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文步伐匆忙地离开会议室后,没有去地下停车场,而是直接乘坐电梯来到公司顶楼。
在楼顶,停放着一架白红双色的商务直升飞机。
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大厦下方的游客纷纷抬头,仰望着那架霸气凛然的飞机。
张诗文坐在直升机内,整个人忧心忡忡。她赶到家的时候,秦楚与陶如墨还没有到家。张诗文先回了自己的小楼,没在家里看到秦怀瑾,听管家说秦怀瑾去了老爷子那里,张诗文一琢磨,就猜到秦怀瑾去老爷子那里的目的。
她赶紧前往老爷子的小楼,一到小楼,就见秦家父子面对面坐在树下,他们面前摆着一套茶具,茶具旁还有几张空椅子。
听到高跟鞋由远及近的声音,秦怀瑾抬头朝张诗文望了过来。
一看到张诗文,秦怀瑾的唇瓣便动了几下。
他站了起来,朝张诗文走过来,拉着她走到一个幽静的地方,把今天发生的事和张诗文说了一遍。
“宝宝把我们的头发拿去做了鉴定,肯定已经清楚了我们之间并无血缘的关系。听如墨说,他还拿了小妹的头发。”
“宝宝等会儿就会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宝宝很可能是小妹当年那个夭折了的孩子。”
闻言,张诗文吃惊不已。“这怎么可能!”
她愕然不已,诧异说道:“小姝那孩子,不是生下来就去世了吗?宝宝是我们捡到的孩子,怎么回事小姝的孩子!”
秦怀瑾朝秦钟的方向努了努嘴,他说:“我刚才已经找爸求证过了,我问他宝宝是不是小妹的孩子,爸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我估摸着,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秦怀瑾心情十分复杂,他一想到这些年小妹浑浑噩噩的过着,真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殊不知孩子还活着,就活在她的眼皮下面...
她若是知道了实情,心里该多痛啊!
张诗文抿紧了红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转身往秦钟那边走,来到秦钟的面前。第一次,在面对秦钟的时候,张诗文的脸上没有了恭敬之色。
“爸。”
张诗文一声爸,喊出了果决的气势。
秦钟掀开眼皮瞅了张诗文一眼,没应声。
“爸,我嫁进秦家三十一年,这三十一年里,我为秦家付出了多少心血,我对爸有多尊敬,爸你心里是清楚的。”
秦钟唇角勾了勾,“所以呢?”这样的他,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
张诗文并不惧怕秦钟的威严。
张诗文这些年稳坐家族集团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一身气势自是盛气凌人。秦钟霸道,她也霸道,她根本就不畏惧秦钟。
张诗文态度不卑不亢,她声音朗朗,带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我就想听你一句准话,宝宝他,究竟是不是小姝的那个孩子!”
秦钟反问她:“是当如何?不是,又当如何?”老人的眼里多了一丝嘲弄之意,他笑了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有种诡异的镇定感。“是与不是,你们也把他养大成人了。难道就因为他是小姝的孩子,就有所不同吗?”
秦怀瑾气得一瞪眼,正要上前去与秦钟理论,就被张诗文一把拉住。
张诗文按住秦怀瑾,她盯着老人那张年迈沧桑的脸,被老人刚才说的这些话气到发笑。“那能一样吗?”
张诗文指着隔壁小楼的方向,一想到这些年对着她和秦怀瑾喊爸爸妈妈的孩子,就是那栋楼里那个可怜女人的亲儿子,张诗文就痛到心里滴血!
“怎么能一样呢?爸,这三十年里,我与怀瑾的天伦之乐,是践踏在小姝的痛苦之上的!”
“这些年,小姝看着秦楚一日日长大,却不知道秦楚就是她的孩子!就连秦楚结婚,小姝都要被你关在小楼里,怕她发疯会吓到来宾!”
“你这样做,对得起小姝吗!”
秦姝经历过的痛,张诗文也曾亲历过。
大概是感同身受吧,张诗文竟然哭了。
张诗文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爱哭鼻子的女人,但她也是个女人,是个母亲,她深知失去孩子有多么的痛苦。
当年,她的亲孩儿生下来才几天,便因身患呼吸窘迫综合征离开了这个世界。孩子去了的那几天,她心里痛苦万分,却无法发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了被丢弃的秦楚,发现秦楚的大腿上,有个跟她孩子一样的胎记,张诗文便认为秦楚是天赐给他们的礼物。因此,张诗文将对亲生孩子的思念与爱,全都转移到了秦楚身上。
这样过了几个月,张诗文才渐渐从丧子之痛里面走出来。
她是走出来了,可秦姝呢?
三十年过去,小姝从不曾忘记过那个孩子,至今都会在孩子生日那天放生祈福。
张诗文都无脸再见秦姝了。
——我与怀瑾的天伦之乐,是践踏在小姝的痛苦之上的!
张诗文这句话太犀利,秦钟老脸上的几两肉抖了抖。他垂下头,耸着眼皮,望着身前的茶杯,不言,不语。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忏悔。
“大公子,大夫人,你们回来了?”廖旺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老先生,大公子和大夫人回来了!”廖旺嗓音提高了,显然是在跟里面的秦钟通风报信。
听到动静,园林内的三人表情同时一紧。
宝宝来了!
张诗文捏住秦怀瑾的那只手,忽然加了一些力气。“怀瑾...”她语气变得慌乱起来。
秦怀瑾握住张诗文的手,“没事。”
夫妻俩刚一坐下,就看到陶如墨与秦楚携伴走了进来。张诗文正在打量秦楚的脸色,突然又听到门口的廖旺语气惊讶地说道:“四小姐,你怎么来了?”
秦姝与苏雨站在门外,她低着头,柔软的长发披在那对纤弱的肩膀上,更显得她柔弱无依靠。
苏雨替秦姝回廖旺的话:“刚才大公子过来跟我说,说是有事需要四小姐过来听听,听他口气好像很严重,我们就过来了。”
廖旺心里无声地叹息。
今天,这秦家是不得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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