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好要去厨房洗个手,换上拖鞋走进餐厅时,窗外的晚霞将天空染得绯红,照进屋子里,半是昏暗半是明亮,光阴交叉,宛如一幅构图优美的油画。
季灵渠正好坐在夕阳照射到的地方,浑身都晕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连同他浓黑的眼睫下松烟入墨的瞳眸中也一并洇开橘金色的光。
大概是注意到谢涯进来,季灵渠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低下头继续吃蛋糕喝奶茶。
他没有将蛋糕切成小块,而是直接用叉子挖着整块蛋糕,这会儿蛋糕已经被他消灭了三分之一。
谢涯见状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季灵渠幼稚得可爱。
他走进厨房里,用消毒液和酒精洗了好几次手,才终于安心了一点。
打开冰箱,谢涯拿出杯子调制一杯莫吉托,青柠和薄荷的加入让整杯酒看起来十分清新,很适合夏天来一杯。
谢涯拉开椅子,将酒杯放在桌面上,坐到季灵渠对面,季灵渠眼睫半阖,丝毫没有要看他一眼的意思,当然也没有出声赶他走。
两人相安无事的各据一方,沉默不语,就在谢涯沉吟着要不要趁现在主动道歉时,季灵渠率先开口,“蛋糕很好吃。”
“奶茶也很好喝。”
顿了顿,他脂玉似的耳朵漫上浅淡的血色,薄唇微敛,抬起半阖的眼帘凝视着谢涯,“谢谢。”
瞬息间,谢涯的心头仿佛有一股甜蜜的春风吹拂而过。
季灵渠半晌没听见谢涯做出回应,正思索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唇角传来一阵温热,是谢涯的大拇指。
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怔愣住,谢涯顿时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冒犯,手臂僵直几秒钟,他只能故作淡定地收回手,说:“你嘴角有奶油。”
其实耳朵早已红得滴血,暗骂自己怎么不长记性。
两个菜鸟互啄的结果就是谁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对方。
谢涯果然不知羞。
季灵渠这样想着,挖起一大口蛋糕塞进嘴里,香甜的味道刹那间抚平所有躁动的情绪。
虽然不知羞,但做的食物却很好吃。
他的唇角噙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仿若晨曦的微光,有温度却不热烈。
一个蛋糕,一杯奶茶,成功将人哄回来。
谢涯松了一口气,季灵渠还是挺好哄的,也没有高高在上不好说话。
时不时小酌一口酒,安静地陪着季灵渠吃完蛋糕奶茶,偶尔交谈一两句,气氛倒也算温馨。
眼看时间差不多,谢涯也休息够了,开始准备做晚饭。
陆芳朝从后院里摘了些蔬菜和葱回来递给谢涯,“你刘大爷家的书豪你还记得吧?”
谢涯接过来利落地放进水池里清洗干净,“记得啊,他比我大两岁吧,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就上周他还看见刘书豪回来探望刘大爷,刘书豪和他爸妈住在另一处,坐车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小时候每年暑假刘书豪都会被他爸妈送过来陪陪刘大爷,谢涯家就在隔壁,他们俩小时候自然在一起玩过。
“书豪今天要带女朋友回来呢,听老刘说这是要定下来了,估摸着年底或者来年年初就要办喜事。”陆芳朝又说:“可算是了了老刘一桩心事。”
“那挺好啊,外公你瞧见书豪哥女朋友了吗?”谢涯手上动作没停,顺嘴问道。
“没有,这不是快到吃饭时间了吗,我哪儿好意思待,刚才去摘菜的时候听见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书豪和他女朋友回来了。”陆芳朝盯着谢涯的锅里,说:“多放点糖。”
谢涯假装自己耳背,陆芳朝见谢涯铁石心肠,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天气逐渐热起来,谢涯洗完澡穿了一件短袖,夜晚的风从窗户吹进来,舒服得让人不由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季灵渠正坐在窗户边吹干长发,墨染的乌发,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衬得黑的更浓,白的更亮,长睫低垂,仿佛满室月光尽收于眼底。
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感受着这美好的良夜。
“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夜晚的宁静陡然被打破。
“是隔壁传来的!”谢涯敏锐的察觉到,鞋子也没来得及穿上就往楼下冲,季灵渠紧随其后。
“砰砰砰!”谢涯敲不开刘大爷家的院子门,干脆一脚将门踹开。
他们这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保留着从前的木质结构,谢涯看着紧闭的大门,想要看看旁边的窗户能不能打开,门内却在此时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喊。
是一个女人尖锐的惨叫,宛如濒死前最后一声竭尽全力的呻-吟。
谢涯无法再顾忌那么多,一脚将并不怎么结实的门踹开。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浑身血液逆流。
女人趴在地上,努力的想要往外爬,她披散着长发,脸苍白如纸,面容因为痛苦扭曲到狰狞,嘴里不停的吐着鲜血,将地板染成一片腥红,最令人不敢直视的是她的腰腹,正在不停地收缩,勒成真正的蜂腰,宛如要将她拦腰截断。
她朝着谢涯伸出沾满血的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墙壁上到处都是血红的手掌印,仿佛厉鬼降临。
“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