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妖言或中&苏玥臻
小八站在幻驻步的门口,想着刚才周先生儿子的表现。这小孩子看上去倒是和梅儿的个子差不多高,但样子和周先生如出一辙,被吓坏的哭闹声也绝不是作假,可站在门前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阴森的气息或者是灵力的波动。再看看幻站在此处没有任何迟疑,刚才的东西在这里是确定无疑了。想到此处,小八心下一横,推开了这扇门。
房间里乌漆墨黑,除了远处周先生儿子哽咽的声音,周围安静得针落可闻,这种情形换了以前小八肯定是不敢独自进去的,也不知是习惯了这些超出常人的生活,还是别的,他竟然丝毫没有畏惧的感觉。还记得他到九厘阁的第一个天,跟着老赵到一层的仓库,老赵不过离开片刻,他就被那些恶作剧的器灵吓得栽了个大跟头,坐在地上冷汗直流,还因此被老赵嘲笑了一个月。
想到此处,小八心里不知为何竟升起一股羞耻感。不过,他虽是不怕这种压抑的黑暗,但毕竟是来找‘东西’的,小八自知不是夜视动物,所以在墙上摸索到了开关,打开了电灯。
昏暗的灯光映衬着这个屋子有几分暗沉,而这硕大的房间里,竟然只整齐排列着几个博古架,上面琳琅满目陈列的都是古玩。以小八在九厘阁一年多的经验,看得出来这里的高仿的比例倒是不少,看来周先生倒是为了收藏交足了学费,这些东西即便是高仿,价格也绝非一般工艺品可比的。
小八边琢磨边打量着老周屋子里琳琅满目的高级品,视线却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铜盘吸引。凭他在九厘阁的经历,眼光早已非常毒辣,是不是真玩意儿几乎一眼可辨,加上这东西上似乎附着着微弱的气息,就更加坚定小八的判断。他缓步向前,幻也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小八驻步,仔细观察这个东西。
盘子体型厚重,左右两附耳高出器口,腹部前后中间有一兽首装饰,右各有两顾龙纹。这个器物看起来比较陈旧,想必是有不短的年份,和旁边有些落满灰尘的青铜器相比,它纤尘不沾格外显眼。小八伸手朝盘子摸去,在触碰到盘子的瞬间。他的鼻头一酸,啪地掉下了一颗眼泪。
他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告诉他:哭吧,将你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但此刻的小八,心中却有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升起来,是一种不屈服和隐忍的意志,好像他的灵魂在对他宣告,只有弱者才会试图以眼泪洗涤自己的无能和软弱,而他不该哭泣,也不能再哭泣。纵然力不能及,也需坚韧隐忍,强大己身。
小八一个激灵,像是瞬间被灵魂深处的意志拉了回来,之前的悲伤一扫而空,他才恍悟自己是大意中招了。
此刻他的视线虽然被泪水模糊,但却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冰凉覆盖住,急忙用左手拭去泪水,才看清那是一只惨白的大手正紧紧握住自己。他顺着手伸出来的方向望去,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骨瘦如柴,穿着白色丧服的男人。
他的面色如死人一般灰白,脸型消瘦,下巴尖长,八字眉委屈的耷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一下就会流出腥红血水,顺着脸庞流了下去,在灰白的脸庞上格外触目。
“你是什么鬼?”小八边哭边皱着眉问。虽然心中的悲伤消散无踪,但小八的身体却像是中了魔咒,依旧不断在流泪。
对方同样哭着问:“你懂我的悲伤,对不对?所以你才哭得这么伤心。”
“你们在做什么?”正当小八庆幸这两个大男人双手紧握,一幅泪染衣襟,竟无语凝噎的‘美好’画面没被老赵看到时,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看着两人说。
“鬼啊!”男人惊恐地朝着梅儿大喊一声,他本想立刻逃走。不料被反应过来的小八紧紧抓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小八瞥了一眼梅儿,虽然心中无奈这一举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器灵误会,但他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他试图强忍着抽泣,没好气地说:“没见过像你这么丢人的鬼。”
“呜……快撒手!”男人似乎真的对梅儿感到害怕,他的身体在颤栗着,脸上流满了血泪:“她突然穿墙进来的样子真的好可怕。”
“要不要我找面镜子来,看看咱两到底谁比较可怕?!”梅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才不想被这么个丑东西说自己可怕。
丧服男闻言却终于安静了下来……
小八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眼圈依旧红红的,哑着声音问他:“你是器灵?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终于挣脱小八抓住的双手,用委屈的口吻回答道“我叫冠之,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器灵。”
小八蹙了下眉:“你在这里害人也算遵纪守法?”
冠之狂摇着头:“我没有害人!是这家主人喜欢乱收古董,浑然不知收了我这个丧门星。”
“你怎么是丧门星了?”小八不解。
梅儿嗅了下冠之身上的气息,了然道“好浓烈的死亡气息,看来那位先生是沾染上了他的晦气。”
在小八的再三追问下,冠之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他被铸造出来后,被用为丧礼上来宾净手用的盘子。久而久之也沾染上了一身死人的晦气,又被人叫做是死亡的气息。他的制造者吕服余过世后,盘子便跟随主人长眠地下,沾染的阴气也日渐增重渐而有了灵识。
百年前它被盗墓贼挖出卖给商人,从那之后它发现,普通人和它生活在一起不足一年,就会气运衰败,遭遇连连厄运,最后家破人亡。不少古董行业的人都知道它是丧门星,但是为了赚钱,商人在它出售的时候,从来不跟人提前面人家的悲惨遭遇。
“那你会到周家来,完全是一个意外?”小八有所迟疑,这世界上无巧不成书的事的确很多,若是换了以前,他或许会被这器灵的表现给糊弄过去,但这周家却不是普通人家,尤其还有桉桦这种在佛寺里加持了几百年的老家伙镇守,他还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进来,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位丧服先生刚开始作妖桉桦就受困于一个针对他的房间,所以这一切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小八脑海中把事情的经过捋了一遍,等着丧服男的回答。
而这丧服男冠之,却丝毫没有迟疑,忙不迭点头应着“对对对。”
“你跟我来。”小八睨了他一眼,率先走去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冠之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但令他意外的是,他似乎无法抗拒小八的话,竟然双脚不听使唤地跟了上来。正是因为小八知道这个丧服男冠之的出现没那么简单,所以他才暗自使用了言灵之力束缚住他,免得他一溜烟跑了。
“就是他在周家作恶?”桉桦出现在佛堂门前,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被小八带过来的冠之问道。
桉桦曾在神庙接受供奉,身上有佛法加持,对于寻常器灵是不会造成影响,唯独冠之这般身上阴气满满的阴灵,会惧怕它身上的佛光。因此在看到桉桦时,冠之就像是小鬼见了阎罗一般抖得厉害。
而除了本能的畏惧,小八也从这个丧服男眼中看出了些许的异样,他看桉桦时眼神闪烁,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此刻小八倒是更确定这个家伙肯定知道什么。他不动声色,继续催发了言灵之力问
“要怎么解除这个封印。”
“我...我不知道。”冠之小声回答着。
小八又问:“那谁知道?”
“堂主,唔!”冠之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急忙捂住嘴巴,可他说的东西,还是清晰地落在小八耳中。
小八神色更加凝重地看着他:“说说吧,你的堂主是谁?”
冠之捂着嘴摇头,眼睛里情绪翻涌,有坚定也有挣扎。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质问,但是有种想要一吐为快的冲动,却是他头一回遭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