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手微叹了气,他抚了抚胸口,暗道:难道他们空家真的逃不过这命运吗?
看到外间灿烂的阳光,空空手却觉得心中一片寒凉。
雁南飞一直虚弱的捂住胸口,就连晚饭他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没有吃分发下来的饭菜。
小马哥看雁南飞躺在大通铺上,脸上苍白,一片虚弱的样子。
现在连饭也吃不下,觉得他很是可怜,就去隔壁的小厨房里,找了点米,给他熬了点粥来。
“唉,小飞啊,不是哥说你,以后你做事真的要小心着点。”
小马哥把雁南飞扶起来,拿着一把勺子,放在碗里,等粥凉了,才递给他。
“我知道了,谢谢小马哥。”雁南飞微微一笑,他垂下眼,不去看小马脸上的担忧之色。
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看到小马一脸担忧之情不似作假,雁南飞压下心中徒然升起的那一丝罪恶感来。
其他人见小马还专门去给雁南飞熬了粥来吃,便嬉笑着起哄:“小马,你怎么对小飞这么好啊?是不是看上了小飞,想把他拐回去给你做妹夫啊?”
“去去去。”小马挥了挥手:“我妹妹才十二岁,想嫁人还早着啦。”
小马底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十二岁,一个才九岁,长得虽然不是特别漂亮好看,但是也是可爱得很的小女孩。
平日里,小马得假回家去时,总要给自己妹妹们买一些小糖果,小碎花衣服之类,平日里得了什么好东西,也都会留下来,一齐带回家去。
“那你怎么对小飞这么好啊?”其他人还是嬉闹道,挤眉弄眼道。
“唉。”小马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他失落道:“我原本还有一个弟弟的。”
此话一落,大家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面面相觑。
“几年前一场大病,他就去了。”小马摇了摇头,微红了眼眶:“若是他还在,也该是小飞这般年纪了。”
雁南飞心中微动容,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原因。
其他人都叹了口气,有人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小马哥,是我多嘴了。”
那人抽了自己嘴巴一下,让你多嘴。
“没事,你又不知道。”小马笑了笑,看向雁南飞:“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一定要多注意注意,别不把身体当一回事。”
“我懂。”雁南飞露出一个最真诚的笑来,看到小马哥心中暖意流过。
小马哥是真的关心着他,虽然是因为自己去世的弟弟才爱屋及乌了几分,但是,他是真的关心着自己,这就够了。
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走的桌上空空的碗筷,雁南飞几口把粥喝完。
看着小马哥端着碗走出去的背影,雁南飞下了决心。
若是他的猜想正确的话,他也要找个理由不能再让小马哥吃饭才行。
如此想着,雁南飞慢慢的平躺下去,轻出一口气,至少现在已经把药送到了师父手上,他也可以放下一件事来了。
今日事情发生太多,雁南飞也实在累极,不知不觉间就闭眼睡了过去。
等到小马哥收拾了碗筷回来,看到已经睡着了的雁南飞,上前为他掖了掖被子,才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位置,躺下睡觉。
夜渐渐深下来,灯熄灭,除了呼吸声和不知道谁发出的打鼾声,在没有其他声音。
离红橘镇两百公里的一条宽阔河面上,一艘大船正急速的往这边飞驰而来。
船头处,站着一个白衣人影。
在船上灯光下,在漫天星辰的照耀中,就像是九天嫡仙落下凡尘,虚无缥缈,翩翩若仙。
他衣衫宽大,被风吹起扬开来,发雪白,没有一点黑色,就像是十二月落下的雪般,纯洁无暇。
他面容沉静,虽满头白发却并不显老,眼神悠远,就像是包容了天地万物,带着一股遗世独立的仙人气。
“岛主,夜里风大,请移步船舱吧。”有一蓝衣侍卫上前,低声请示道。
他的声音微飘,带着一股平淡来,仿若万事不上心的模样:“不用,我在这里吹吹风,你下去吧。”
“是。”那侍卫听到如此说,也不敢在劝,只得退了下去。
那人头也不回,负手而立,看着天空变幻的星辰,无悲无喜。
看到天空中那几颗隐约拱卫着中间一颗散发着明辉的星辰,与另两颗更是耀眼的星星遥遥相对。
三方星星三足鼎立,此消彼长,甚是耀眼。
那人垂首,一挥袖,手中多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算盘来。
漫不经心的拨弄了几下,他的眼中多了几丝涟漪。
收起算盘,看向空中,他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来,极浅极浅,却仿若万朵烟花盛开。
“天变。”他轻轻吐出两个字,风过无痕一般,无人可以听见。
大船就像一只水中暗魅,极快的穿梭过水面,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红橘镇中,风莫依正在分解着那枚毒药,她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太难了啊。
她取下手上的手套,一离开她手,那手套又恢复了洁白如新的模样来。
“咚咚咚。”敲门声想起。
风莫依收起桌上散乱的东西,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送信回来的竹兰走到风莫依身边:“阁主,千宁小姐来了。”
“千宁来了?”风莫依收起手套,关好药箱,提在手上:“过去看看。”
“是。”风兰原本想接过药箱,被风莫依拒绝了。
风莫依自己提着药箱过去,一推开们就看到千宁坐在桌边,一脸开心的和念卿玩在一起。
看到风莫依,念卿眼睛一亮,连忙滑下凳子,跑向风莫依:“娘亲,卿儿好想你。”
风莫依把药箱放在地上,抱住冲向自己的念卿,亲了她一口:“娘亲也想卿儿。”
“嗯嗯。”念卿很是高兴,把另外一边小脸蛋也凑上去:“这边也要。”
“好,这边也亲亲。”风莫依笑着在另外一边补上一个亲吻之后,才抱着心满意足的念卿走过来。
“依姐姐。”千宁站起身来,笑着和风莫依打招呼。
“千宁。”风莫依也笑,问她:“你怎么来了?”
千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动了动自己的脖子,道:“我是来活动筋骨的。”
“活动筋骨?”风莫依失笑,说:“阿墨要准备开始动手了?”
“嗯。”千宁点点头,面上带上一分严肃:“姐姐说,做事应当机立断,要趁热打铁,一举斩断左公子这根线。”
风莫依赞同道:“这个决定才对,那些药人越早救出越好。”
“姐姐也这样想,准备这一两日就动手,让我带人前来守好灵煞阁前门。”
风莫依皱眉:“你以什么借口前去攻打灵煞阁?虽说灵煞阁传言越演越烈,但是终归是师出无名。”
千宁收起脸上的笑意,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我们师出无名,练慕秋,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人了。”
风莫依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她惊讶道:“练慕秋?”
“嗯。”千宁神色很是复杂。
灵煞阁是练慕秋的家,她没想到练慕秋竟然会主动提出来,要跟她一起攻打灵煞阁。
而且,是以灵煞阁大小姐的名义,前去。
昨日练慕秋收到消息,灵煞阁中确实新来了一个文大夫,身体文弱,文质彬彬的一个书生。
练慕秋没有想到,可能真的是因为她,才会给文大夫带来这次灾祸。
昨晚,她想了一夜,也想了很多,她和娘亲生活的小山村,有花有草有水有鱼。
到现在的灵煞阁,早已经不是她生长到大的地方了。
练慕秋在今日早上找到了千墨。
千墨当时正在与千宁讲解攻打灵煞阁之事,从练慕秋画出了灵煞阁地形图之后,千墨就没有在寻她。
灵煞阁毕竟是练慕秋的家,让她一笔一划画出图来,已经是在她心上划了一刀。
千墨不愿意在她心上在滑一刀。
看到练慕秋进来,千墨起身,看向一脸严肃的练慕秋:“怎么了?”
千宁看练慕秋的神色,乖巧的对千墨道:“姐姐,我先去准备。”
“好。”千墨点点头。
练慕秋没有理出去的千宁,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千墨,一直看着她,像是要把这个长身玉立的人和小时候的那个人联系起来一样。
良久,练慕秋才卸下一身防备,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叫出了已经十年没有在叫过的称呼:“墨姐姐,你没有回来。”
“我回去过。”听到练慕秋说出如此一句话,千墨身子一僵,她鼻尖微酸:“我回去找过你们,小慕秋。”
“你骗人。”练慕秋在忍不住,她忍了十多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眼中满是伤痛:“你说了明年今日你回来,我去等了一天,你没回来,等了两天,你还是没有回来,第三天第七天,你都没有回来。”
练慕秋永远记得,小小的她站在常和千墨去的小山坡,坐在山坡上捧着脸等着千墨回来,可是一天两天,她都没有回来。
直到一个月后,直到夕阳西下,落霞漫天,千墨还是没有回来。
小慕秋很是失望,低声说:“墨姐姐,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小慕秋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无聊玩耍时沾染上的草屑,蹦蹦跳跳的往家跑去。
直到现在,练慕秋都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去等墨姐姐,而是一直陪在娘亲身边,是不是也不用这么多人自己一个人活的这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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