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籍的存在不仅仅是有违了人道,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也是属于限制劳动力的。
史料有载:北京乐籍(乐户),明燕王朱棣起兵推翻其侄建文帝政权后,将拥护建文帝的官员的妻女,罚入教坊司,充当官妓,身陷火坑,陪酒卖淫,受尽**。
山西、陕西乐籍(乐户),朱棣起兵时,山、陕不肯附顺百姓的子女,编为乐籍,也称乐户,世世子孙,娶妇生女,被逼为娼,地方豪绅,凡有呼召,不敢不来,喝酒淫乐,百般贱辱。
准确来说,军户、工匠这些都属于贱籍,永生不得翻身,因为在这种社会制度下,如果你是贱籍,是不允许从事其他行业的,不然就是违法。
为什么到崇祯四年才废除贱籍?
还是那个原因,因为军政的整改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张凡现在有空前的底气了。
总体来说,新政派和保守派的矛盾,在崇祯四年新政会进行了一次升温。
新政会确实是顺利结束了,没有人敢在会上耍泼。
但是,知府们回去后,就各有各的门路了。
大明朝的官员,那都是官场老油条,套路千千万的。
崇祯也不指望开一次会就能把事情顺利的办妥。
会议永远都是在传达,就是说,朕现在告诉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什么?你们瞧瞧的不干?
那就对不起了,会议上咱们都说好了,你不干就去见阎王吧。
怎么说呢,今年的改革难度指数只有增加,没有减少。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现在长江以南的诸多省份,也开始推行新农政了。
至少从官员汇报来看,农政指挥使都已经建立完成,大明日报也都开始在扎根。
这两天,江西省和四川省也送来几封密奏,有官员在密奏中揭露了几起贪污,但是也说明了这两个省新农政正在推行中。
时间已经到了崇祯四年二月初二。
五省布政使在参观完北京制造局后,也陆陆续续回去,开始要着手准备今年的任务了。
就在新政会刚刚结束的第三天,南直隶的温体仁送来了一封密奏。
一件很严重的事:国子监有学生开始在大街上游行了,要求镇抚司衙门放人,游行人数多达500人。
不要以为古代人不上街游行。
明朝是个比较特殊的朝代,不仅读书人上街游行过,连太监都曾经上街游行过。
在东南学术自由的氛围下,各种社团,遍地开花,尤其是明末。
明末是中央朝廷行政崩坏的年代,中央不管事了,地方当然放飞自我。
温体仁在密奏中写了一个名字。
这个人在正统历史上很出名。
谁?
张溥!
皇帝看完后,知道东南的问题升温了,国子监的学生算是彻底卷入进来了。
其实崇祯只是想敲打敲打国子监,将国子监送上风口,让国子监低调一些,为接下来崇祯在南京办南京大学铺路。
不过,这群学生还是太“热血”了。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学生在游行,其实是背后的人在推波助澜,这是一场政治博弈了。
他们的口号就是许显纯本身就该死。
没错,许显纯是该死,但是该怎么死,什么时候死,是皇帝说得算,这是属于政治问题。
而学生现在卷入进来了,问题显然就复杂了不少。
放了,以后这些学生就会更嚣张,肆无忌惮,不受管控。
不放,可能问题就会闹得更大。
这就是正面迎来的现实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崇祯也有推演过,并且想过解决办法。
二月初五,南京城,晴,春寒料峭。
在南京城的南城,有一处典雅的宅院。
宅院周围风光秀丽,景色宜人。
这座宅院即便在南京城,也是价值不菲的,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而且,即便是一些官员想到这里来也不能随便进来。
毕竟,这里是非常有名气的一个地方,在整个江南一带影响颇大。
在正统历史上,也非常有名。
它的主人叫张溥,复社的创立者。
复社原本成立于苏州城,但是张溥在崇祯三年参加了南京城的乡试,考中了举人,便一直留在南京,准备参加下个月的会试。
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走进去。
这个年轻人叫杨延枢,苏州人,崇祯三年乡试第一。
也就是说,他是举人里的第一名。
他和张溥是好朋友。
“不好了!”他急匆匆进了去,“乾度兄,不好了,朝廷要开始在北方五省推行制造局,加大配合银行的推行!”
“什么!这种破坏民生的恶政,朝廷竟然要加大力度推行!”站起来说话的年轻人叫方以智。
方以智也是历史上的青年才俊。
他才俊到什么地步呢?
历史上是这么说他的。
因家学渊源,博采众长,主张中西合璧,儒、释、道三教归一。
一生著述400余万言,多有散佚,存世作品数十种,内容广博,文、史、哲、地、医药、物理,无所不包。
不仅如此,他还是金陵四公子之一,风流倜傥,年少多金。
搁在21世纪,那就是豪门学霸,妥妥的高富帅加有真才实学。
这种人,一般性情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有书生意气。
当他听到杨延枢说的话的时候,就拍案而起。
同样是金陵四公子之一的陈贞慧则道:“依某看,也未必是恶政,银钞比银子就方便多了。”
方以智大声道:“你还帮那些奸臣说话,太祖年间的银钞推行成什么样了你难道不清楚?”
杨延枢苦笑道:“不但制造局在五省大肆推行,还要加印银钞,并且将税政也下放到了地方官府。”
方以智似受到了刺激一样,差点要跳起来:“竟还有这等事!这不是要让那些官员顶上天了贪吗!”
张溥百思不得其解道:“当今陛下算英主,为何会推出这些恶政?”
“英主?”方以智抱怨道,“以某看,陛下是糊涂了,被小人蒙蔽!他们是越来越过分了!”
张溥接过话:“镇抚司衙门那边情况如何?”
杨延枢摇头叹气:“不放人,现在大家要求见温大人,温大人不见我们。”
方以智骂道:“温体仁这个老匹夫,老奸贼!”
“黄大人那边呢?”
“黄大人也不见我们。”
他们说的黄大人自然是指黄锦。
陈贞慧站起来,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我得去找我父亲出面,相信黄大人会给他一个面子。”
陈贞慧的父亲就是南京吏部侍郎陈于延,他可是东林党元老,天启朝的时候,在北京担任吏部侍郎。
他素来与温体仁不和。
此时,黄府。
陈于延坐在黄锦旁边,论资排辈,陈于延可比黄锦资历更深。
今年已经六十五岁的陈于延须发皆白,一脸肃然,不怒自威。
“黄大人,南京国子监归南京礼部统管,现在温体仁在南京兴风作浪。”
“陈大人,他们围攻了镇抚司衙门,此事可不容小觑。”
“是么?”陈于延面色更加冷,“文安之府上的人可是找过老夫,说当晚去镇抚司衙门之前,见过黄大人。”
黄锦神色微微有些变化,淡定道:“陈大人这是何意?”
陈于延继续道:“而且十天前,你还见过张溥对吧?”
桌案上青烟缭绕,黄锦不紧不慢端起一杯龙井茶,香茶沁人心脾。
“本官不太明白陈大人是何意。”
陈于延沉声道:“黄大人如果想要对付温体仁,何必拿年轻人当刀子,不如直接上奏疏弹劾便是!”
黄锦也不掩饰了,笑道:“如果不是他们心中所想,老夫之前提点两句,他们又为何会去做呢?”
“陈大人,你我都不赞同陛下的新政,你何必来找本官的不痛快?”
“老夫只是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了,黄大人应该站出来说话了!”
“何必着急,不出一个月,就会有更多贡生参与进来,到时候北京的风浪就会把朝堂给淹没,不需要我们出面了。”
“你的意思是?”
“南京国子监所有人都闹起来,这个月举行的会试,也就没必要举行了,科举是朝廷的大事,关乎国本,陛下现在一定已经妥协了,赦免的诏书很快就会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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