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卜六、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四虽然对领地遭遇如此横祸感到异常痛心。但对于本次加入倒幕联盟之事,岛津怒志藩主却并未后悔。
因为,以盛产精兵强将而闻名的萨摩藩备津家。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有着异常强烈的到幕倾向。
作为雄踞九州岛南端,距离幕府核心地区最遥远,控制力度最微弱的百万石强藩,早在江户幕府建立之初,岛津家就已经被视为国内最大的不稳定因素,饱受各种毫无道理可言的残酷打压一一历代将军都通过颁布严厉的锁国令,竭力切断萨摩藩的海外贸易财源,又强行向他们摊派非常沉重的劳役普请与捐献公用金,命令他们出人出钱去江户城承担各种莫名其妙的建设工程,导致萨摩藩的财政始终入不敷出,处于破产的边缘。连武士的俸禄都不得不长期克扣拖欠,堪称是东瀛诸多藩国中日子过得最惨的一个。
为了摆脱这种不利局面。岛津家的历代家督也不是没有作出过努力。例如参与幕府将军的继承权斗争,推举亲近自己这边的候选者上位等等。可是结果却总是令人失望假如在将军继承人的竞争过程中站错了队,幕府自然要加大处罚力度;但即使被岛津家拥戴的人登上了将军宝座,事后也都大多翻脸不认人,丝毫没有放松过抚住萨摩藩喉咙的重重枷锁。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乃是举世通行的基本常识。对于立足于关东地区的江户幕府来说,无论时局如何展变化,距离江户最为遥远,实力又相当强大的西南诸藩,始终是能够动摇幕府统治根基的心腹大患。并不会仅仅因为将军或藩主人选的变化,而有所不同锄强扶弱、挑拨矛盾、维持平衡这一系列最基本的统治手段,是任何一个分封制国家中央政府都必须具备和使用的。
在几次文斗失败之后,岛津家也渐渐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从此死了走体制内路线改善处境的心思。只是继续缩在自己的贫瘾土地上,熬着入不敷出的苦日子。
幸好在最近的这几十年里。先是“犬将军”乱政,强行颁布狗屁不通的犬类保护条例。把四百万石幕府天领全都糟蹋得乌烟瘴气;然后是“白痴殿下”德”家鸣上台,导致幕府陷入更加空前的紊乱;接着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入侵。强迫幕府签署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保护条约”并且又扶植投靠了涯金女神教会的大除商团以下克上,篡夺幕府权柄,因此又导致了全国性攘夷风潮的兴起,“在这一连串天翻地覆的激烈动荡中,江户幕府的权威就此一落千丈,对偏远地区的控制力大幅度削弱,再也无力压制西南强藩了。
趁此机会,岛津家终于挣脱了束缚自己数世纪的沉重枷锁,先是利用大队商团试图篡权,幕府内斗白热化的绝佳时机,强行赖掉了历年积欠大陈商团的五百万两白银巨债,接着又通过展海外贸易,出口本地的硫磺、水银等待产,设法积攒下了一笔资本。
然后,眼看着金库日渐充实,岛津家的前代家督,也就是那位曾经吓得黑岛仁伪娘小朋友离家出走的级“老攻”便开始雄心勃勃地雇佣外国技师,吸收西方技术,建造大型兵工厂,生产新式武器,组建新型军队,在富国强兵的道路上渐行渐基佬总是存在着严重暴力倾向的,此言果然不虚。瞧瞧,这才刚刚吃上了几顿饱饭,就想着要怎么大开杀戒了。
当然。萨摩藩上下都很清楚。这种相对宽松的环境,只是暂时性的。
一旦幕府内州慈定下来,恢复了实力,针对地方藩国的各种严厉打压措施。就必定会再次出台。别的招数暂且不去说它,光是大队商团必然追讨的五百万两欠账,就足以将看似欣欣向荣的萨摩藩财政。在一夜之间就彻底打回原形了。
因此,当一向软弱的幕府在今年突然转了性子,倾全力大张旗鼓地讨伐长州藩叛乱的时候。刚刚从死去老爹那里接过棒子,登上藩主宝座的岛津怒志,就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依照当时的实力对比来看,甫遭大乱、一盘散沙的长州藩,根本不是幕府讨伐军的对手。
更要命的是,此次讨伐长州之战,仅仅是幕府重新树立权威的一个开始。如果幕府取得了胜利,那么长州自然就要彻底投入幕府阵营了,整个岛国将重新回到往日由幕府牢牢掌握天下的年代。而幕府下一个将要讨伐的目标。不说百分之百,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几的概率是萨摩藩一谁叫你展得太好了呢?
可惜长州藩叛党手段太过恶毒,居然在事之初,就将藩主的全家统统屠灭,严重违背了武士正道,3了天下舆论的极度愤慨。以致于其余倾向于倒幕的藩国,纵然有心帮助这些出头鸟,也不方便公然出手,否则就有沾上臭名的危险一心眼下毕竟还是太平盛世的末尾。“下克上”的乱世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没有哪一家诸侯,会容忍自己的家臣向这些乱臣贼子们学习“先进经验”
在世道将乱未乱,秩序尚未崩溃的时候。最重要的还不是展势力。而是积蓄声望。一旦大义名分落入敌人之手。纵然自身实力再怎么雄厚,也只有在四方围攻、众叛亲离之中黯然收场的份。
所以,无论萨摩藩再怎么感到唇亡齿寒的危险,一时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长州藩孤军奋战。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被逼迫到绝境的长州叛军,居然爆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而貌似军容鼎盛的幕府讨伐军,反倒只是表面光鲜,实际上却是烂泥糊不上墙,在一连串海战陆战之中,全都大败亏输。天下诸多藩国在暗自耻笑之余,也不由得再次生出了别样心思。
于是,在京都朝廷的牵线搭桥,和某自称冥河银行团代表的“海外友人”的金钱资助之下,一个囊括九州岛、四国岛、山阴山阳两道和近畿地区的倒幕联盟迅初具雏形。计划在幕府军主力全部陷入长州战场泥潭的时候,趁机偷袭其空虚的后方,将这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一击摧垮。而石高近百万,麾下兵马多达两万余人的萨摩藩,则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盟主。
这一喜讯曾经让年轻的岛津怒志欣喜如狂如果此次联盟倒幕成功。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新幕府将军的宝座,十有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计戎“永远赶不上变化。正当萨摩藩上下摩拳擦掌,打算等到幕府的主要兵力都被拖在长州,再联合四方盟友一举难的时候,却传来了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炮击马关,长州藩叛军兵败崩溃的噩耗“眼看着在“西洋鬼舀泛力扶持下,幕府虽然自只不争与,但也似平并非一件滞枫的气泡。许多立场不够坚定,自身实力又比较弱小的藩国。立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更糟糕的是,佩里提督追寻着残敌的航迹,率领远东舰队主力一路跟踪到了鹿儿岛,并且俘虏了几个通晓内情的高层指挥官”于是整个。计划就此暴露,并且濒临破产。
为了挽回即将崩溃的败局。部署在京都的到幕盟友,不得不在准备未完成的情况下。用传送魔法阵紧急运送了一批萨摩武士进入皇宫,抢在幕府得到消息作出反应之前,仓促动了军事政变。无奈由于情报工作的严重疏漏,行动中再次出现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悲剧他们胡乱拼凑的杂牌军才刚刚控制了京都市区,就被得胜回师的幕府军主力堵了个正着,眼下只能缩在皇宫内芶延残喘,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于是,此刻的岛津怒志,便仿佛一个输红了眼的赌棍。就要喘着粗气投下自己最后一点筹码了。
伴随着沉闷的军鼓声,两千名身穿西式军服的藩主亲卫,排列成长长的行军纵队,缓缓开出了庞大巍峨的城堡。而在郊外的一处临时营地内。还有另外一万五千名刚刚集结起来,装备相对低劣的足轻。虽然这些人大多只有一些竹枪、长刀之类过时兵器,但是以萨摩男儿的悍勇。在巷战中也同样不可轻视。
这一次动用的一万七千大军,再加上先前派往京都的三千先遣队,已经几乎要把萨摩藩的青壮年男丁抽调一空了由于版图内多为火山丘陵、土地贫蒋、良田匿乏,萨摩全藩的总人口也不过四十万而已。并且很怪异地男少女多,尤其是以鹿儿岛为最。这里盛产体型矫健的采珠海女,却总是缺乏男丁,如果不考虑远嫁或者入赘的话,每一个男人几乎都能配上一车女人了。
因此,岛津怒志此次赌上的本钱,不仅是岛津家辖下的全部兵力,还是这片土地的全部未来!
理所当然的,这种过于冒险的大胆举动,引起了许多保守持重之士的忧虑。
“主公,主公!请您务必三思啊!”
城下町的街道旁边,一位白苍苍的老年武士以头抢地,涕泪纵横地向岛津怒志高声进谏,“西洋鬼畜的强大舰队,尚在我藩的家门口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出兵登陆。主公您却要抽调一万七千大军远赴京都,只留下三千老弱守备故土”主公,纵然您在京都作战得胜,可要是因此丢失了萨摩故土,又还有什么意义?”
望着满脸焦虑的忠心老臣,以及满目疮瘾的残破街市,岛津怒志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却又勉强出了一副意志坚定的神色。
此事无需再议!如果还有一丝保全家园的希望,我又何至于出此险着?眼前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固然危险,但要是京都那边的起事失败,倒幕联盟灰飞烟灭,接下来只怕幕府马上就要聚集天下诸藩之兵,以及西洋鬼畜的海陆大军。大举讨伐孤立无援的萨摩藩了!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我岛津家真正的灭顶之灾!即便侥幸未曾灭藩,至少也要被减封迁移了!”
他情绪激动地高声反驳道。既是为了做通对方的思想工作,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事已至此。与其在这里束手束脚、坐以待毙,倒不如趁着这个大局未定的最后机会,投入所有力量奋起一搏!如果我们能够在京都成功竖起勤王倒幕大旗,就能把局势再次扳回来一一幕府虽然强大,毕竟已是强弩之末,而我萨摩藩虽然弱却是如日中天!”
“可是,西洋鬼畜的舰队怎么办?没有了大军。我们拿什么守卫家园?”
那位老臣仍旧倔强地伸手指着海面,厉声嚷嚷着。岛津怒志有些不耐烦地扭头望去,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出了一声惊惶的叫喊。
”该死的…”卧倒!”
以此起彼伏的惊呼和锣鼓声为背景配乐。侵入港湾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又一次靠近了海岸,摆好了对岸轰击阵型。
随即,黝黑的炮口吐出无数明亮的插红色烈焰,弥散的硝烟几乎要将整个舰队遮蔽。伴随着尖利的呼啸声,剧烈的气浪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泡沫,各种燃烧弹、知心弹和开花弹被藉此产生的强大动能送出炮口,飞向陆地上的各处目标。
一瞬间,粗黑的烟柱在各处冉冉升起,飞散的弹片和碎石横扫而来,将不幸处于射程范围内的军队炸倒了一大片。在剧烈震荡的波及下,岛津怒志的大脑仿佛完全失去了思考机能。但在极为短暂的片刻呆滞之后,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喷溅在他的脸上,让年轻的藩主大人迅清醒了过来。
在他面前的几尺之外,那位老臣正仰面躺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潺潺涌出,眼看是活不下去了。
儿”唉,没有射程足够远的重炮,也没有足够坚固的堡垒,即使留下了大军,又能在这种一边倒的打击中派上什么用场呢?与其在这里无可奈何地挨炮弹,真的是远不如冒险拼死一搏啊!”
岛津怒志如此叹息着,替那位老臣合上了眼睑。然后,他拍拍灰尘站起身来,开口厉声呵斥那些在炮击中东躲西藏的部下,命令他们以最快的度通过敌舰队火力覆盖范围,前往郊外的集结地点,与已经抵达那里的一万五千足轻会合。准备参加京都的这场倒幕大决战。
至于他们前往京都的途径”,在几个西洋魔法师的协助之下,一连串镂刻精细的精金、秘银预制构件,在荒野中被联结勾嵌。迅塑成了一道巨大的临时传送门,泛着明亮的璀璨银光。
望着这一在东瀛岛国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集结于此的萨摩士兵多少有些胆怯,一个个不敢率先进去。岛津怒志无奈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即深吸一口气,带头踏进了银亮而又宽阔的传送门内,然后下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京都皇宫的御花园里。
在藩主的带头作用下,各路萨摩军队也随即跟进,很快就在另一边聚集起了相当规模,并且享受到了大批公卿、朝臣乃至皇室的热烈欢迎,虽然一再提醒过自己要淡定,但是在这么多身份高贵之人的如潮谀辞面前,岛津怒志还是不禁有了一些飘飘然的感觉,仿佛只要萨摩雄兵一出,倒幕成功就在弹指之间。
然而,岛津怒志不知道的是,就从他率军通过传送门的那一刻起,萨摩藩便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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