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访谈(1 / 1)

第二天傅燃果然没有来。

岑年也不知道他是几点离开的,出门时,傅燃已经不见了。

岑年也没多想。

他在尽力减少自己想起傅燃两个字的频率。

“喂,”岑年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在包里翻充电宝,“抱歉,马上到。”

方莉莉有事请假了,这几天,岑年去近的地方靠滑板、远的地方靠地铁。前几天还好,从昨晚那个滑板少年的视频在热搜爆红之后,今天出门以来,他感觉周围的视线都有点怪怪的。

还有好几次,有人蠢蠢欲动想上来搭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咖啡厅。

风雨不兼程的制片人赵宇、王月包已经在咖啡厅里等了十分钟。岑年的确是路上堵车了,此时也十分不好意思,对赵宇连说了好几声抱歉。

双方谈起了合作的事情。

风雨不兼程制作组的合作诚意十足,首先,开的这个片酬就十分可观,合同上也处处给岑年留了余地和好处。一百五十万,听上去似乎不算多,毕竟现在许多明星动不动三百万往上。

但是,结合岑年现在的热度即使算上昨晚那个爆红的视频,他与各路流量还是差了不只一个档次的。

“说实话,”大体的事情都定了下来,岑年认真地着赵宇,笑了笑,“赵先生,请我来录节目,你们不会觉得亏吗”

赵宇哈哈大笑。他笑了一阵,才解释道

“不,岑年,我们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赵宇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岑年才大概摸出了些缘由。

真人秀的常驻班底似随意,其实是有要求的,各个类型之间的搭配、选择,是需要经过一遍又一遍定夺的。而风雨不兼程中的本来是另一位明星那是个摇滚歌手,痞酷类型,生活白痴,很符合真人秀需要的反差萌酷男孩形象。

“风雨不兼程第四期,采用现在比较流行的客栈形式。一共八个人,组成四队,两个人为一对,在外同吃同住一个星期。”

赵宇解释道,“而我们原本中的那位突然有事,需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可这开拍的时间临近,实在是”

所以,岑年昨晚那个视频的爆红也是赶了巧。

而且,赵宇还有另外一件事没说。

不寄他年预计明年年中会上映,当时候,真人秀差不多播到第四期,刚好炒一把。赵宇过路透片段的,当时就被岑年惊艳到了,他有预感,一百五十万绝对不是便宜了岑年、反而是他们节目组捡了漏。

“嗯。”岑年着桌上的合同,揭开笔帽,点了个头。

但在落笔的前一秒,岑年的笔尖顿了顿。

“怎么了吗”赵宇微笑着说,“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说,不要紧的。”

“那个,”岑年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了眼王月包,说,“赵先生,有件事情想请问一下。”

“嗯,你说。”赵宇双手交叠,身躯微微前倾。

“恕我冒昧,”岑年说,“这个节目,与傅燃没有关系吧”

听到这么个问题,赵宇反倒愣了愣。

他以为岑年会问片酬、条件之类的,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傅燃从来不参加真人秀的,这个你不必担心。”赵宇反应很快,“而且,我们常驻都定好了,名单在这里。”

岑年接过平板了眼,这颗心也掉回了肚子里。

没有傅燃。

里面有两个女明星,加上他六个男明星。岑年把名单从头到尾了三遍,安心了。

“谢谢。”他对赵宇笑了笑,揭开笔帽,痛快地签了字。

事情谈完,已经下午两三点了。

岑年晚上还有事,双方便先告了别。

“对了,”临走前,赵宇说,“岑年,原本定的这一季主题曲是由那位摇滚歌手来唱不知道你会不会唱歌”

这是想把主题曲也一起交给岑年了。

岑年一愣,答道“唱是能唱,勉强不跑调。”

但也仅仅是不跑调了。

上辈子二十来岁的时候,春晚曾经想请他上去唱一首,总制片人只听了一句,就礼貌地把他请出了演播厅。

“谦虚了,”赵宇根本不信,“改天你有空,来我们录音棚一趟吧。先试试,别紧张。”

岑年“”

他来不及再说什么,赵宇升起车窗,走了。

赵宇戴着蓝牙耳机开车,突然,传来了有人呼叫他的提示音。

赵宇按了接通。

“喂,赵哥,”这声音是风雨不兼程定好的常驻嘉宾之一,程昱新在那边吞吞吐吐道,“我,这个事儿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我”

赵宇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程昱新说“我那个啥,前几天去了趟澳门,一不心多玩儿了两把。”

赵宇的脸黑了“所以呢”

“您,”程昱新搓了搓手,“对家真人秀给我开价是一千万一天,如果”

赵宇被气笑了“你疯了一千万一天,真当自己国际大咖了”

这程昱新也就是个二线,当时还是靠着风雨不兼程红的。

“那就不要怪我了。”程昱新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去。

“哎,”赵宇瞪起眼睛,“你等等”

“嘟”

电话挂断。

赵宇傻眼了。

这第四季是怎么回事刚补好一个洞,又漏一个

赵宇失魂落魄地下了车,进了公司。

然后,他迎面见坐在他办公室外等着的人。

赵宇一愣。

那是傅燃的经纪人,熊宇林。熊宇林怎么会在这里

“赵先生,”熊宇林笑呵呵地端着茶杯,“听说,风雨不兼程的第四季快开拍了”

“是啊。”

赵宇答应完这声,突然涌起了一个猜想。

难道

他双眼一亮。

不对

想起今天在咖啡厅里,岑年跟他说过的话,赵宇眼前一黑。

晚上,是一个访谈节目的录制。

不寄他年杀青了,明年三四月份大约就会上映,而宣传也要提上日程了。当然,正式宣传还没有开始,但是只请主演两人做个访谈之类的,还是需要的。

岑年不大想去。

这访谈居然还是个直播,他更不想去了。

他对傅燃笑不出来,摆不出好脸色。他演了这么久,到这会儿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演了。

疲倦,难受,累。

岑年躺在床上。

一直到访谈的前一个时,他还在瞪着天花板,思考以突然发烧为借口鸽掉节目的可能性。

然而,事与愿违,他还是在最后四十分钟时被王月包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扔到了后台化妆。

岑年一脸麻木地任由化妆师摆弄。傅燃跟他不是一个化妆间。

“兄弟,”化妆师是个男的,“你怎么一脸生不如死失恋了”

岑年摇了摇头“被人骗了,还被人纠缠着,有些不舒服。”

化妆师咋舌,心想,能让他颓到这个程度,该是被骗了成百上千万、不仅骗财还骗色了吧

岑年当然不知道化妆师在想什么。直播的时间很快到了,岑年被人催着赶鸭子一般干上了舞台。

台上摆着两张沙发,一张单人沙发,一张双人沙发。主持人显然是要坐单人沙发的,那么

岑年皱了皱眉。

节目组的想法他可以理解,毕竟是同性题材,制造点暧昧,甚至卖卖腐。但是

他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傅燃姗姗来迟,一直到开始的前三分钟,才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妆也没化,所幸,他底子很好,没化妆上台也并没有很大关系。

时间悄悄走到八点整。

无数的粉、傅燃粉搓着手打开电视或者视频站,双眼放光,开始不寄他年的访谈。

这期节目,是她们期待已久的,岑年与傅燃两人第一次正式同框不算之前不寄他年的开机和杀青仪式,开机的时候两人隔得老远,杀青的时候傅燃有事不在。

而一些老粉则比一般人更为期待。因为,她们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到了些没能流出的片段。

比如之前某个在

什么吸血鬼与他的混血王子啦,什么公主抱、揉腿啦,什么前辈,手感怎么样啦

甚至,私底下,有大手连漫画都画了几卷。

室外综艺片段的时候,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发现,岑年与傅燃应该私底下交情就不错。所以,她们毫不怀疑,这次访谈不仅不会翻车,说不定还会官方发糖,让粉开开心心地过个年。

总而言之,这十分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第一次同框,在许多人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拉开了序幕。

节目组想来也是十分清楚大家的心态。

在访谈开始前,节目组直接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两分钟的片段。整个录播厅里的灯光还没有全亮起来,昏黄的光线里,只能模糊地见台上三个人的轮廓。

清晨,镇,自行车,铁轨,海风。

岑年认真地着屏幕,唇边勾着得体的笑意。

选的是上学路上,顾悉强吻关寄年的那一幕。

傅燃没大屏幕。

在镜头没有拍到的地方,傅燃的视线沉沉地落在岑年身上。从眉梢到眼角,最后落向形状优美的唇。

屏幕上,海风悠悠地吹过,绚烂的阳光下,是两个紧紧依偎着的身影。

镜头渐渐拉远,行至高潮的钢琴伴奏骤然加强。

观众席在段在的安静后,响起了如潮水般的鼓掌声,伴随着窃窃私语。

整个演播厅的灯亮起。

“大家好,欢迎来到黑白匣电影访谈。”

主持人笑着寒暄两句,给岑年和傅燃分别做了介绍。

在几句闲聊后,切入了正题。

“岑年和傅燃,”主持人把长卷发往背后撩了撩,“你们在剧组里的时候,据李导说,g率非常低能配合这么默契,你们的感情一定非常好吧”

说完这句,主持人才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双人沙发不算短,岑年却挨边坐着,离傅燃离的老远。

主持人的眉头动了动,心中有些诧异。

听见这个问题,傅燃没回答,他把目光投向岑年。与往常不同,傅燃没有笑。

“嗯,”岑年微笑着说,“傅先生教了我很多。”

“比如呢”主持人敏锐地发现,傅燃参与的积极性不高,她只得转向岑年,与他攀谈起来。

“比如,”岑年也没傅燃,从上这个访谈开始,岑年的视线就没有落在傅燃身上、哪怕一秒,“教会我怎么认清一个人。”

傅燃呼吸一滞。

主持人“怎么说”

“这个世界上道貌岸然的人很多啊,”岑年笑了笑,“有些人表面有多可亲,心里就有多不堪。还好,在傅先生的帮助下,我学会了及时止损。”

傅燃沉默。

岑年仍是微笑的,眼底的情绪却很冷。

主持人毕竟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立刻把话题凹了回来

“所以,傅影帝教会了岑年很多人生大道理啊。”她笑了笑,“除此之外,演技方面呢我们都知道,岑年是新人,这是第一部电影就能让李导如此赏识,除了自己的天赋外、傅影帝大约也出了不少力吧”

“是啊。”岑年弯了弯眼睛,“傅先生的演技真的非常好,我自愧不如。”

傅燃“”

主持人的额头冒出一滴冷汗。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上去像个高中生的男孩儿,每一句都意有所指。

一片安静。

观众席里,好多人茫然地睁着眼睛,视线在傅燃与岑年之间滑来滑去,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沉默至今的傅燃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抱歉。”他低声说。

主持人与观众的表情呆滞地非常统一。

岑年认真地向主持人,恍若未闻。

一直到主持人开始问下一个问题,岑年背对着镜头,向了傅燃。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半晌,岑年先笑了起来。

他对傅燃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傅燃的瞳孔缩了缩。

岑年说的是,晚了。

无论怎么说,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正常的访谈内容总算是进行完了。当然主持人,包括许多敏锐的观众都发现,岑年和傅燃之间的氛围,与他们所预料的有很大差别。

在进行到一半时,主持人已经完全面如死灰了。甚至不用后期的效果,她就已经知道,这期节目的效果简直不能更糟了。

好不容易熬到录制结束。

主持人一脸疲倦,强颜欢笑地与大家道了别,对岑年和傅燃说了期待二位下次来做客,同时在心里祈祷着他们千万不要再来,逃也似的下了台。

幕布落下。

“岑年,”傅燃站了起来,沉默片刻,说,“抱歉,能不能”

岑年都没他,下楼梯走了。

傅燃怔了片刻,跟上。

此时是晚上十点。

晚上十二点。

岑年从一辆保时捷上下来,背着他的滑板包,哼着歌,心情还不错地往区里走去。

刚走两步,岑年的脚步停了停。

一辆车横亘在居民楼下。

傅燃穿着长风衣,面色苍白,脊背挺直地站在一边。

两人隔了几米的距离对视,一片落叶飘下。

“是谁”傅燃低声,没头没尾地问。

岑年笑了笑,没他。

他越过傅燃,走上了楼。半个时后,岑年背着个包下来,把两把钥匙隔空扔到傅燃手里。

“既然傅先生这么喜欢这套房子,送你了。”

他扯了扯嘴角,径自走开。

“岑年,”傅燃面色白了白,着他的背影,“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岑年没有回答,上了路边的出租车,很快消失在傅燃视线范围内。

傅燃的手收紧,钥匙嵌入掌心里。

突然,他发现那触感不对。

岑年家里应该只有一把钥匙,当他掌心里,分明握着两把。

傅燃一怔,低下头。

另一把,是他家祖宅的钥匙。

上个月,他心翼翼地藏在角落、不由分说地交到岑年手里。祖宅的钥匙一式两份,从上世纪开始,分别由家主、家主的人保管。

此时,那把钥匙如同送出去时那样,原封不动地回到了他的手上。

岑年不要它。

以后也不会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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