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镜的传承也只有我知道,师傅……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元初深深的闭上眼睛,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是因为我隐瞒了你,你才这样做的吗?”
她声音里有她所不知的期待,“那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死……你还会这样做吗?”
她原以为夜沉渊会回答“不会”,这样她会好受很多。
谁知夜沉渊薄唇紧抿,竟然沉默了,他居然默认了!
难道他为了留下她,即便知道她会死,他也要毁了夙镜吗?
元初的心脏被揪起,良久,重重的落了下来!
“是我看错人了。”
元初自嘲的,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帮忙,就算我死都找不齐,那也是我的命,找齐了也不用你,我去找兽人一族帮忙!我就不信,只有你可以修复!”
说完,她离开了,不过比起上一次盛怒而走,这一次她理智很多,也决绝很多!
夜沉渊想追,可眼下他的身体情况并不允许,而且元初回来的太快,他都还没有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她就来逼问他了。
他不是不可以将疯魔那一套咬死,他当时也确实疯魔了,只是没有那么不知事。
但当元初问他,如果他知道她的情况,还会不会动手时,他心里闪过的念头都是“他会”!
他发现,他竟然已经骗不了她了……
时间一晃,一个月后。
元初从悬赏消息的商铺出来,神情无比萎靡。
她看着手里漆黑黑的夙镜碎片,叹了口气,虽然只有六块碎片,听着感觉集齐难度不大,但没有一个指引,她便有种大海捞针的感觉。
每当这个时候,她脑海里便浮现出夜沉渊的脸,有时是他平日照顾她的模样,有时却是他黑化后,疯狂的模样!
她用力甩甩头!一千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了!
他们就该一刀两断,了却这孽缘,或许她早就该这么做了,他们之间本就不该产生交集。
元初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但打气过后,她的情绪更萎靡了。
心里闷闷的难受,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断,但想起他的时候还是会鼻头发酸,明明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明明也决定不原谅,但很多时候,她想起的,还是他的好。
毕竟那么多年感情了,毕竟……他已经陪了她两百多年。
两百多年啊,修仙再漫长,她又能有几个两百年?
元初抬头看着天空,决定先去兽族,若找不到夙镜碎片,能结识好的练器大师也不错,起码能为日后的修复做准备。
她拿出天方开舟朝兽族的方向飞去,这一次距离很远,她速度不快,可能要飞几个月,这几个月实在无聊,她要做什么呢?
元初先是翻看文献。
但凡神器,都是可以修补的,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灵识,算是活物。
可有关这方面的记载却很少,毕竟神器就那么多件,谁舍得毁坏?
也就只有夜沉渊那个……
元初一阵咬牙切齿,然后狠狠甩头,不想他了!在找齐碎片之前,谁都不能干扰她!
她埋头翻书,结果片刻之后,她随意的伸手朝旁边的矮几上一抓,却抓了个空,她突然想起,已经不会有人在她手边够得着的地方,放她喜欢的灵果汁了。
她呼吸一滞,想起某个家伙,便收回手假装自己不渴!
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没过多久,她就觉得饿了,她放下书,拿出自己买来的糕点,一点一点啃。
但啃了没几口,她眼泪突然落下来了。
甘芙糕里一般都是放甘汁的,因为甘汁和牛乳的口感极其相似,却比牛乳更便宜,更香甜,但她就是喜欢吃加牛乳的甘芙糕,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迁就她的口味,记住她每一个爱好。
元初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甘芙糕,尽量忽视其中的差距!没关系的,都差不多,她哪有那么矫情?
若不是那家伙毁了夙镜,她何至于大海捞针的去找?她不会原谅他的,绝不!
这样的场景,每一天都会发生,夜里,元初睡觉时,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她怎么都睡不着。
她从小就有一个毛病,非得身边或者隔壁有人,她才能安心睡着,否则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会惊醒,然后过很久才能睡。
她不是不想让白虎陪她,但是白虎重伤初愈,还在稳固当中出不来,她被惊醒之后,便只能自己揪着被子努力继续睡。
但今天晚上,那风声太大了,似乎到了什么特殊领域,时不时有沙子拂过,那沙沙的声音,就好像有动物的爪子擦过一样。
当然肯定不是动物,毕竟她飞的很高,应该是龙卷风卷起的沙子,吹到了船身上。
怪就怪她忘记了,之前她的飞船在暮洲城的时候,被毁坏了,一直忘了去修,这会船舱防护还在,但船外结界却启动不了了,所以才会被沙子刮到,而且隔绝不了声音。
她闭着眼睛努力睡,决定等明天醒了,再找个地方修理。
但很快,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那种沙沙声突然不见了,原本坏了的飞船结界,这会突然亮了起来!
它亮起来之后,那些沙子便都碰不到船身了,无尽的龙卷风和飞舞的狂沙中,天方开舟就好像一叶发着光的扁舟,稳稳的乘风往前。
而在它的甲板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男子,他气息接近于无,手里的工具消失,天方开舟上所有的毛病就都修好了。
他冷清的气质中,带着一丝邪肆,但当目光略过身后的船舱时,眼神又变得无比温柔。
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几个形容,却在他身上融合得极好。
似乎他本就是个似仙似魔的人,而他所有的温柔,全部只给了一个人。
这时,天方开舟冲出无尽沙海,从乌云中破云而出,下一秒,一轮巨大的圆月出现在它面前,将整个小船拢在了圆盘中,夜沉渊半边身影被月光点亮,他嘴角带着笑容,静静看着船舱。
养了那么久的伤,他总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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