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为活水,吸取日月精华之后又循环至地下,而从潭底喷涌而出的寒潭水则日日冲刷潭底,常年累月之下才形成了一块玄冰,千年玄冰是锻造兵器的绝佳材料,但是在姜梦和的手中,却不止是锻造兵器这般简单。
而寒潭另一面则是陡峭的山崖,在寒潭之上两米处位置,寒烟袅绕中,有一个山洞。
山洞和山崖的颜色一致,加上烟雾的遮挡,很难被人发现。
寒潭水碧波荡漾,看起来平坦一片,没有任何立足点,姜梦和却像是如履平地,熟门熟路的从寒潭上踏水而过,临近山洞口时,身形一跃,就跃进了山洞。
“嘀嗒,嘀嗒”
有水声落下,在蜿蜒的山洞中回响,更显得洞中虚无缥缈。
山洞内距离洞口稍远一点的山壁上镶嵌着炎石,不用点亮火把就把原本黑暗的山洞照的明亮如昼。
洞内山道蜿蜒,没人知晓,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山道,却暗藏了夺命的机关。
这处山洞是姜梦和亲手所造,对于洞中机关更是耳熟于心,就算这样,等到避开路上的机关,走到一个铁门处时也用了许久。
“叩,叩叩,叩叩叩。”
姜梦和手弯起,依次在铁门上敲打,等到最后一声声响落下,门才缓缓打开,慢慢露出里面的全貌。
这是一个极为宽阔的空处,未点亮灯火却依然亮如白昼。
一进去,耳边就是水声淅沥,丝毫不似山道中那般压抑,抬眼一看,才发现尽头竟然是一处瀑布飞帘。
若是敢站到边缘往下看一看,才会真的令人胆寒,这处空地,竟然早已经到了山腰处。
若不是是背风之处,就算是站在边缘,也会被山风吹的站不稳脚。
一侧空地被竹子隔开成了几个小房间,里面摆放着床榻被褥,成了一个暂时落脚处。
另外一侧,则是做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放着满满的书籍。
书架前,放置着一张桌子,桌子旁,摆放着一张古琴。
一股茶香正从桌子上的茶壶中冒出。
听到开门声,两个正在对弈的人不约而同的一齐抬头看来,左边的老者看到姜梦和时,露出一个微笑对他颔首示意。
姜梦和对左边那人很是敬重,他走进来,铁门又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间的阴寒。
“天叔。”
这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千墨外公觉天,另外一人则是花沫父亲夜影楼前花组组长花言。
觉天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语中微讶。
“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你把卿儿接回来了,怎么没有带她一起来?”
觉天鬓边的发已经微微发白,但是面色却很是红润有神,一双眼睛没有丝毫的浑浊之色,就像是一柄正好好安放在剑鞘内的利剑,满身风华藏于一身,内敛自知。
“卿儿睡了,而且这里寒气太重,卿儿年岁还小,身子受不住。”
“也是。”
觉天笑着摇了摇头:“是我老了,记性也不行了,自己不怕这冷,倒是忘记了卿儿会受不住寒冷的问题了。”
“主公身强体健,哪里会老。”
花言笑着把棋子收拾好,黑白棋子分开放在棋盒中。
花沫那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原本还以为是遗传了母亲,等到见到花言之后,才知晓,花沫竟然是遗传到了花言的好样貌。
花言与姜梦和差不多的年纪,可他身上的气息却是老了许多,虽有一张好看的脸,可眼中却满是沧桑。
若不是他相貌并不显老,这乍眼一看,倒不像是姜梦和同龄之人,反倒像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
他拿着一件披风为觉天披在肩头,他自小在觉天跟前长大,自从自己父亲走后,觉天就是他剩下的另一个父亲了。
花言话虽是这般说,但山洞中毕竟还是阴寒,多穿一点衣服总是好的。
“别学着你爹的样,什么话都捡好听的说。”
觉天自己系好披风带子,看着花言笑道。
花言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主公武功盖世,又怎么能轻易言老。
“阿言说的对,天叔定要长命百岁。”
花言赞同的点点头,面上笑意微敛,伸手垂眸转动了一个花瓶,书架慢慢移开。
书架后,赫然是另外一道门!
这层层机关掩藏之下的门中之门,里面究竟是藏了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精密。
觉天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将令牌放在门上,只听几声轻响,沉闷的声音传来,待到最后"咔"的一声轻响,觉天才一挥袖,一股内劲轻柔拂去,门慢慢被推开。
门刚一打开,一股更冷的寒气从里面喷涌而出。
觉天,姜梦和,花言早有准备,一早就站在门旁,躲过开门时最强的那一股寒气。
待寒气散开之后,觉天才抬步往里走去。
这个房间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中心处,放置着一个透明的玄冰棺,淡淡的寒气正从玄冰上散发出来。
棺中,静静躺着一个人。
走近了,才看到这人的容颜,俊逸的眉,挺直的鼻,没有血色的唇。
他一身精致的明黄衣袍,衣袍上金龙腾空而起,口吞山河,脚踩祥云,端的是霸气如斯。
他五官俊朗,从他没有血色的脸上依稀可见到郁千逸的影子。
或许不应这般说,应该说,郁千逸身上带着他的影子。
无声无息躺在棺中的人,正是千逸千墨的父皇,也是兰安的夫君觉天的女婿,南华帝郁承泽。
一代帝王,就静静的躺在玄冰棺中,玄冰至冷,却也能将他体力的毒最大限度的控制住,不让它继续蔓延。
除此之外,每隔七天就需要拥有深厚纯阳内力之人为他祛除体内的寒气,不让玄冰的寒气侵袭他心脉。
七日为限,中途不可断开一次。
在没有把握治愈的情况下,一直这般坚持才是最难。
姜梦和伸手搭在郁承泽的手腕上,闭目敛息,感受到手中缓慢跳动的脉搏才慢慢放开郁承泽的手腕。
“如何?”
觉天看到姜梦和脸上怪异的神色,心中微动。
“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碍。”
姜梦和摇了摇头,他看着郁承泽,面上闪过一丝不解。
“他的脉搏,好似强盛了一些。”
原本要间隔几息才能感知到他的生命跳动,可今日一探,他的脉搏虽然比正常人慢上一些,可是比之以往却是好转了许多。
原本姜梦和以为,这人会一直这般躺下去了。
当年若不是初七拿剩下的命来救他,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姜梦和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正确不正确。
可是他身上有初七的命,姜梦和始终无法就此把他丢下不管。
初七,是他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啊。
“是吗?”
觉天声音微喜,听到这个消息,无异是这么多年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觉天惊喜的看着棺中躺着的郁承泽,低叹道:“既然这么多年你都坚持下来了,那就在努力努力,醒过来吧,逸儿墨儿还有安儿都在等你回家团聚。”
寒气弥漫,没有人注意到郁承泽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要说这世界上最希望郁承泽醒来的人,觉天第一,在没有旁人敢说第一了。
兰安是他是疼爱的女儿,从小到大就在他的掌心安稳长大,他待兰安如珠似宝,就差没把她放在自己心口,随身携带了。
原本兰安嫁给郁承泽,觉天是不同意的。
一国帝王,娶江湖女子为后,就算热恋时甜蜜如糖,可等到热情退却之后,又该怎么办?
帝王身边从来不缺少天香国色的美人,就算他没有那个心,却抵不住别人没有那份心。
一入宫门深似海,他的女儿向来单纯,进了那吃人的深宫中又怎么能够全身而退。
原本他最满意的女婿人选便是初七,初七在他跟前长大,性格脾性都信得过。
若是安儿可以嫁给初七,今生也就可以安稳无忧的度过余下人生了。
可是却没想到,初七心中的人不是安儿。
觉天也恼怒过,他的女儿,竟然被人如此嫌弃。
可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却也知道,这世间,唯有情之一字不可强求。
他也有过年少轻狂,也有过儿女情长,到老了,他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不开心呢。
罢了罢了,她喜欢那个人,想嫁他,那就好好的送她出嫁吧。
于是,百里红妆,送她出嫁。
他觉天的女儿,就算是嫁给帝王,也不能让人轻视了她。
幸好,他的女儿还是未看错人。
原本觉天想着,若是郁承泽胆敢纳妃,他定要杀去皇宫揍他一顿,然后带走兰安,才不让她踏入皇宫一步。
一年,两年,三年
还好,他们也安安稳稳,如胶似漆的度过了几年时光。
一千多个日夜,至少这些日夜中,兰安真的是过的很幸福。
就在觉天放下心时,一封信却打破了他的平静。
郁承泽,兰安双双中毒,只是兰安身上的毒没有姓名之忧,而郁承泽身上的毒,却是药石无依。
等到觉天赶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郁承泽和初七并排躺在一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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