凯尔也不能永远被束缚在那里，她迟早会重新追来的。”
一听这话，叶泽的神情就变得更加焦虑了。
不由得脱口而出，“那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将我体内的力量镇压，或者驱逐吗？”
莫甘娜摇了摇头，这让叶泽一下子心如死灰。
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即便是联手也打不赢凯尔，这样下去迟早会遭殃。
不过这时候，莫甘娜却忽然开口道：“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去北方。”
叶泽一怔，然后立刻想到了那片由冰雪组成的残酷世界。
“北方……你指的难道是弗雷尔卓德？”
“嗯。”莫甘娜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身躯，尽显玲珑美好的躯体，让叶泽在一旁大饱眼福。
她把叶泽当成了一个毛头小鬼，也不避讳什么仪态。
继续说道：“北方那片蛮荒的土地，同样有着古老而神圣的存在，凯尔也不敢在他们的地盘随意胡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里的冰雪气候可以阻隔气息，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可以阻隔气息？”叶泽一怔，“冰雪居然还有这种作用？”
“那可不是普通的冰雪。”莫甘娜瞥向叶泽，“越向北，冰雪阻隔气息的作用就越明显。”
“所以只要你足够向着极北地区深入，理论上应该可以躲避凯尔的探知。”
“这倒是个好消息，不过——”叶泽忽然道：“你不是德玛西亚的吗？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弗雷尔卓德的事情？”
莫甘娜白了他一眼，“蠢小子，你不也是艾欧尼亚的吗？为什么会在这？”
“这，哦……”
二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途中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双双都有所恢复。
不过随着叶泽体内的魔力恢复充盈，莫甘娜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开口道：“你还是早点进入北方，然后在那里找办法把体内的东西处理一下，哪怕是能压制它们的气息也好。”
“否则别说是凯尔了，我都忍不住想对你出手。”
“这么邪恶的力量，你到底是怎么弄到三个的？真是不怕死。”
她很清楚叶泽体内的力量代表着什么。
这是三头神明级别的邪恶强者，它们任谁都可以轻易毁灭一整个国家，喜欢行走于人世间的莫甘娜，根本不可能任由这种东西存在于世间。
“你当我喜欢这东西在我体内吗？”叶泽也是十分无奈，“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尽职尽责的帮我，感觉有些不计代价。”
“你可别臭美。”莫甘娜望向了远方，脸上带有一丝肃穆，“我救的可不是你，而是这个国家。”
她继续说道：“如果你、我和凯尔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继续打下去，这个国家迟早会彻底灭亡。”1
“许多的凡人都会遭殃，会死亡，面对灭顶之灾，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自保。”
“可是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就这么在烈火中死去。”
一提到这件事，莫甘娜又想起了之前牺牲的平民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朝着来时的方向望去，同时又推了叶泽一把，“方向已经给你了，接下来你就独自前行。”
“你呢？”
“我会拖住凯尔，尽量用不破坏这个国家的方式。”
听见莫甘娜这般宛若诀别的话语，叶泽情绪略显复杂。
在他看来，凯尔虽然自诩正义，但她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神明。
她看似随意的攻击就会产生很大的破坏力，但是受到波及而亡的凡人，却完全无法得到她的轻微注目。
她随意杀死凡人，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毫无心理负担，完全视人命如草芥。
凯尔最可怕的，并不是她做错了事。
而是她只掌握了正义的形式，并且为此做而行动，还始终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她认为自己做的一切皆是真理，并且一生都要将这种行为贯彻到底，这才是最为恐怖的事情。
与之相比，眼前这个宛若堕落天使，拥有着漆黑羽衣的莫甘娜截然不同。
哪怕她的外表，比起光鲜亮丽的凯尔要阴森许多，但是她的内心却无比纯净，远比她的姐姐要明事理得多。
就像是她先前所说的那样，她所代表着的或许才是真正的正义，她所拥有的才是正义的真谛。
于是叶泽告别了莫甘娜，转身离去。
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完全不需要担心莫甘娜，而且自己也没资格去担心她。
与其为她担忧，倒不如赶紧朝着北方前去。
他最为清楚，凯尔的目标是自己，曾经盘踞于天穹之上的正义天使，想要审判的也是自己。
如果失去了自己这个目标，她或许也不会继续为难莫甘娜。
于是怀着那股求生的信念，叶泽在朝着弗雷尔卓德狂奔而去。
……
叶泽在不断朝着弗雷尔卓德的方向进发。
途中确实已经没有了凯尔的追击，但是他总是能从后面的方向，感受到两股强悍力量的强烈碰撞，引起风云变幻。
看来莫甘娜终究是无法只是用言语，就能阻拦住她那个姐姐。
叶泽知道眼下不能轻易止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其他的危险。
在遥远的天边，有几道丝毫不弱于凯尔，甚至还要强于她的存在已经盯上了叶泽。
他能感觉到这些家伙距离自己非常遥远，可光是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就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或许是其他的星灵们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或许此刻还在朝着他的方向追来。
不过在叶泽的不懈努力之下，他此刻已经越过诺克萨斯的边境铁刺山脉，下方那片白雪皑皑的世界，正是弗雷尔卓德的区域。
他并不仅仅满足于此。
按照莫甘娜的话语，现在必须朝着极北之地进发。
只有真正到了那里，那些追逐而来的星灵才会望而却步，在冰雪之中迷失方向。
自己或许也可以在这片冰天雪地，找到一个自我救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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