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紧绷,薄唇紧抿,下手毫不迟疑。
其实他心里是自责的……因为他事先没有猜到这下面会有陷阱。
但他猜不到也很正常,毕竟他一跳下来就会掉修为,谁会想到修为达到合体期的大能,会舍弃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修为,去夺他这个身体?也就只有合川这个随时会被天劫抹杀的人才会这么做吧!
夜沉渊双手同时刻阵,随着他的刻画,床上虚空浮现了一个神秘复杂的圆形阵图。
每添加一笔,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元初见他已经开始刻阵,便不再说话了,事已至此,她自然希望他的阵法可以成功,不会白耗费一场。
渐渐的,阵法开始发出红光,然后探出无数根红色的丝线,穿过了同心蚌的蚌壳,无限延伸了出去,刚好这个时候元初也可以动了,但她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是怕打扰到他,而且她也发现,夜沉渊的修为掉到筑基了。
那红色的光越亮,夜沉渊就越需要稳住,这个时候,元初想给他输送点灵力都不行,只能看着他盘坐在阵法前,无比严谨的操控阵法!
很快,他们所在的巨蚌动了,似乎是泥土在将他们往外挤!
有用!元初双眼发亮!若是夜沉渊这个办法有用,那么他们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找阵眼然后出去了!
开心!
元初扬起大大的笑容,可没想到的是,夜沉渊突然吐出一口血来!然后他面前的阵盘极速暗淡,最后只发出了微弱的光,在半空中时隐时现。
“你没事吧?!”
元初扑过来,连忙给他灌输灵气,夜沉渊好了一点之后,用极快的速度往她身上又贴了两道灵符!
之前在鬼域,元初用枯木捆绑过他,他一直心有余悸,所以专门找了能克制枯木的灵符贴身存放,没想到最后却用在了这时!
元初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然后就见夜沉渊在她手心飞快的画了一个阵法!
“记住了么?这就是破风阵!”
他说这话时,脸色煞白,神情无比凝肃,然后合上了元初的手心。
“师傅,逆施阵失败了,上古阵法和现在的阵法似乎阵源不同,所以效果甚微。我这就送你到地面上,你要快些找到阵眼出去,不要再回来了。”
元初一惊,眼下已经严峻到生离死别的时候了么?结果就这么一会说话的功夫,夜沉渊的修为竟然跌破筑基了!
他长长的墨发渐渐发白,那张脸虽然没有变化,但死气越来越重。
“对不起师傅!”
他闭上眼,以此掩盖自己通红的眼睛,“我可能,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元初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我们还可以*,现在,马上!”
夜沉渊抿了抿唇,坚定的摇头,“我的修为只有炼气了,你现在和我*,我能冲到分神的可能性……不过两成。”
“两成我也愿意啊!”
“不,我不愿意。”
夜沉渊单手支撑着那岌岌可危的阵法,另一只手将元初往阵法的方向推,那一刻他的神情极其凝重复杂,最后,他深深的看着元初。
“师傅……我会将魂魄凝于天珠,这一次若我不死,我会来找你,但你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他说着,阵法再一次发出微弱的红光,然后元初就感觉一股外力在将她抽离!
一想到她出去之后,夜沉渊只有死路一条,元初也不知哪来的力量,顽固的和阵法对抗着!
夜沉渊见元初一直都没有被阵法传送出去,有些急了,眼看阵法的光越来越弱,他突然凝掌于自己额头,厉声道,“师傅若是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他这话彻底将元初给激怒了!她心里的愤怒烧尽了理智,然后夜沉渊就看到她身上的灵符烧起来了,化为了灰烬!
这!夜沉渊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等他想加速阵法的消耗,将元初送出去时,只听“啪”的一声!那阵盘被元初用枯木直接打散了!
夜沉渊嘴角再次溢血,震惊的看着她,却见元初整个人都有点不正常了!她身上仿佛有熊熊烈焰在燃烧,那墨发无风自动,就好像黑色的火焰,放在身侧的小拳头更是捏得咯吱作响!
如果不是这个情况,她真的会气得一走了之!
夜沉渊实在是太过分了!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他都是这样!每次都只会顾着她的安全,自己冒险,她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吗?!
盛怒之下,元初狠狠一跺脚,原本已经上升了一半的巨蚌再一次上升,最后破土而出!
不等元初说些什么,巨蚌已经狗腿的打开了,然后将他们吐了出来。
元初将变小的蚌壳捏在手里,抱着夜沉渊朝水边走去。
夜沉渊整个人都懵了,而他再想反抗是不可能的!他上次这么弱的时候,还是在没有踏入修仙道之前!
元初毫不怜惜的将他丢到了水里,她要他好好洗洗脑子!
自杀?他以为他是苦情戏里的男主吗?!
夜沉渊一下半躺在溪水中,那水流只有他膝盖高,但是他却没有力气坐起来了,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劝道,“师傅,不要以身犯险好么?”
他的话让元初明亮的眼瞳中燃起了可怕的火焰!
“你现在才叫我不要犯险,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夜沉渊无言以对,他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而且一头墨发也渐渐变成了银灰色,慢慢有全白的趋势。
他全身湿透,白衣和墨发紧贴着身体,他沉默着,显然还在固执己见,但表露出来的倔强和脆弱,竟然让元初有种想狠狠欺负他的冲动!
她忍下这口气,突然仰头大喊道,“你这个破阵法!给我花海极光云霞!”
她原本只是试一试,谁知他们所在的场景果然变了,郁郁葱葱的森林变成一片彩色的花海。
天上是绚丽的云霞和极光,无数的蝴蝶绕着他们飞来飞去,若不是夜沉渊身上还湿着,刚刚的一切就好像幻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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