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暮星原本是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交替,现在确认她气息逐渐恢复,更加不敢松懈,继续坚持下去。
片刻后,柳钧等人根据谈暮星留下的信息,一路顺着暗河找到狼狈的二人。
直到急救人员要将楚千黎抬走,谈暮星才敢稍微让出空间,但依旧在后面紧张地跟着。
医院内,昏迷的楚千黎被医护人员带走抢救,其他人在走廊忧心忡忡地徘徊。
柳钧汇报道:“爆炸现场还有A国和被策反的H国军人,但没有找到此次事件的主谋。”
柳钧等人将威严柱附近火焰扑灭,紧接着抓捕遗留下来的人员,却迟迟没有见到Lin等人。对方没准在炸裂初期就逃出,现在不知道去向何方。
“好的,我知道了。”潘义成肃然道,“艾伯纳已经通知Q,他们会开展全国搜捕,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Lin联合A国突然发起武装叛变,不但让H国队伍内部损失严重,还拖累无辜的中方队伍下水,影响相当恶劣。
潘义成已经将须在渊和梅茹璟撤回,只在遗迹附近安排武警紧盯动向,担忧中方人员被H国内战波及。
“暮星,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潘义成长叹一声,他眼看谈暮星神情憔悴地坐在长椅上,劝道,“我们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不要弄得自己最后也倒下了。”
谈暮星默默地摇头。
溺水者恢复呼吸并不代表康复,许多人没准会一直昏迷不醒,彻底陷入脑死亡,变成植物人的状态。
楚千黎现在没有睁眼,谈暮星自然不肯离开。
潘义成察觉他的执着,现在也不好再多言,只得拿来毛毯及热茶给他。
正值此时,旁边传来尖细的男声:“放心吧,她一点事都没有,现在不醒是刚被点化,跟什么脑死亡毫无关系。”
谈暮星闻言抬头,他便看到许久不见的黄觉,如今已经是出马状态。黄觉当初倒在甬道内,被潘义成等人送到医院,没料到会在此时出现。
潘义成面露迟疑:“……你怎么总是突然出马?”
“还不是那遗迹闹的,没想到你们人类如此小气,不但简单粗暴地将我赶出来,最近把我弟子都搞得极不稳定。”黄仙不满道,“这些人真是太不礼貌了,它门口也没贴狐狸不能入内!”
据黄仙所说,甬道墙上的壁画是向人类传递信息,他作为狐仙就被莫名其妙撵走,连累弟子黄觉当场咯血晕倒。这条甬道是定向筛选,他的身份没办法进去。
谈暮星颤声道:“真没事吗?”
“当然没事,我治疗过那么多人,打眼一瞧就知道什么毛病。”黄仙瞟向急救室门口,淡淡道,“倒不如说是她机缘来了。”
在黄仙的视野里,楚千黎被送来时浑身包裹金光,只是凡人并不能看见这些,她似乎从壁画中获得新突破。
潘义成表情复杂:“你是无证行医吧。”
“能治好不就可以?”黄仙犹如被踩尾巴,恼羞成怒道,“不然我们来打赌,我猜她马上就醒!”
下一刻,有人从屋里出来公布喜讯,说楚千黎已经顺利地醒来!
谈暮星顿时神色一松,他下意识地站起身,目不转睛地望向病房,等待医护人员们的通知。
黄仙相当得意:“我赌赢了。”
“但我并没有跟你赌。”潘义成提醒,“她醒来也是通过医院抢救,没有改变你无证行医的事实。”
“啧。”
谈暮星进屋跟楚千黎相见。
黄仙望向旁边一动不动的潘义成,疑惑道:“你不去吗?”
潘义成全程站在门口,他明显也很担心,现在却没有过去。
“做事要看时机,我晚两分钟去。”潘义成摸摸鼻子,又道,“所以甬道的壁画究竟写着什么?”
“不知道,但我猜跟你们凡人的决定有关,所以把我踢出来了。”黄仙道,“不管是什么仙家门派,总会有相似的地方,不是神仙形象,就是修行理念,连相隔甚远的人都能有相同的遭遇……”
“即便是毫无信仰的凡人,没有相关的修行过程,偶尔也会灵光闪现,甚至让他自己都感觉神奇,壁画记载的就是这些共通内容。”
潘义成一愣:“你是说集体潜意识吗?”
“……”黄仙茫然道,“什么叫集体潜意识?”
潘义成作为大学教授,他为文盲狐答疑解惑:“人类进化过程中无数同类经验的精神沉淀,以一种不明确的形式潜藏在每个人心里,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被个体发现,却一直无形地推动或制约每个人。”
黄仙满脸懵逼:“……说点狐狸听得懂的话。”
潘义成摸摸下巴,他和蔼地思索:“如果使用集体潜意识理论,那连出马仙都能进行解释,毕竟狐仙等形象也算常见象征,可以说是人类潜意识的表达。”
“我是货真价实的狐仙!”黄仙震声,“不要科学,不要科学,你简直比臭道士还冒犯狐!”
道士们好歹站在道教的角度否定出马仙,潘义成居然站在无神论角度否定出马仙。
病房内,楚千黎经历复杂检查,确定她的身体没异状,让医护人员们格外惊叹。他们最担忧的是脑死亡,毕竟是不可逆的伤害,但她溺水时好像很放松,免去不当挣扎带来的风险。
医护们忙碌完就先行离开,他们到外面跟潘义成交流情况,门外的另一人走进来。
楚千黎抬眼看清来人,她瞬间眉飞色舞,惊喜道:“星星。”
谈暮星踏进屋里时,他看到重新醒来的她,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或许是暗河边冰冷安静的她印象过深,再次目睹她如此灿然、欢欣的表情,甚至产生坠入梦里的错觉,让他怔怔地不敢相信。
楚千黎不解地看他站在原地。
片刻后,谈暮星垂眸,轻声地开口:“是真的吗?”
“什么?”
“……你那时说没有遗憾了。”
他推测她提前就预感到什么,所以才说出宛若告别的话。
楚千黎闻言一愣,她沮丧地低头,小声道:“对不起,我撒谎了……”
“我在水下才醒悟,我还是有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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