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馈她的,只有指挥室里长久的沉默。
“当他远行,穿越时空
虚轴少女紧随西去
艰难跋涉只为与他团聚
期盼着他依然平安
但她发现在平静的都市下
敌人已然崛起
但当她努力对抗命运的时候
她的爱人却袖手旁观
深埋在记忆里,被珍视之人背叛
对着她的同胞拼尽最后一口气哭喊道
‘小心那无尽虚空之王’。”
唐璜的意识坠入黑暗中,和上次面对宋江一样,他来到了白茫茫的雪原与黑色的高塔。当再次向着高塔跋涉之时,曾经困扰他的风雪不见了,他脚下走过的,也不再是血色的路。当停驻之时,他扭头去看来路,却看到了正在消亡的过去,那是他的记忆,正被银色的线重组,编织为其他的风景。
他毫无阻碍的来到高塔,塔内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预言、他所经历的世界都已经被抹消了。站在九层突出的平台上,向下望去,冰层之下的蜂巢结构里,储备的人格模块也变成了一个个可怖的黑洞。
上一次的危机,只要交给强大的末日使者,敌人就被以摧枯拉朽之势消灭了,而他又能回到祥和而平凡的生活里,做着美丽的梦。这一次,就连末日使者也不见了,他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唐璜回过头去,小时候的他,目睹了女孩陨落的那个夜晚的他,过的浑浑噩噩的他,纵情声色的他,冷酷无情的他,身为野心家的他,一边失去一边找回良心的他,失忆并且渴望为侍从们带来补偿的他,追逐着幻影的他......不同人生阶段不同的他一起凝视着唐璜,无声的催促着他做出选择。
“我听见了,刘璐。”他轻声说。
他纵身跃下,不同人生不同的他化为星辰追随他坠落,融为一体。银色的线一层一层把他包裹,直到化为厚实的茧。冰面破碎,银色的茧落入湖中,纹路在湖底扩散,周而复返的光芒循环的填充着纹路,仿佛强有力的胎动。
他明白的,失忆的他在金陵的那段时间里,为那十个直接联系他命运(杰克与维内托的御主是艾基多娜)的人带来宽慰的同时,她们也映出了他的轮廓。
索拉卡总是患得患失,安安静静,渴望的是“年轻”(youth)所代表的热情与活力,她其实想要交朋友,不想要单纯成为倾听者;
黎塞留囿于伦理关系,在过去与现实交错的幻影里挣扎,最终以“誓言”(oath)走出了烦恼,她发誓为唐璜而战,为自己的幸福而战;
巴麻美不幸的童年,让“忧郁”(gloom)贯穿了她的人生,最终她明白,忧郁并不可怕,当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时,忧郁亦能妆点她的美丽;
雪华绮晶自诞生起就与众不同,在她的创造者眼中的完美,反而成为她的“创伤”(sculpture),她是被雕刻的加拉泰亚,她是《卖花女》里的伊莉莎,雕刻她的并非冰冷的功利,而是炽热的感情;
萝克珊代表着“毁灭”(overturn),女大剑的人生自始至终贯彻着这个主题,毁灭很可怕,但当它为守护什么而战时,又会变得格外温暖;
艾基多娜的乐天来于强颜欢笑,她的求生欲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如果不强迫让自己笑出来,她就会变得比任何人还要沮丧,所幸,除却被动的服从,她用“执着”(tenacious)填满了自己的空虚;
提尔皮茨嘴上说着对姐姐的憎恨,她悲哀于苹果的两面的谎言,内心里却渴望和俾斯麦步调一致,在同一条枝头上的坠着同一颗果实,她的希望不曾破灭,因为她始终处于被“调合”(harmony)的状态;
菲蕾丝缺乏的是“前景”(outlook),她作为非人的时间太长,而作为类人的存在太短,所以她才会执着的找到一个目标,让自己的人生不至于迷失方向;
爱丽丝和谁说话都亲切温和,但她的内心比谁都要冷漠,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对旁人缺乏基本的“信任”(trust),而获得信任其实很简单,只要坦诚就好;
俾斯麦是一个欲望与精力都很旺盛的女强人,她更像个政治家,冷酷的将军或者战略规划师,但在理性的外表下,她藏着满腔柔情,只因一切的努力都为了“家庭”(home)。
当这些不同的碎片拼合在一起的时候,唐璜的真容也映在了镜子中——
犹格·索托斯(YogSothoth)。
本章更新后的一些感言,没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跳过。
希望本章能给大家一如既往的带来惊喜,在女性角色的经历里埋入男主角真名和过往经历的伏笔,并花费一整卷(第四卷)来阐述她们的性质,表达她们的属性以便为第五卷所有伏笔的收束,是耗费精力并且充满风险的事情,在评论区里有读者问跳过整个第四卷是否影响阅读的留言正是风险的体现。
即便跳过第四卷,第五卷略显平淡而且重复的日常也有些熬人,但它们又是不得不讲的东西,都在为第五卷最后剧情的发展服务。唐璜的认知建立在虚轴之上,他描述了一个关乎他与刘璐的故事,随后建立在实轴认知的雷蒂娅将故事翻转,讲述以她的视角,关乎唐璜与刘璐的故事,又以唐璜的“死亡”作为故事的第二度翻转,讲述区别于讲述者唐璜与雷蒂娅的视角,犹格·索托斯和他相遇的女孩的故事,也是本书真正的故事。
好在大家没有放弃我,所以我也没有放弃这个故事,让我把脑海中构思的情节化为文字展示给大家。不得不说,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最难的环节不是构思大纲剧情,而是物色符合大纲设定的女性角色。
第八十三章雷蒂娅之颅
“结束了。”
雷蒂娅在唐璜的“尸体”上补了一刀,确认他身体上的“幸福”已经停止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森之黑山羊缓缓落下,看着四周的时间牢笼破碎,喧嚣突破银白的屏障闯入她们的感知里。
“这样,我可怜可爱的犹格就能复活了,对吗?”
“嗯,门之钥代表了时空法则,祂是恒一的存在。当唐璜死去,原本被他占据的位置空了出来,你所知道的那个门之钥就会归来。不过说不定祂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要为男孩复仇呢。”
“那也是你的事,他不会找到我头上的。”森之黑山羊愉快的回答。
雷蒂娅注意到女人的好心情,她一贯认为在她同等地位的同胞里,莎布·尼古拉丝是最蠢的一个,森之黑山羊的繁衍欲望比任何存在都要强烈,这种本能甚至优先于思考。莎布热情的追求着和门之钥的结合,后者的反应却十分冷淡。
一个不断蠕动的肉团和一群泡泡的聚合体想要结合很难,但当他们都被拘束进人形的躯壳中时,结合就变得异常容易。一年四季都在发情期、并且能从生殖行为里收获愉悦的人类很对森之黑山羊的胃口,以人类的话讲,她就是一个痴女。说不定门之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别的星球也是为了躲避森之黑山羊,
直到现在,莎布·尼古拉丝仍然穿着丧服,她手中的花束娇艳欲滴。雷蒂娅一直搞不懂这傻女人在想些什么,森之黑山羊总是神神秘秘的,就连自己在这颗星球上行动的化身都在守秘。她期望着她的门之钥归来,但似乎仅仅是期盼重逢的场景,而没有想过更多的未来。
可能对她来说,未来就是繁殖,她给门之钥生孩子,或者让门之钥给她生孩子。雷蒂娅不无恶意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