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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两个新嫁娘（5）
唐璜看了眼露易丝，看到诅咒已经被控制住了，四季少女的力量无限的与本世界的狭义法则（仅适用于某个星球、某个行星系的法则）贴近，执行起来具有很高的优先级。
“我们换个地方说。”
“不，就在这里。”露易丝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有权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
她平静的神色平添了一份凄凉，将三人束缚在原地。唐璜坐在床边以防不测，那对准夫妇搬过椅子来，路易搂着神色痛苦的妻子开口说道：“在来这里的时候，勒内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一切，她现在状态很糟糕，所以由我来叙述。
首先，关于德·绍利厄公爵夫妇的问题，他们夫妻俩表面上一个是高级战士，一个是略懂魔法的初级法师，会调配一些养生的药水。公爵本人的身份没什么问题，但公爵夫人不一样，她不是初级法师而是个魔女，理论上已经灭绝的勃艮第魔女谱系的后裔......至少在勒内面前，她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历史上勃艮第谱系魔女的最后一任是勃艮第公国的领主大胆查理的独生女玛丽，为了从万能蜘蛛路易十一的觊觎下保卫公国的财产，玛丽提前嫁给了马克西米利安，使得尼德兰成为哈布斯堡家族的产业。
当时的史官记载这位女公爵郁郁寡欢，生下的孩子没有一个传承她的魔法天赋。1482年，玛丽坠马死后该谱系就此灭绝。虽然同为施法单位，法师与魔女是完全不同的体系，最大的区别在于，法师的力量建立在秩序之上，而魔女则是带来混乱与破坏。
法师与魔女的对立同时卷起了新教与旧教的对抗，最终演变为一百多年后的三十年战争，身为战败者的魔女失去了正当性的地位，受到死敌在各处的联手追杀，不少都跑到美洲或者更远的地方。而到了近代以后，公共政权崛起之后让流亡的魔女们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魔女裹挟着公共政权的军队杀回了欧罗巴，把宿敌法师组织斩草除根。
不过，这是另一条世界线未来的故事了。唐璜不确定世界线会在哪个时间点收束，但他的存在本身就会让世界线发生不可估量的歪曲。
眼下，暂且不是深究这谱系是怎么传承下来，又怎么在上流社会伪装不被人发现的，而是把它作为一个既定事实继续听路易讲下去。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突兀的降临在勒内面前，对她施加了诅咒：勒内将把一个来自巴黎的德·绍利厄家的小姑娘视为朋友，并在那姑娘年满十八岁后，在十九岁到来之前杀害她。
公爵夫人，不魔女按照计划在十岁的时候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修道院，同时她用债券把莫孔伯家族逼到破产边缘，这样勒内也不得不在同一时间前往修道院。因为修道院的院长是公爵的姐姐，因而她只要写封信，就轻易的把两个孩子安排到了一起。
勒内知道自己身背诅咒，却不晓得自己身背什么样的诅咒，她因诅咒而对露易丝照顾有加，露易丝也因为孤独而爱上了她。两个少女惊世骇俗的禁忌感情一直持续到露易丝接近十八岁为止。
在勒内的梦里，一个声音蛊惑勒内杀了露易丝，很荒谬，但是无法反抗。勒内在梦醒之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做出‘掐脖’的动作，她不得不让自己的双手狠狠撞在墙上，借助痛苦才勉强克制杀害友人的念头。”
露易丝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喃喃的说：“我当时听到响动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你的一只手红肿，而另一只手在流血，当时你骗我说是不小心梦里胡乱挥舞手臂碰到了墙......对不起，勒内，我真的不知道......”
“不，露易丝，是我对不起你更多。如果我更勇敢、更勇敢一点直接对你说出真相，”勒内的声音变得哽咽，“或许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莫孔伯小姐就是这时候知道自己诅咒的实质了吧，她难道仅仅保守着秘密，什么也不做？”唐璜问。
“不，她做了一些不太容易引人注目的尝试，你以为为什么修道院长要给德·绍利厄小姐的家人写信让他们把自己女儿接回去，是勒内的建议。她把事做的极其隐蔽，但不知为什么，依然让远在巴黎的魔女知道了这件事，作为惩罚，勒内的一只眼永远的失去了视力。”
唐璜看向路易怀里的女人，发现她的左右两边并不协调，更具体些说，她的左手总是微微蜷缩，保持着戒备的状态，这下意识的动作表明女人潜意识里戒备着来自左边的威胁，不难联想到，是她的左眼失去了视力。
更恐怖的是，唐璜没有发现她的左眼有任何施展法术的痕迹，换而言之，勒内的眼睛是被魔女用物理手段弄瞎的。
路易抚摸怀中少女的背部，让自己的未婚妻冷静下来，十几秒后抬起头接着说：“勒内的计划是分开她和露易丝，这样她在修道院，露易丝在巴黎，两人至多只能通过书信往来，她就无法执行杀害露易丝的诅咒。
同时，她还设法在信里向露易丝透露消息。可惜，在露易丝察觉到之前，魔女先察觉到了信里的秘密，她剥夺了勒内生育的能力。你应该能想到，一个准新娘被消除了生育能力是多么恶毒的惩罚。”
“令人同情，但既然前两次魔女采取了残酷的手段惩罚勒内，为什么现在让任由她和她亲密的人吐露秘密？”
“因为魔女在准备仪式无暇顾他，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命令勒内与露易丝单独相处。在露易丝亲吻勒内的瞬间，涂在她唇上的诅咒就会发动。幸好大法师阁下及时出手，才没让这事变成悲剧。”
唐璜点点头，那么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了。因为勒内的抵抗，公爵夫人在继续假他人之手杀害自己女儿的安全杀人途经的同时，也用曼陀罗代替了牵牛花作为泡茶材料下毒，让自己的女儿更加冲动、难以分清善恶，唐璜第一次与露易丝面谈的时候，对方已经中毒颇深了。
同时，露易丝试图搅和好朋友婚事的计划必然来自公爵夫人的蛊惑，冲动的少女制订鲁莽的计划把自己的好朋友骗到北方，却恰好给了公爵夫人手中的棋子杀害女儿的机会。出于恐惧，勒内赶到了露易丝的所在地点，她一定幻想着事情有其他解决方法，结果，就是在她与露易丝单独相处的时候，诅咒发作了。
唐璜用同样的力量冻结了勒内体内的诅咒，让两个好朋友不至于落得相爱相杀的下场。勒内抱着露易丝的手忏悔，露易丝的表情最初是麻木的，但渐渐的，凝固在她脸上的冰霜融化了，她低声对好朋友问道：“勒内，如果你还认为你是我的好朋友的话，对你来说，幸福是什么？”
显然，勒内是想要说谎的，但勒内眼瞳里凝聚的光芒逼迫好朋友说出了实话。
“是路易，这是我见过的最与我相配的男人，我们相处的很好，即便他知道我瞎了一只眼，又没法生育，他依然选择和我在一起，帮我保守秘密。如果我们结婚以后没有孩子，人们肯定会怀疑他的生育能力受到了法术的影响，他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即便知道这些，他的回答依然坚定不移。”
露易丝的目光来回在路易与勒内之间移动，最后，她盯住了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说：“现在，搞得让我像个拆散你们的坏人一样。但是勒内，我真的只是想要你幸福。既然你的幸福不是我而是你中意的男人，那我又有什么在纠缠你的必要呢？我会祝福你，祝你幸福。”
你曾经说过我们俩要在同一天结婚，一起做出嫁的新娘.....或许你是对的，我是因为母亲对你施加的诅咒而对你产生疯狂的迷恋，我永远成不了你的丈夫，你应该由更坚强更善良更勇敢的男人来照顾你。”
露易丝语调缓慢，在短时间内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的身体与精神状况都欠佳。公爵小姐像是认命了一样放弃了自己一直执着的东西，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她难过反而正常，她在为她放弃的选择与消失的未来感到遗憾。泪水会卷走她的悲伤，回忆会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而后在新的未来的某个时刻，她会与幸福相遇，用百年的时光守望种下的种子成为参天大树。
勒内什么也没说，唯有握着她的手哭泣。这个新嫁娘又是在为什么哭泣呢？为朋友而难过？为自己从沉重宿命里的解脱？
见证了一切的唐璜不知道正确答案，关于人的心灵既脆弱又坚强，既简单又复杂，实在不是他能轻易洞察的。
所以，他做了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唐璜把白雪公主留下，对着剑吩咐道“留在这里”。在房间其他人惊奇的眼光里，晶莹剔透的剑变成了一位小小姐。唐璜摸了摸小吸血鬼的脑袋，推开房间准备出去。
“先生，你要去哪里？”路易问。
“两个好朋友和解了，偏执的姑娘放下了偏执，祝福好朋友的婚姻而不是试图妨碍，那么，让故事变得圆满的条件只差坏魔女受到惩罚，不敢再作恶了。”
唐璜轻描淡写的说：“给我五分钟。”
当唐璜找到公爵夫人的时候，她正在独属于自己的祈祷室里祈祷，那古怪的动作与符文构成的阵地唤醒了唐璜某些过去的记忆。
“真亏你能找到这里，大法师先生。”
魔女站了起来，唐璜注意到她把自己的裙摆撕成一条一条，。在裙摆的间隙，可以窥见她光洁的大腿。女人转过身来，她胸襟扯到一边，连衣裙的衣扣全部打开，让无数男人浮想联翩的部位画着血淋淋的六芒星，一直延伸到心脏的位置。
“原来如此，你是通过献祭的方法维持自己的美貌与力量，勃艮第的玛丽，虽然历史上记载你死于坠马，但其实那只是障眼法对吗，你一直活着，与不同的男人生出优秀的子女，在不同时期扮演不同角色，而后，你通过献祭自己的女性血脉来获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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