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兮伸手搭上秦钦的手,掌心一片温热。
秦钦力气很大,将她稳稳的扶住,原本不顺畅的路,也瞬间变得顺畅了起来。
在上喜轿的时候,秦钦突然往她手心里面塞了些东西:
“别饿着了。”
江子兮上轿子之后,才发现秦钦递给她的竟都是些肉干。
馨儿紧随着上了轿子,一上轿子便急匆匆的将糕点拿了出来:
“小姐,这是三姨娘专程叫奴婢准备的,你先吃些垫肚子。”
说罢,她便看见江子兮已经往嘴里塞了一片肉干。
馨儿一惊:“小姐,这肉干哪里来的?”
江子兮:“秦钦给的。”
馨儿嘴角一抽,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糕点:“秦将军还当真是为小姐想得周到。”
见江子兮吃得开心,馨儿咽了咽口水:“小姐,给奴婢一块吧,奴婢从早上到现在一直伺候小姐,也还没有吃东西呢。”
江子兮别了一眼即将见底的糕点,不由得一笑,分出一半肉干给了馨儿:
“平日里还说我能吃,现在看啊,你才是最能吃的。”
“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人养得起你。”
馨儿脸一红:“那奴婢就不嫁,一辈子吃定小姐了。”
之后江子兮就一直迷迷糊糊的被带着走完了所有仪式,从头到尾,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和秦钦宽大的手掌。
其余的,一概不知。
到新房之后,江子兮已经累得跟条死鱼一样,连翻一下都觉得困难。
她原本以为要等很久秦钦才会来,却不想,她刚入新房,便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哎呀,我们新郎官还真是迫不及待的,酒都没有喝尽兴,就直奔着新房来了。”
秦钦脚步有些软,拐来拐去的,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大武扶着他:“将军酒量浅,各位多担待。”
大武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旁人虽有心要调侃秦将军,却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众人推开门,一股酒气就扑鼻而来。
江子兮端坐着,只觉得腰要断了。
“新娘子,来吃个饺子。”喜婆端着饺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江子兮看着半生不熟的饺子,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却还是拿起筷子吃下了一个。
“生的……”江子兮含着生肉,一股腥味在嘴里散开,恶心得她立马吐到了手绢上面。
“哈哈哈,生得,新娘子说生得,恭祝秦将军子孙满堂……”
那些闹洞房的人,看着大武一张冷脸本就有些不敢放肆,而且秦钦醉得不省人事,他们只意思意思了一下,便结伴出去喝酒了。
可当他们悉数走了之后,秦钦便从桌子上起了身,黝黑凌厉的脸上丝毫没有醉意。
江子兮听到拐杖落地的声响,以为秦钦醉得摔倒了,吓得立马准备掀开盖头。
“娘子这是要自己掀盖头了?”秦钦戏谑的声音响起。
一声娘子叫江子兮放在红盖头上的手一顿:“你没醉?”
秦钦一瘸一拐的走向她:“自然没醉,在一众将士中,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
江子兮低低的笑:“难为你演得一出好戏了。”
秦钦手拿起盘子里面的杆,轻轻的挑起了江子兮的盖头。
面前的女子,一身红装,眉眼柔气,笑意浅浅。
“娘子,你今日,真好看。”
“叮~秦钦好感度上升百分之15,当前好感度百分之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是否现在脱离身体?”
江子兮眸子一颤:“不脱离。”
他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庞,温柔至极:“饿了吗?我让厨房为你准备了晚膳。”
江子兮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了。”
秦钦:“那我们吃了再睡。”
“嗯。”
……
五个月后,馨儿同大武成了亲。
原本以为以大武的脾气,应该会把馨儿治得服服帖帖的,却没有想到,事情刚好相反。
总是能听到他们房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大武:“你说说,你错了没!”
馨儿带着哭音:“错……错了……”
大武:“错哪儿了?”
馨儿:“错……错……哇……你欺负我……”
大武声音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啊,我又没骂你,这件事情你确实是做错了啊。”
馨儿:“哇……我不管……你就是欺负我……”
大武:“好好好,都是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馨儿哽咽:“我就知道是你错了!说说看,错哪了?”
“……”
江荇玉经常会来将军府串门,同她聊一些家常琐事。
待她生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之后,先皇便去世了,三皇子顺利登基。
她也名正言顺的成了皇后,唯一的儿子成了太子。
从那以后,江子兮时常能收到召她入宫的帖子。
五十年后。
江荇玉同江子兮都年老至极,正躺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子兮啊……我跟你说,很多年前,我做了一个梦。”
江子兮往嘴里塞了一个果子:“什么梦?”
江荇玉:“我梦到啊……你害死了主母,害死了昭儿,害死了我的孩子,还害死了我。”
江子兮一愣,随即笑:“听起来很是恶毒。”
江荇玉:“那是自然,梦醒之后,我恨死你了。”
江子兮:“怪不得当年你对我怨念至深。”
江荇玉:“不过啊,还好只是一场梦。”
江子兮闭上眼睛假寐:“是啊,只是一场梦……”
人生不短却也不长,刚刚好可以让人淡忘很多年前的怨恨。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荇玉才能开怀的过下去,直到这一生完结。
……
“老婆子,你不是说想吃曲家巷子的糕点吗?我今日专程去给你买了回来。”
秦钦一瘸一拐的,手中如同捧着珍宝一样捧着那盒糕点。
“真的吗?太好了。”江子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得身子疲乏至极。
她是老死过一次的人,很明白的知道,这是一个人大限将至的时候。
“老头子啊,你过来,我……我有话跟你说。”
秦钦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头一颤,有些不知所措。
他立马上前抓住江子兮的手,声音像是塞了一块棉花一样颤栗:
“老婆子,你……你怎么了?”
江子兮视线开始模糊,说上一句话都觉得困难至极:“多谢你……多谢你当年相救。”
“也多谢你……多谢你为她……收尸……”
话音刚落,她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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