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不够!飞起来!给我飞起来!眼睛别乱转,盯死球!”老陈拎着喇叭冲场上人喊,冰球馆里就回荡着他吼声,“苏战宇顶上去!想什么呢!封死他!”
老陈声音不用喇叭都荡气回肠,再从喇叭里扩一下砸出来,让人神经紧绷。
苏战宇脑袋很疼,伤口刚拆线,这段时间训练戴头盔时候他都垫块小毛巾,但打完一场下来,毛巾早不知道歪到哪儿去了,加上汗水浸着,杀得难受。
“果断!”老陈声音再次传来,喇叭都破音了。
苏战宇眯缝了一下眼睛,从头盔护网里瞅准了机会,腿上用力一蹬,顺着惯性狠狠挥出一杆,球从守门员两腿中间射进了球门。
“漂亮!”梁平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休息会,”老陈把喇叭扔到椅子上,他都喊出了一身汗,“都过来。”
苏战宇抱着头盔摘掉手套,慢慢滑到场边,看到了看台上坐着汤晓。她还是跟她那两个死党一块儿来,不再拍照了,每次来时候都趴栏杆上,有点无精打彩,看完训练就立马起身走人,也不再会凑过来跟苏战宇聊天。
“你把汤晓怎么着了?”梁平蹲他身边小声问,“这一看就失恋了啊。”
“不知道,估计没被人拒绝过吧。”苏战宇拿了毛巾捂脸上,把他打伤人是汤晓她哥,这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如果让梁平他们知道是外院人,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我该不该这时候出手,安抚一下她受伤小心灵,”梁平看着趴栏杆上汤晓,“然后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
“赶紧上,这种事你拿手。”苏战宇笑了笑。
“然后人家治好了受伤小心灵之后再给你一脚蹬了,”张广哲站他俩后边儿喝水,“被踹这事儿你也拿手。”
“滚你大爷,”梁平乐了,“算了,现训练太紧,没功夫想这些,我都爱上老陈了。”
“爱上我了就为我卖命吧,”老陈走了过来,往他们跟前一站,“分组表过几天出来了,我们这组我估了一下,倒霉情况是第一场就碰上外院。”
“啊——”一帮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外院冰球队是他们这边强,成立时间长,老队员都很牛,几年都顺风顺水打进决赛,如果第一场就碰上他们,胜率是低得让人心碎。
“我对你们没抱什么希望,只要你们全力打了,就行,咱们球队时间短,不要有什么压力。”老陈不急不慢地说。
“那边有外院探子。”张广哲笑着指了指看台上汤晓。
一帮人都转头看了过去,汤晓有气无力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加油吧少年们,我是很有潜力被发展成内奸……”
训练结束时候汤晓还是一声不吭地悄悄离开了,苏战宇看着她背影,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对左航实放不下,没准儿真会试试跟汤晓一块儿。
“我给你弄弄吧,”张广哲从苏战宇包里翻出了药棉和酒精,“刚拆线得注意点。”
苏战宇坐椅子上低着头盯着手机,让张广哲他脑袋上折腾,他等左航电话,左航今天到他们体育馆附近某个公司帮人家调程序,说是完事儿了过来接他。
按说早就该来电话了,但手机一直没动静,苏战宇坐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斗争了半天他还是决定等着,不想让左航觉得自己着急要见他。
左航半小时前就已经忙完了,回到车上刚想点了根烟想歇一会就过去接苏战宇时候,手机接到了老妈电话。
老妈声音里透着不安和焦虑,一开口就吓了左航一跳。
“你二舅出事了。”她说。
“什么?”左航叼嘴里烟掉了腿上,他赶紧一阵拍,“我二舅怎么了?”
“他拉货时候,撞了,车都扎桥底下去了……”
“人呢?人怎么样?”左航感觉头皮一阵发紧。
“送医院了,你二舅妈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腿伤得很重,”老妈很担心,“这事儿你二舅不让告诉战宇,你可千万别跟他说。”
“为什么?”
“唉,不是说战宇要比赛了吗,你也知道,战宇这孩子从小就不好好念,现能上了大学,还能大学里代表学校去比赛,你二舅觉得这么重要事不能影响了战宇。”
左航皱着眉,他知道二舅眼里,苏战宇能去比赛是件让全家骄傲事,但他听老妈意思似乎有些不对劲:“我二舅腿什么情况?”
“……可能要截掉一条。”老妈说这话时候声音发颤。
“什么?”左航愣住了。
“可能要截掉右腿,”老妈控制着声音,“左航啊,你说这事……”
“我明天就买票过去,你别急,只是可能对不对,我先过去看看,”左航心里一紧,马上伸手抽屉里翻订票电话,老妈心脏不是太好,他怕急出问题来,“你让我爸接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老爸声音:“你先过去?”
“嗯,你让我妈别着急,人没死比什么都强,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左航皱着眉,心里很乱,“这事真不告诉战宇?这不是小事。”
“你二舅说什么也不让,”老爸很无奈,“他那个犟脾气你看战宇就知道,都是遗传……”
“别跑题,”左航捏捏眉心,“不叫说就不说吧,我去看了什么情况再说。”
“战宇还多久比赛?”
“二十多天吧,现是魔鬼训练阶段了。”
“那他比赛完了再说吧,那时你二舅情况应该会稳定一些了。”
左航没说话,比赛不是只有一场,打完第一场之后说跟现说有什么区别……
挂掉电话之后,左航握着方向盘,手有些抖,二舅是个老司机,开车一向很小心,这次怎么会出了这么严重事!
二舅妈开了个小杂货店,收入一般,平时家里主要靠二舅跑车赚钱,日子过得还可以,但苏战宇上学要用钱,打球装备都得用钱,所以也不是很宽裕,现二舅腿要真保不住,以后怎么办?
左航把烟头按灭烟缸里,发动了车子。
车开得很慢,他要到冰球馆之前把自己情绪调整好,既然说了要瞒着苏战宇,就不能让他看出任何问题来。
苏战宇接了他电话之后站冰球馆大门外面等他,一看到他车,就把大包往背上一甩,两步蹦过来,拉开车门卷着风就砸了进来。
“没洗澡?臭死了。”左航捂着鼻子把车窗放了下来,天气有点儿转凉了,吹进来风扫脸上很舒服。
“今天没热水,回家洗,”苏战宇扯着衣服闻了闻,一脸陶醉,“多有男人味儿。”
左航看着他傻呵呵样子,有点心疼,转开头盯着前面路没再说话。
“哥,”苏战宇把坐椅调后了一些靠着,“教练说我们第一场有可能就碰上外院,就是汤晓她们学校,强敌啊。”
“能赢么?”
“赢了算赚,输了正常,”苏战宇嘿嘿乐了一会,“真碰上了我估计没戏,不过没所谓,你来看了就行了,以后机会多是。”
“心态不错。”左航有点走神,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回应着。
“哥你今天累了吧,”苏战宇偏过头凑到他旁边盯着他脸看,“脸色不太好。”
左航摸摸自己脸,挤出个笑容:“嗯,有点累。”
苏战宇洗完澡就趴沙发上跟要死了一样,还一个劲嘟囔:“老陈都四十多岁了怎么还这么能折腾,每天动力十足地收拾我们,哥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左航站沙发边儿上打量了一下苏战宇,没怎么瘦,但晒黑了不少,平时估计是光着膀子训练,屁股和腰那块儿有明显色差。
“要我给你捏捏么?”左航问了一句。
苏战宇转过头看着他,有点发愣,胳膊撑着沙发半天才说了一句:“啊?”
“我说要不要我给你捏捏,你不是被四十多岁精力旺盛老陈折腾死了么。”左航拖了张椅子坐到沙发边上。
“啊,是。”苏战宇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左航主动要帮他按摩?这一个多月冷处理见效了?
“没给人按过,不知道该怎么按,”左航拍拍他背,搓了搓手,还呵了口气,“反正就是松松肌肉。”
“等等,”苏战宇本来已经趴好了,一看他这架式,又撑着胳膊起来了,“您这是要揍我还是按摩啊?怎么看着这么慎人呢。”
“趴好,”左航笑笑,手放到他肩上,轻轻捏了几下,“行么?”
“嗯……”苏战宇脸捂沙发里拖长声音应了一声。
左航手温度刚好,轻重也刚好,管这是按摩,苏战宇还是觉得左航手自己身上一点点按捏游走感觉很能让他想歪。
一个多月以来他都没有对左航有过任何过界行为,甚至碰都没碰过左航,连偶尔撸管儿都取消了对左航想像。
现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情况下有了这样接触,感受实难以形容。
就像被打了全麻人,身体随着左航手所到之处一点点有了知觉,又像是被闷塑料袋里很长时间,猛地被撕开一个口子,清凉空气涌进来时那种畅滋味。
“啊……”他闭着眼喊了一声,左航手按到他腰上时候,他又来了一声,“嗯……”
左航一巴掌拍他屁股上:“你别老出这种动静成么?”
“舒服。”他笑了笑。
按了没多久,左航手就酸了,站起来弯着腰用拳头苏战宇身上一下下揉着,苏战宇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左航又点走神,二舅事如果让这小子知道了,他会不会怪自己瞒了那么久不告诉他?
“舒服了,”苏战宇背过手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哥你歇着吧。”
“不按了?”左航停了手,坐回了椅子上。
“嗯,松了,”苏战宇撑着沙发想要坐起来,起到一半顿了一下又趴回去了,“我再趴会吧。”
左航盯着他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打开了电视,没再看他:“你不是吧。”
“硬了很正常好吧。”苏战宇有点儿郁闷,虽说被左航按几下就硬了他不觉得有什么,但被左航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挺没面子。
“早点儿休息吧,”左航进了浴室,“我明天要出差,不知道要去几天。”
“又出差?”
“嗯,临时通知。”
“不知道去多久么?不会赶不上球赛吧?”苏战宇不放心地追了一句,他别无所谓,只是想左航能去看他比赛。
“应该就几天吧,”左航关上浴室门,这得看二舅情况怎么样了,“我会赶回来,放心,你别再摔个大马趴就成。”
“放心,一准儿帅得你尖叫不止。”
左航订是第二天一早机票,到了地方还得转大巴车,时间紧,他也没收拾什么东西,随便拿了几件衣服一塞就准备出门。
“这个带着吧,”苏战宇拿了个保温饭盒过来了,“飞机上东西没法吃。”
左航打开看了一眼,是一盒小烧卖:“什么时候做?”
“昨天中午啊,本来说做了今天早上吃,”苏战宇又打量了一下他,“你脸色真不好看,回来给你补补吧。”
左航一夜没睡好,担心二舅,担心姥爷,担心老妈,一闭眼就全是乱糟糟一片,担心是苏战宇知道这事儿之后反应。
现看着一点也不知情苏战宇,他心里不太好受,伸手把苏战宇往自己怀里一揽,狠狠地搂了搂,又拍了拍他背:“卡还抽屉里,这两天自己照顾好自己,别没命训练。”
苏战宇被他这一搂给弄愣了,反应过来之后也顾不上琢磨左航这是什么意思,先伸手也往他腰上搂了一把,差点想顺嘴再亲一口,内心狂呼“住嘴”之后他才松开手:“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走了。”左航被自己很明显反常举动弄得有点尴尬,迅速转身跑过去按了一下电梯。
“哥,”苏战宇跟了出来,他昨天还觉得可能是晾出效果了,可现看来觉得不像,左航就不是这样人,“你到底怎么了?”
左航不回答,等到电梯门打开了,他才用手指苏战宇胸前戳了戳:“别再我床上撸,要撸上自己屋撸去。”
“……哦。”
左航对二舅情况没敢有多猜测,他根本不愿意细想,越想心里越乱,他只想能些见到二舅。
飞机大巴地连续大半天之后,他总算是到了医院。
二舅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因为各项指标还算正常,已经回到病房里。
左航推开病房门看到二舅时候,愣门口足有两三分钟不能动弹。
二舅脸色苍白地躺床上,盖着被子能清楚地看到右腿位置塌陷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放进存稿箱忘设时间了……
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狗血,反正表弟难受了,表哥才会心疼,嗯……马上就比赛了,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明天见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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