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生安顿好裴矩后,就和裴行俭回长安了。
一路上裴行俭唉声叹气,“徐家子,你那学院也太好了,跟神仙居所一样,我都有些舍不得走。”
徐长生一笑,“要是行俭不嫌弃,可以放弃当官来我学院任教。”
反正他学院还要招收一些孩童,徐家村的孩童也需要上学,裴行俭如果能来,他双手欢迎。
裴行俭:“……”
以为所有人都像徐家子一样洒脱,能放弃功名利禄,隐于深山?
想到这就更加唉声叹气了,“哎,行俭终是一俗人。”
也许只有他祖父那样的人才有资格在那样的仙境中任教吧。
徐长生和裴行俭告别后,就回了太子府,和二蛋他们继续研究造纸术。
泥巴做的活字已经运回徐家村烧制了,听族叔的回信,烧制出来的活字能用,现在印刷厂都开始准备废弃雕版,改用活字。
毕竟大唐都市报,七天一版,每次都用雕版,十分麻烦。
等活字印刷在印刷厂普及以后,也是徐长生开始为他的学院打造最强图书馆的时候了。
这事儿还得大祖父,裴老爷子他们帮忙。
大唐的书籍无数,徐长生虽然说过要让他的图书馆攘括所有的大唐书籍和先贤著作,但总得有先后。
需要大祖父他们帮着筛选,先印刷哪些,后印刷哪些。
接下来几天,徐长生都没怎么出门。
一天都在研究造纸术,现在长安都在传他的造纸术改革,甚至还有不少读书人到东宫来询问真假。
如今的东宫大门,那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如果不早点弄出来,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热情。
徐长生有些唉声叹气。
二蛋看得一愣一愣的,“长生,我们不是又弄出了更好的纸了吗?叹什么气?”
徐长生说道,“不是造纸术的问题,我在想学院招聘老师的事情,都这么久了,老师还没有招收够。”
二蛋闻言,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其实……其实我可以教嫁接和做饭,我很厉害的。”
徐长生:“……”
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二蛋教做菜还说得过去,可惜没有这门课程,但嫁接?
想想一学院的怪树,徐长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现在学院那一棵怪树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心动魄了,二蛋这是想让他的学院群魔乱舞吗?
太可怕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徐长生看着新弄出了纸样,比上次的普通纸张看上去质量要好不少。
如此,他已经有三个档次的纸了。
一就是擦屁屁的粗纸,二就是能书写的普通纸张,三就是现在这个,雪白的纸,质地十分不错,用毛笔写也不用担心浸染的问题。
三种质量的纸张,已经足够不同阶层的日常使用了,他走的是大众化,利国利民的路线,那种奢侈品质的纸就不好拿出来了。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小本本,上面记录了所有的实验过程,特别是成功的记录,加黑标出来了。
说道,“二蛋,以后就不用再煮纸浆了。”
二蛋都惊喜了,煮纸浆一点都不好闻,没有他煮菜有趣。
徐长生将记录整理了一下,发回徐家村,让徐家人自己跟着他的记录实验,等工艺稳定了,就开始建造纸厂。
徐家村的人手很早以前就不够用了,现在工厂里基本都是雇佣的外村人。
徐家村的人多是在工厂里面当监工和技术指导。
工厂都是按流水线作业设计的,不同的人完成不同的工序,这样阻止了工艺外流。
哪怕别人将所有流水线的工人都聚集齐了,也不可能复制出徐家村的产品。
因为最核心的最后一道工序,始终掌握在徐家村的手上,缺了这门核心工艺,弄出来的东西似是而非。
造纸厂,徐长生也打算这么干,收集材料的是一批人,煮纸浆的是一批人,装缸烘烤的是一批人,成纸又是一批人等等。
每一道工艺的人都不使用同一个村的,这样最大程度的避免他们互相交流,将工艺串起来。
徐长生将要交代的都写在信上,让人送去徐家村。
然后就出门了。
二蛋也跟在后面闲逛,他来长安这么久都没怎么出门,因为他怕迷路,现在正好跟着逛逛。
长柏哥儿被留在荣华殿做学问了。
现在的长安可比十多年前繁华得多。
徐长生和二蛋逛得还挺有意思。
特别是二蛋什么都稀奇,有很多小玩意儿,徐家村都没得买。
没多久,二蛋怀里就抱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一路上的小商贩也发现了,这个小圆脸的兜里有掏不完的钱一样。
徐长生看得嘴角直抽,都买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不过二蛋喜欢,就由得他了。
二蛋高兴得不得了,他喜欢和长生逛街。
不过,突然一阵奔驰的骏马声传来。
有人在纵马,而且人还不少。
二蛋吓得手上的东西都掉了一地,他在徐家村的时候,交通规则明确得很,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哪有马向人冲的,一时间都有些傻眼,啥情况
徐长生赶紧拉了一把二蛋。
一群骑马的人快速驶来,马上都是穿着大唐明光铠的士兵。
马蹄飞践,驶过徐长生他们面前,将二蛋掉地上的东西都踩烂了好一些。
二蛋都懵了,他刚才买的,都还没玩上。
徐长生的注意力却还在那群纵马的人身上。
因为带头的人,他居然认识。
有些疑惑,因为带头的人居然是李君羡。
李君羡作为皇宫禁军统领,和长安的纨绔子弟可不同,他怎么会大白天的在长安纵马?
二蛋正一脸不开心的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好些都不能用了。
徐长生还在看着那群呼啸而过的人,因为他们停在了不远处,一个医馆外面。
徐长生对二蛋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二蛋点点头,过去喊他们赔,一点都不像他们徐家村那样懂规矩,在徐家村纵马,是会永远被限制进入徐家村的。
二蛋跟着徐长生气鼓鼓地向医馆走去。
一靠近,徐长生就发现了不对。
地上躺着一个穿着明光铠的士兵,在他的身体下面已经流了一地的血,身上有刀伤,伤口都已经泛白了,这是血流失过多的现象。
士兵或许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精神也模糊了。
徐长生心道,得立刻止血,不然失血也得让他活不了。
李君羡正在让医馆的大夫诊治,然后向周围拱了拱手,“人命关天,刚才多有得罪。”
二蛋从徐长生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原来是为了救人啊,二蛋就原谅你了,地上这人可真惨。”
那大夫也认真地在查看伤口,上药,用的最上成的好药,可是伤口太大,血根本止不住。
大夫脸色也不怎么好,对李君羡说道,“伤口太大,恐怕……”
他已经尽力了,但这等伤势,回天泛力。
李君羡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本来抱有一丝希望的,这位大夫在长安是数一数二的。
蹲下身体看向那个士兵,道,“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的,陛下那里我也会替你请功。”
那士兵精神都模糊了,听到李君羡的声音,又回过神,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他知道他要死了,在路上他就知道,因为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没有见到能救回来的。
能在死前得到李统领的一句保证,他也死而无憾了,只是可怜了家里的孤儿寡母。
有些不甘心,但由不得接受现实。
周围看热闹的长安百姓大概也看出来了,这士兵和可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受了重伤。
眼中不免带上了悲哀。
他们大唐虽然震慑四方,但总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暗地里如同豺狼一样窥视着他们,一有机会就想撕下一块肉。
“准备后事吧。”大夫说道。
李君羡也伸手去抱那士兵。
但突然,一个如同温玉一样的声音响起,“等等。”
徐长生心道,再剧烈移动,这士兵就真的没有救了。
李君羡皱眉,看向上前一步的徐长生,看着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眼睛猛地缩了一下,虽然他最近都没在长安,也没有得到关于长安的任何消息,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徐长生腰间那只白玉箫。
徐长生说道,“大叔,不想你的兵死的话,快将他放平在地上。”
大……大叔?
李君羡一愣,不过看了一眼徐长生嫩得出奇的脸,心道大叔就大叔吧。
赶紧将人放在了地上,说道,“徐家子,你能救他?”
徐长生摇了摇头,“未必,但可以试试,总比让他等死的强,你就当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徐长生的确不敢保证,因为毕竟他不是医生,他也得先将自己退路准备好,说道,“让不让我救,你做主。”
李君羡:“……”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徐家子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
这时有人突然说道,“我见过徐家子在长安城外救活了一个得了热病,全身都发紫的孩子,本来所有人都以为那孩子活不成了,结果徐家子用针乱扎了几下就活了过来,神奇得很。”
徐长生:“……”
什么叫乱扎?
李君羡说道,“徐家子快些出手,无论死活,我都会替你说明。”
这是要沾上人命官司的,虽然有太子在徐家子背后,最终也不会有事情,但多半会十分麻烦,他做说明就不一样了。
徐长生点点头,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地上的人还在不断流血。
那大夫张了张嘴,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还救得活
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正如徐家子所说,死马当成活马治吧,终归能有一丝生机,虽然在他看来,这生机微乎其微。
徐长生直接对那大夫道,“医馆里面有没有针线还有烈酒。”
大夫说道,“有针灸用的金针,我这就给你拿来。”
徐长生摇摇头,“我要的是绣花用的绣花针。”
大夫都懵了,这是治病还是绣花?
徐长生心道,他要金针有什么用?
金针又没有穿线的孔。
大夫一咬牙,“绣花针和线也有,不过烈酒得去酒铺买。”
李君羡插了一句,“我这就有烈酒。”
两人很快将东西准备好了,拿了过来。
但心中疑惑得不得了,怎么治病拿绣花针和线,还要烈酒干什么?
徐长生直接将穿上线的绣花针和线泡在了烈酒里面。
连大夫都看不懂了,这是为何?
线是麻线,其实不是特别适合用来缝合伤口,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必须先止血。
徐长生看了一眼那个士兵,至少还没有因为失血休克,也就是说失血量还没有达到阈值。
一回儿后,徐长生就拿起了针线。
但情况出现了。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啊,连花都没有锈过。
而且,看着那裂开的白肉,他实在下不去手。
一咬牙,看向旁边目不转睛的大夫,凑近对方耳边说道,“你来,如此这样……”
大夫都惊呆了,“这岂不是将他当成一块破布,和绣花一样?”
徐长生点点头,“我没从过医,手不稳。”
大夫:“……”
徐长生说道,“放心,医死了也没人怪你,什么情况大家都看着的。”
想了想又道,“这可是我绝世的医术,你只要敢下手,这门医术你以后可以随便使用。”
大夫一咬牙,徐家子说得对,大唐是个讲理的地方,这种情况下医死人,也没人会怪他,更何况,徐家子说这是绝世的医术,徐家子有多神奇,作为长安的老人,比谁都清楚。
接过针开始缝了起来,徐长生在一旁指导。
围观的人都看懵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医术?”
“居然用绣花针将人像一个破布袋一样缝了起来?”
这医术看上去可够触目惊心的。
连李君羡都哆嗦了一下,这可是在人身体上穿针过线,难怪徐家子下不了手,想象一个彬彬有礼的读书人少年人,在人身上用针缝补,那画面简直有够惊悚的……
哪怕是大夫,手都有些哆嗦。
徐长生倒是镇定得很,毕竟不是他动手,在一旁说道,“不要慌,这门医术虽然让人有些无法理解,但长生保证,它的确是一门惊世骇俗的医术。”
为了减轻大夫的压力,徐长生继续道,“大夫你行医多年,应该经常给人扎针吧,有时候是不是会遇到扎针之后,针眼起浓的情况。”
大夫一想,的确如此,但有的人会出现这种情况,有的人又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徐长生继续道,“这是因为感染的原因,看到我刚才将针和线都放烈酒里面浸泡了吗?你以后也将你针灸的金针这样处理,就不会出现针眼起浓。”
徐长生这样讲得头头是道,是为了让大夫相信他。
果然,大夫的手稳了不少。
徐长生继续道,“人受了小伤,伤口会自动愈合,是因为伤口的肉贴合得十分紧密,自动会长在一起,我们这样将伤口缝合起来,就是让肉贴合,它也会自动长一起。”
大夫手更稳了,说得的确有道理。
连缝了好多针,才将伤口缝好。
真像缝起来的一块布。
那士兵原本都快要晕过去了,现在硬是晕不过去,看着在他身上缝缝补补的手。
他都看懵了,这是啥情况?
他又不是一块布?
但似乎也不痛。
其实是因为他的伤口的神经都麻木了,加上他失血过多,感知神经本来就迟钝到了极点。
徐长生见伤口缝好,继续道,“现在用你的药止血。”
大夫赶紧拿来刚才的药,洒在了伤口上。
不多时,血……止住了。
大夫眼睛都缩了一下,以他行医的经验来看,只要血止住,这人他能救活啊。
脸色一喜,他要出名了。
赶紧让人抬了个平板出来,“将他抬进去。”
这人得在他的医馆好起来,就算李统领要带人走,他都不给。
大夫摸了摸胡子,“病人伤重,不易移动,就先住医馆吧。”
徐长生:“……”
这小老头挺有意思。
这小老头还算不错的,明知道可能救不活人的情况下还肯一试,一般人恐怕早赶人了,毕竟医死人,医馆的声誉会受影响。
徐长生行了一礼,问道,“不知道老先生尊姓大名。”
大夫答道,“老夫王焘。”
徐长生:“……”
大唐名医王焘?
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个名医。
也对,能在长安这么大一个医馆坐堂,大夫肯定不是普通人。
王焘似乎对徐长生也特别敢兴趣,“老夫十多年前就听闻徐家子医术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长生都愣住了,他怎么不知道他医术过人了?还十多年前。
王焘说了一句,“老夫的亲家在江南一带,江南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家子医术高明,当年的大脖子病可是徐家子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
徐长生:“……”
原来是这一出。
王焘继续道,“老夫对徐家子刚才的伤口缝合之术还有烈酒的使用之说十分感兴趣,不知道可否入内聊一聊?”
被冷落在一旁的李君羡:“……”
他的兵怎么样,倒是出来个人给他说一声啊。
徐长生被王焘迎进了医馆。
王焘作为这里的首席坐堂大夫,十分受人尊重。
二蛋高傲得不得了,看到没,他们家长生什么都会,可厉害了。
王焘检查了一番那士兵的情况,士兵因为精神突然松懈下来,已经睡过去了。
王焘把着脉,脉息虽然微弱,但已经十分平稳,只要能撑过去醒过来,应该就没问题了,看这士兵身体素质不错,多半是能够撑过去的。
徐长生也看了一会儿,说道,“等他伤口愈合后,还需要将缝合的线取出,不然会发炎起浓。”
说完又道,“现在最好给他灌一点糖水,保证他体内的糖分充足。”
王焘:“……”
徐家子似乎有一套从未出现过的理论。
王焘眼睛都亮了,“来来来,徐家子,我们过去坐着慢慢说。”
继续被凉一边的李君羡:“……”
他好歹也是禁卫军统领。
二蛋在药铺到处跑,看着各种稀奇的药,闻着真香,有趣得很。
徐长生被热情的王焘拉到一边,开始了叨叨。
徐长生才发现这小老头是个话痨啊。
也跟着说了几句,“烈酒能杀死病菌,其实在金针还是其他东西上,都有些病菌,这些病菌就是导致发炎生浓感染的根本原因。”
王焘眼睛都亮了,果然是新的医学理论,刷地一下拿出一根金针看了起来,看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这老头还真实在。
王焘看了半天,“没看到你说的什么病菌。”
徐长生:“……这些病菌十分细小,肉眼是看不到的。”
王焘疑惑了,“既然肉眼不可见,那你是怎么知道上面有病菌的?”
徐长生心道,这让他怎么解释?
看了一眼王焘,眼睛一闪一闪的,这可是大大有名的名医。
他的学院好像还差一个校医,看他这就忽悠一个校医回去。
他的学院毕竟在山顶,要是有学生出了问题生了病,就医就麻烦了,学生嘛,总会有些淘气的,磕着碰着常有的事,总得有个大夫常驻在学院他才放心。
别看徐长生又是治疗大脖子病,又是治疗中暑,现在又是伤口缝合,但他其实就是个门外汉,医术上唯一比别人强的估计就是多了些见识,真有人生病了,靠他是不行的。
徐长生看向王焘,“老先生对我的病菌说法很敢兴趣?不满老先生说,长生还真有办法让老先生一睹长生说的病菌。”
王焘眼睛都亮了,看向徐长生,“那……”
徐长生拉长了声音,“但是吧,那可是我的宝贝,而且这门学问也是独门绝学……”
王焘纠结了,别人的独门绝学他是懂的,不能外传,肯定不会给他看了。
徐长生又道,“其实长生一直有个想法,像医术这种东西,要是所有的医者能够互相交流该多好,这样大唐的病人也能少受一点病痛的折磨。”
王焘都愣住了,徐家子竟然有这等志向
眼睛又是一亮,岂不是说,他还是有机会看看徐家子所说的病菌的。
徐长生又道,“可惜世道如此,长生也不能逆道而行,做一个独立独行的人。”
王焘眼神都幽怨了,到底给不给他看啊,将他心中的好奇都给勾出来了,跟被猫抓了一样,现在又……
徐长生说了一句,“长生也不好破了规矩,但长生又想将医术共享给天下医者,所以长生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我那学院中专门成立一个医学实验室,放置我的一些研究,其中就包括能看到病菌的设施。”
王焘皱眉的眨了眨眼,以他的生活经历来看,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
但对新的医疗体系实在好奇,掩盖了他的疑惑,问道,“那如何才能去你那学院的医学实验室一观?”
徐长生嘴角都扬了起来,上钩了。
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地向王焘行了一礼。
王焘都看得愣住了,这会儿不该是他有求于徐家子吗?徐家子为何给他行如此大礼。
徐长生道,“长生厚颜,恳请老先生去我那学院,做一任校医,长生的学院也会开设医学一门,到时候还请老先生将长生的医学知识教给学生们,再让学院的学生造福整个大唐。”
王焘都震惊住了,倒不是因为徐家子邀请他去学院,而是……
徐家子真的准备将他的独门医术和学问通过学院的学生,传播向整个大唐。
这等无私的举措……
王焘的眼中都多了一丝肃然起敬,“你真准备在你的学院开设医学一门”
徐长生点点头,“在长生看来,医学一门甚至重要过君子六艺。”
大唐是没有什么医学院的,基本都是祖传的手艺,或者师傅带徒弟。
医学的传播是非常小范围的。
所以徐长生的医学院听在王焘耳中,震惊人心。
徐长生说道,“大唐多一个医者,就能治愈更多的病人,相信老大人也不愿意看到我大唐百姓求医无门的情况吧。”
王焘眼睛都缩了一下,他想起了长安传得沸沸扬扬的徐家子的小康生活说法,其中有一条就是人人看得起病。
徐家子居然真的在朝着他的方向努力。
王焘看向徐长生的眼神都变了变。
徐家子恐怕是这个时代最璀璨的光芒。
徐长生继续道,“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兴趣帮助长生实现这一点。”
王焘心都哆嗦了一下,徐家子设置医学院将医术传遍天下的壮举,恐怕是要被载入史册的,这何异于圣人之举。
王焘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在这家医馆坐堂,救治了很多人,也看到了很多人间惨剧,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徐家子的学院多培养出一个医者,对大唐将有多大的贡献。
他在这里坐堂能救得了一些病人,却救不了天下的病人,但他要是去帮徐家子开设医学院,岂不是就是在间接救治天下病人。
这是何等功德,哪怕王焘心中都忍不住颤抖。
看了一眼徐长生,说道,“徐家子的志向,老夫佩服不已,既然连徐家子小小年纪都有如此大义,老夫岂能不从?不过,徐家子可得先将能够看得病菌的设备给老夫瞧瞧才行。”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忽悠成功,他的校医获取成功。
而医馆的老板已经目瞪口呆,徐家子一进来,把他的首席坐堂先生给抢了,脑门都黑了。
早听说徐家子为了他那学院找任教先生,已经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到处挖墙角,千想万想,没想到挖他这来了。
老板黑着脸上前,“徐家子,你……你岂有此理,亏我平时天天照顾你们徐家超市生意。”
徐长生一愣,问道,“这是谁?”
王焘露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老夫的东家。”
徐长生:“……”
徐长生拉着二蛋落荒而逃,因为王焘老先生原来的东家已经在找扫帚了。
跑出药馆,徐长生还不忘道,“老先生,可别忘了已经答应长生了,还请尽快前往学院,我大祖父会为先生安排好一切。”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是无语得很,徐家子最近怎么出一次门,都会挖别人的墙角一次。
不过,徐家子的学院居然要开设医学一门?
医者,在大唐百姓看来,是十分体面的,但一直都是家族传承,哪怕收徒弟,也基本都是家族旁系弟子,医术是很少外传的。
徐家子此举,恐怕很快就会引起轰动。
而更多的人眼睛一亮,也不知道徐家子的学院医学一门招生条件是什么,考不上科举,当一个医者也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而且王焘老先生的医术,整个长安谁不知道,由他教导出来的学生医术再差也肯定有几分能耐的。
徐长生已经看见医馆的老板拿着扫帚出来了,拉着二蛋就跑。
李君羡也出来了,正准备感谢徐家子救了他的兵。
这时,徐长生回头看了一眼李君羡,那目光古怪得很,看得李君羡心里都有点惊悚,徐家子这是个什么意思?
远远的,徐家子的声音传来,“大叔,你最近可要小心了,长生观你面相,你最近要遭小人算计。”
李君羡一愣,徐家子什么时候还擅长给人看相了?
旁边跟在一起的士兵道,“统领真得小心一些,徐家子妖得很,说不定真给徐家子说中了。”
李君羡一向不信这个的,但想起刚才徐长生的目光,又有些毛骨悚然,他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吧。
徐长生拉着二蛋就往太子府跑,出个门他都能忽悠一个校医加任教先生,他也心满意足了。
二蛋高兴得不得了,和长生逛街真好玩,只是可惜了他买的东西,刚才跑的时候都给掉地上了,也不知道会被什么人捡去,都是崭新的,还能用。
……
又过了几天,徐长生天天出门,他去医馆外面看了看,王焘还没有去学院,还在留下来照顾那个士兵。
徐长生点点头,是个认真负责任的。
徐长生在旁边叫来一个小朋友,“你去告诉铺子里的老先生,就说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记得拆线,我请你吃糖葫芦。”
小朋友高高兴兴的拿着糖葫芦跑进了医馆。
徐长生继续闲逛,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门可以串,说不定又被他忽悠到人了勒。
只是……
徐长生发现,他最近串门,别人都不让他进门了,特别是他去弘文馆和崇文馆的时候,那守门的人围成了一圈,愣是不许他踏进一步,还骂他,黑心肝的徐家子。
徐长生脸都黑了,他怎么黑心肝了?
好吧,他想进去的目的的确不怎么单纯。
唉声叹气。
不过,不要以为不让他进,他就没有办法了,有个人可是天天盼着他去拜见的。
徐长生气呼呼地往太子府跑,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物件,拿着就出门。
他的目的地是……皇宫。
李世民早就想见他了,他也装病这么久了,再装下去可能要翻车。
来到皇宫,请求觐见。
李世民都有些愣,那个小混蛋终于不装病了?
李世民嘴角也有些抽,一个跟他称生病在床的人,最近可是闹腾得很,整个长安都是他的身影,这样子还敢给他说病入膏方?
他倒要看看徐家子如何解释,说道,“宣。”
徐长生进入太极宫,就看到李世民用拿捏的目光看着他,“我的病人身体可好了?”
徐长生尴尬了,他这病人当得也太折腾了,陛下正拿捏他勒。
李世民正准备继续拿捏几句,看他不说得徐家子面红耳赤。
这时徐长生求生欲极强的说道,“陛下,长生此次前来是来献礼的。”
在被李二说下去,他都不好意思抬头。
李世民都愣了一下,说道,“是吗?看你如何推脱。”
徐长生就当没听到,继续道,“不知道陛下视力如何?”
李世民都愣住了,不过他也算习惯了徐家子跳脱的说话方式,答了一句,“尚好。”
他也去徐家的眼镜行测试过视力,都不需要戴眼镜,视力应该是好的。
徐长生又道,“不知道陛下的神射手中,谁的视力最好?”
还真是莫名其妙的问话啊。
不等李世民继续道,徐长生就道,“陛下,无论陛下的神射手视力有多好,长生敢肯定,长生都比他看得远。”
李世民一愣,“你这么有自信?”
徐长生duang的将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当然,只要有长生手中的东西,任何人都比什么神射手视力好。”
李世民:……
徐家子说的任何人?
神射手一般也是军中的探子,因为比常人视力好,用处极大,可惜这样的人是极少数的,并不多。
徐长生一笑,向外面一指,“陛下和长生出门一试如何?”
李世民看了一眼徐长生手上的长筒形状物件,站了起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这么神异,要是真如徐家子所言,岂不是人人都能为军队刺探军情。
来到门外,徐长生指着远处看不太清的巡逻队伍道,“陛下看得清那一队禁卫有多少人?”
李世民努力看了看,因为太远,虽然能看到人,但根本分不清到底多少。
徐长生拿着手上的物件看了一眼,道,“一共十三人。”
李世民一愣,看向徐长生手上的物件。
徐长生一笑,将物件递了过去,说道,“此乃望远镜,顾名思义,能让远处的景物看上去近在眼前。”
然后教李世民怎么使用。
李世民将望远镜放在眼前。
然后都惊呆了。
画面真的如同就在眼前一样,那巡逻队刚好十三人,不仅如此,他甚至能看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
李世民敢肯定,就算是最厉害的神射手,最多也只能看清楚多少人而已,不可能还将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着眼里。
望远镜吗?
还真是贴切的名字,要是在军队中使用,能起到洞察先机的作用,可想而知,作用有多大。
徐长生又道,“陛下请看那座山。”
那是一座十分远的山。
李世民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这简直超出了人类的视力范围内,恐怕比他想象的作用还要大,想象一下,我方随时能掌控敌军动态,而敌军对我军却一无所知,无论是埋伏,调度还是撤退,岂不是都能提前安排。
徐长生接过李世民手上的望远镜,装模作样的调试了一下,然后刷地一下放到了背后。
李世民看得一愣一愣的,徐家子这是什么意思?
徐长生道,“陛下觉得,长生要是在徐家超市出售望远镜如何?”
李世民脸直接就黑了,“大胆。”
这东西要是流到其他势力手上,岂不是对他大唐威胁极大。
徐长生一笑,“长生当然不敢让它流出,这不是来献宝来了吗?”
李世民瞪了一眼徐长生,这个徐家子,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这东西,就算徐家子再放肆一点,他都无话可说。
徐长生将望远镜再次递给李世民,“不过,长生研究出这东西也是花了老大力气的,也不能白白就送人吧?”
李世民眼睛都亮了,“那朕赐你个大官。”
徐长生脸都黑了,李二怎么还一天惦记着他,赶紧道,“小小功劳,哪能劳烦陛下赐官,长生问陛下要一个人就可以了。”
李世民一愣,来了兴趣,“你问我要人,要谁?”
他倒是好奇得很,他这什么人是徐家子看上的。
徐长生答了一句,“李君羡。”
“我学院缺一个教骑射的老师,你将李君羡给我用几年,等我找到其他人就给你还回来。”
李世民脑门直抽,听说徐家子到处挖人墙角,现在都成了长安各大学院各大世家的拒绝往来户了,没想到居然挖墙角挖到他这来了。
难怪一直不肯来见他的徐家子,今天这么积极主动上门。
李世民看了一眼望远镜,这对大唐来说是多重要的东西,他清楚得很,这么大功劳,如果不奖赏徐家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李世民说道,“借你三年,三年后你可得将我的禁军统领完完整整还我。”
李君羡虽然厉害,但李世民怎么都有一种,徐家子会将他的禁军统领玩坏的感觉。
徐长生都笑眯了,学院的骑射师傅获取成功。
看他这学院牛逼的阵容,啧啧,他看着都眼冒精光。
这师资,还不得一大群学生争前恐后的报名。
……
李君羡最近几天都小心翼翼的,因为他始终记得徐家子那诡异的眼神和那句话,说他最近要遭小人算计。
他得小心点。
不过,过了几天,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李君羡有些好笑,难道是他多心了?徐家子再妖,也不可能什么都会,连看相都会的话,那也太全能了……
这时候,一个公公跑了过来,“李统领,陛下召见。”
李君羡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向皇宫走去。
“参加陛下,不知道陛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看了一眼,道,“从今日起,你带一队人马去徐家子的学院,守卫安全,并且教授学院学生骑射之术。”
李君羡都惊呆了,他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这是由禁军统领一下贬到不知道什么山野之地去了。
天地之别啊。
这时候,徐长生从李世民背后露出一个脑袋,“大叔,我刚才立了大功,陛下将你赏给我了。”
李君羡看着对他眨眼睛的徐长生,脑子里一直浮现徐家子那句话,他最近要遭小人算计。
特么,他现在知道小人是谁了,徐家子的看相之术真准。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他这是在救李君羡,按照历史的轨迹,李君羡马上也要在劫难逃了。
去他学院就当避难吧,这是他看这大叔实在长得帅的份上才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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