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意外收获了。
“你的意思是,你去王家村放贷,是这位陈公子指示的?”
孙正清躲躲闪闪。
一边的陈义昌说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今日敢在这里动手,就是触犯了大明律法,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你不是司法部门,不是审查官员,就算我现在告诉你,都是我做的,你能如何!我是收你胁迫,被迫承认,你能去告我么?”
看来陈义昌还是懂法啊!
也对,像他们这种人,想要钻律法的空子,当然会把《大明新律》拿出来背几遍,要不然怎么快速赚钱呢?
按照《大明新律》,非执法人员不具备执法权力,非执法人员更不具备审案权力,其强迫他人说出来的话,不具备法律效应。
崇祯又一鞭子抽过去,抽在陈义昌脸上,他冷冷说道:“没问你话!”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定在孙正清身上:“说,是不是他指示你的?”
“是!”
“说具体一点,刘柄迁又是怎么参与进来的?”
“刘柄迁是我外甥,他在北京做买卖,一年多前,突然回到保定,跟我说王家村有些村民愿意把钱借给他,他跟那些村民说一年可以赚10倍!”
“他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商社,派下面的人在各个村子里按照他的去跟村民拿钱。”
“他跟我说,让我去王家村放贷,我本身是做高利贷的,既然王家村那些人都缺钱,我当然愿意过去。”
“我派人过去后,果然许多村民都跑来找我借钱!”
“后来……后来这位陈公子就来了,他说他在北京有关系,让我去保定府下面各个县各村去放贷,他都可以打招呼。”
“这一来二往,就熟了。”
“你放了多少贷出去了?”
“这一年多吗?”
“就这一年多!”
“放出去50万两银子!”
50万两!
每人放10两,就是5万人!
5万户人家!
这他妈的简直就是一只匍匐在顺天府的吸血虫!
一年时间,就放出了5万户!
一户人家就算6口人,30万人陷入高利贷,30万人的家产被骗光!
这里面可能有某个在工地里辛苦挖煤的,也有可能在前线奋勇杀敌的,甚至还有人在城里盖楼的。
他们每一顿饭只舍得吃一个馒头一点咸菜,辛辛苦苦攒钱,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未来上学。
但就这样被这些人给骗走了!
这种新的运作模式,游历在律法之外。
为什么没有暴露出来?
半年前也就暴雷了一个王家村而已,而且未必是真正暴雷。
其他村里的人估计还在傻傻的等过完年有10倍的收益。
到现在为止,这场雷还没有完全暴。
当然没有官员反馈上来,只是一个王家村出现了问题,估计被捂了下来,再就是村里其他人可能还在奢望刘柄迁过完年给他们送钱去。
而王富贵已经察觉到不妙,家里揭不开锅了,吃饭都没有钱了,家破人亡。
于是倔强的王富贵去找刘柄迁要钱,那其中曲折张凡就不了解了,但肯定非常艰辛,才有了昨日在北京早餐铺见到的那一幕!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去……去找保定府那些有钱人招募的,承诺他们一年回报率翻5倍,以后每年都有。”
以后每年都有!
这不就是吸血吗!
以后每年都有,为什么每年孙正清都能给出钱?
因为他放出去的高利贷是利滚利,无穷无尽的啊!
以后那些欠他钱的村民,只能用一辈子偿还,每年都要还,孙正清当然每年都可以给上面那些人钱。
5万户人家把积蓄拿出来投进刘柄迁的商社中,还在等回报,但其实刘柄迁已经把钱存到银行吃利息了,并且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
孙正清却准备去更多的地方去放贷。
刘柄迁跑路后,大可以改个名字,再去别处用同样的套路骗钱。
让张凡没有想到的是,这里面还有上游资金。
保定府的有钱人,将钱给孙正清,孙正清用这些钱放高利贷,高利贷利息足够高,所以孙正清定期给那些有钱人的利息也足够高。
他这样玩,就把一个州府的上层拉进来了,在上面形成一层保护伞。
而最后所有的负债都由村里的普通百姓承担。
当村民发现刘柄迁跑路后,找孙正清借的高利贷还是要还的,如果不还就一辈子做苦力还,或者卖女儿还!
马上就要过年了,想想过完年后,许多村民发现不但没有回报,人都跑了。
这不就暴雷了吗!
这就是金融诈骗啊!
商业社会中的毒瘤!
上面到底哪些人参与进来了?
陈义昌的老子是陈严,难道北京有官员卷入进来,想通过这个赚钱?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握住手中鞭子的手微微加大力道,他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
直接贪不敢了,就完这种手段。
“保定城那些给你钱的有钱人都知道你是去放高利贷的吗?”
“知……知道……”
也对,一年这么高的回报,那个买卖能有这么高的回报?
“给他笔和纸,把名单写下来!”
锦衣卫立刻取来笔和纸,孙正清开始颤颤惊惊写。
崇祯目光又落到陈义昌身上:“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我为何要告诉你!”
崇祯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不说是吧,打!”
锦衣卫立刻冲过去,将陈义昌也摁压在地上。
“你们敢!你们敢!我爹是当朝刑部侍郎!你们要造反……”
他话没说完,锦衣卫一锤子下来,他左手的食指被锤爆,连指骨都被捶碎,变成一滩肉泥。
疼得陈义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锦衣卫的动作非常娴熟,一根手指捶完,立刻第二根,第二根是中指,一锤子下去,陈义昌叫的更加凄惨。
没有任何停顿,马上就第三锤子!
“我说!我说!我说!”
陈义昌满头大汗,全身发抖,牙齿在打架:“我说……”
“说!”
“我爹知道,我爹当然知道,这次是他让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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