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魏衍(1 / 1)

岑年走后。

所有夕阳沉没了,房子里没开灯,整个室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傅燃坐在沙发上,没动。

桌上放着个精致的包装袋,那原本是该送给岑年的。

但他没能送出去。

他原本也不知道岑年会搬到他隔壁,只是想送他点什么,又记得他喜欢这个牌子,便买了这块表。这表不算贵,作为送给邻居的见面礼物不算合适。

不过,他没送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那么,又是因为什么呢?

傅燃垂眸,沉思片刻。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思绪被打断了,傅燃也便不再执着地往下想,他接起了电话。

“喂,李导。”

那边说了句什么。

“今晚吗,”傅燃了表,才刚刚七点整,“行。”

“地点?”

傅燃垂眸思索片刻,那边提议去吃火锅,他却摇了摇头。

他思考着。半分钟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傅燃的眸中漾起一丝笑意。他低沉的嗓音都带上了几分柔和:

“去君怡吧。”

边说着,傅燃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一边拿钥匙,一边想,待会儿去了君怡,可以打包些吃的。

君怡主打的是粤菜,吃和甜品都做的非常精致。

而傅燃记得,岑年是很喜欢君怡的饭菜的。

无论今晚岑年去做了什么,家总还是要回的吧?而作为邻居,邻里间送点吃的喝的,再正常不过了。

傅燃盘算着,眸中的笑意渐渐明显。

——那家伙突然搬到他旁边,的确是出乎意料。

但这样也很好。

比如此时,不算有趣的饭局,也总算有了些盼头。

如岑年所料,把李萌萌送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李萌萌是李阿姨的孙女,明年上学。她自父亲事故去世,母亲又很不靠谱,大多数时候都是岑年和李阿姨帮衬照顾着。今天也是,岑年晚上六点才接到幼儿园那边的电话,那时,李萌萌已经在幼儿园里等了两个多时。

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她妈妈不知干什么去,把女儿都给忘了。也许是因为有这么个母亲,李萌萌一直很乖,她不过七岁,已经会自己梳头发做饭,今天也是,一个人乖乖待在幼儿园写作业等人,连哭都没哭一下。

岑年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想起李萌萌那个妈,摇了摇头。李萌萌和李阿姨的事情,他肯定是要管的,但怎么管,还得从长计议。

此时,岑年着车上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一时有些茫然。他是来自十年后的亡魂,在这个世界苟且偷生。‘重生’是他没同任何人说的秘密,甚至连抚养他长大的李阿姨也没说。这对于他本人来说,当然更加安全,但这也意味着加倍的孤独。

没等他多惆怅,突然有个人猛拍了拍他的肩膀:

“岑年你子站在这儿干啥?!喂蚊子?”

岑年:“……”

他揉了揉自己的肩,一边思索着,一边回头一。

——魏衍染了头奶奶灰的头发,跨在摩托车上睨着他。魏衍性格张扬,染这个发色竟还有点迷之帅气,就是他一脸的凶悍狠戾,把五官的英俊冲了不少。

岑年见多了十年后那个魏衍,骤然见这个还浑身是刺的青年,竟有点不适应。

“你……”岑年迟疑地开口。

魏衍骑在摩托车上,把护目镜往上打,眯着眼他:

“我?我怎么了?”

岑年想了想,诚恳地说:“你染头发了?挺帅的。”

魏衍额头青筋一跳。

他简直像是要气炸了,黑着脸说:“岑年,你子活腻了?!老子这头发都染了仨月了!”

他那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车下来打人了。

岑年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魏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还差不多——”

“我刚刚说的那句‘挺帅’是开玩笑的。”岑年认真地说,“其实,我觉得你这发型有点杀马……”

“你丫给老子闭嘴!”

魏衍脸色黑成了锅底。他伸手,把一个东西扔向岑年。

岑年抬手接住那个东西,一,是个摩托头盔。

魏衍脸色很不好,对岑年扬了扬下巴:“上车。”

岑年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戴好头盔,翻身上了车,问:“咱去哪儿?”

“去树林,”魏衍阴恻恻道,“杀人抛尸。”

“……”

岑年了他去的方向,眨了眨眼,疑惑地问:“树林?怎么我这方向,像是去君怡饭店的。”

魏衍瞟他一眼,凉凉道:“先给你吃顿好的再杀,这叫断头饭,懂不懂?”

岑年笑眯眯地说:“懂。谢谢您了。”

魏衍一脚踩下了油门。

两人在车水马龙的路上左穿右拐,堵得水泄不通的晚高峰路段,魏衍竟然也能一路飙车,边飙车边还有闲心同岑年聊天。

岑年和魏衍是多年的朋友了。他们的友情与一般人不大相同,他们的对话在旁人听起来,甚至可能像在吵架。其实他们最初认识,就是因为初中时的一场群架,算是不打不相识。

他和魏衍并不经常能见面,但即使很久不见面,再见面时两人也能毫无芥蒂地互怼。上辈子到后来,魏衍‘笑面虎’的名声已经传遍整个

插科打诨间,君怡很快到了。

门口的侍者见了他们,躬身说:“魏先生,岑先生,请随我来。”

君怡的布置有些许复古,侍者穿着旗袍,边上还有人抱着琵琶轻唱粤剧的曲目。

魏衍提前订了位置,在窗边的雅座。君怡在市中心的高层,窗边景色十分不错,也因此非常难定。

岑年这下倒是有点吃惊了,他打量了魏衍一眼,问:“魏衍,你有备而来啊?”

在路上能直接找到他,还提前订了君怡的位置。

“是啊,”魏衍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要不是有备而来,您岑大少爷档期那么满,怎么有空赏光?”

岑年干笑了两声。

魏衍还真没猜错。岑年给自己安排了太多的事情,傅燃的、李萌萌和李阿姨的、乃至对岑家的报复——而在这么多事情里,他好像真没给魏衍排上个空档。

不过,也不光是这个。岑年有点走神,他想起了上辈子的最后,他骤然得知要同魏衍订婚的消息,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他一直到最后都没能联系上魏衍,不知魏衍的态度如何。不过,也许魏衍也对此不知情,毕竟……跟那么多年的朋友结婚?

但无论如何,冷落十年前的魏衍,他的确做得不对。

岑年心里有些微的愧疚。

魏衍跟岑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光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魏衍冷哼一声,指了指他,威胁道:

“这回算了,要是有下回……”

岑年眨眼,很乖地点头。

两人在窗边的雅座坐定,刚坐下没两分钟,侍者便开始上菜。这时已接近九点,很多饭局都临近尾声,周围人并不多。

岑年和魏衍聊着近来的事情。

岑年毕竟来自十年后,许多事情已记不大清了,只得打马虎眼过去,不过好在,魏衍也并不在意。

“对了,你最近干什么呢?怎么突然搬出岑家了?”

魏衍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也没什么,”岑年犹豫片刻,说,“买这房子我没用岑家的钱——我以后也不打算接着用他们的钱了。首付是……我妈留下的,还借了点贷款。”

魏衍点点头:“你钱还够么?不够的话,我那儿还有一点。”

“别,心领了。”岑年笑着摇了摇头,魏衍的‘一点’绝对不会是个数目。

“对了,你是不是要拍戏来着?”魏衍想起之前听见的话,“是李延导演的《不寄他年》?”

岑年沉默一阵,摇了摇头。

他向窗外,叹了口气,嘟囔道:“不拍了,也没什么意思。”

魏衍对他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他甚至没多问原因,就问了句:

“那你以后怎么过?”魏衍扯了扯嘴角,开了个玩笑,“靠我养着呗?”

“好啊。”岑年没有任何障碍地接道,他笑眯眯地说,“我很便宜的,每天打个几百万就行了,附赠早晚安服务。”

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的。岑年大学读的是金融,虽然是跳级读完的,但该学的知识一点也没少学。而且,他又来自十年前,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优势。他已经购入了一些潜力股,两年内翻个十倍不成问题。

魏衍在他额头敲了敲:“你还演上瘾了?行啊,我养你。以后,有我魏衍一口饭吃,就有你岑年一个碗刷。”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了一阵。

“对了,”过了一会儿,魏衍突然想起什么,拿出一个盒子抛给岑年,“给你。”

岑年接住盒子,了,疑惑地问:“求婚戒指?”

“……滚!”

魏衍臭着张脸,就是耳朵有点红:“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前段时间去欧洲,顺便给你挑了块表。”

岑年打开盒子一。

魏衍人着糙,审美眼光却很过得去。这块表比他上辈子戴了十年的那块好不少,设计简约大方,表盘上的钻也不显得浮夸。

岑年不痴迷于此,对各种表也不了解。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这是某高奢品牌设计的情侣表中,男士的那一款。

他借着灯光端详片刻,挺喜欢的,没怎么犹豫便戴上了。

扣好表带,岑年抬起头,对魏衍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他猜测这表不算便宜,但他和魏衍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至于连送个东西都要推拒谦让。

这个人情欠下了,下回还了就是了。

魏衍黑了大半天的脸色,此时才舒坦了些,两人举杯碰了碰,接着喝。

大约半个时后,岑年打了个酒嗝,说:“我去趟厕所。”

“行。”

岑年有点晕,他酒量其实不大好。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往尽头的洗手间走去。临近打烊,不知谁把走廊的灯给关了,他好不容易摸到洗手间,先开了水龙头,低头往脸上浇了把水。

突然,他察觉了什么不对。他身边的人洗完了手却没走,一直站在旁边。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往身边去。

岑年眯着眼睛,好半晌才把视线聚焦了。

他有点生锈的大脑开始缓慢转动,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句:“……前辈?”

傅燃笑了笑,‘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落在岑年手腕上。那里,几个时前还是空着的,此时已经戴上了一块表。

很不巧,他前几天才接下了这个品牌的代言。

——那是一对情侣表中的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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