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妖言或中&苏玥臻
小八对术法了解不多,但知道术法种类繁多不免有异族邪法。而招魂术是异术中失传已久的法术。据说完成此法需以逝者最亲血脉做成压阵祭品,除了担保招魂无误之外,还有代替逝者逃过天罚。招魂是逆天改命的禁忌之术,一旦死者亡魂被召回,就会触犯天威引雷霆之罚,祭品因与逝者血脉气息相近,带其受过即可瞒天过海。
“懿楚在张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受尽冷嘲热讽,没求来任何人的帮助。反倒是当时的张家族长,倬儿的亲外公,在得知倬儿被制成器灵之后,假意说能帮忙超渡倬儿,却在懿楚盗来人面盉之后,重伤懿楚抢走了人面盉。”说着,吴雪静泛红双目,不知是悲从中来还是气愤交加。
“懿楚从此一病不起,在床上孤苦伶仃,至死都不瞑目。千百年来,张家遭遇过多少灭门之灾,到最后化险为夷。你以为真是张家命不该绝,历任族长带领有功吗?其实其中隐藏了太多污秽不堪的龌龊事。。”
小八咬唇不语,这件事听起来最无辜的受害者是倬儿母子二人,他虽不信奉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俗话,但仅凭吴雪静一己之言,小八无从考究真伪,若他们母子二人真如此落魄,作为知情人的吴雪静,究竟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郭煜陵又为何非得选张家的人不可呢?
吴雪静说完又对倬儿说:“折磨了这么久也是怪心疼的,倬儿你再给他一刀,就能彻底了结了他。”
“喂!你说让他做我的器灵,你现在要杀他是几个意思?”躲在暗处看热闹的男人终于憋不住走了出来。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倬儿,动手!”
“不能杀!”男人向倬儿冲去欲要夺去他手里的匕首,吴雪静反应更快将他一掌拍开。男人不是裴延铖的对手,更不可能打过吴雪静,才不过两招就被打晕在地上。
“不能杀!”这次反对的不是男人,而是倬儿,“静姨,不是说好只是惩罚一下,不会让他魂飞魄散吗?”
“你今天放过了他,明天谁来放过你?”吴雪静脸色不善,却极有耐性地没有发火。
“可是我记得娘曾交代过我,无论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爹爹转世,我都不能再报复于他。”
当年郭煜陵的妹妹死而复生,知道自己复活的真相后,无颜面对张懿楚,遂选择自戕身亡成全他们,无奈郭煜陵痴情成魔,加上亲手葬送了亲生骨肉的性命而内疚不已,最终选择追随亡妹而去。
他死前曾交代术师不惜代价送倬儿去投胎转世,然而没来得及实现,倬儿就被当时的张家族长抢走。
吴雪静比谁都了解张懿楚,她生来性情开阔,上善若水,将人死视如灯灭,了却所有凡尘。因此在郭煜陵死后,她就对倬儿叮嘱过,即便是恨,也不要恨转世的郭煜陵。倬儿和吴雪静设下今日的局,不过是想折磨一下裴延铖,报复当年他折磨倬儿的痛苦,倬儿从未想过要将他彻底毁灭,吴雪静却不这么想。
见倬儿态度坚决,吴雪静怒极反笑:“连你也要反抗我吗?”
倬儿被吴雪静步步逼近,跌坐在池边。小八想跑过去护住倬儿,却被吴雪静一掌拍开倒在了地上,久久爬不起来。小八既愤怒又无力,曾经以为有了张嘴就来的能力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是多么不堪一击。
“我费尽千辛万苦找你回来,是想让你能帮我报仇,要是连你也要拖后腿,别怪我对你狠心了。”吴雪静扬起手来一道黑色的剑芒直逼幼小的身影。
霎时间“噗”地一声,池中有油花飞溅,一道剑影挡在倬儿跟前,巨大的冲击将倬儿冲飞了出去。
等众人回过神来,吴雪静已经从倬儿手里夺过匕首,再次插进倒在地上的裴延铖的心脏。与此同时,洞口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冲吴雪静而去。
来人单手上扬,地面开裂,裂缝中忽然涌起巨大的水龙直扑吴静雪,吴静雪被击中,周身的黑色剑芒层层被击碎,来人另一只手再次抬起,小八却见到地面上一股黑雾一样的气息,融入巨大的水龙,水面忽然瞬间结冰,而冰体也不似平时的冰块,而是透着一股冰蓝色……
“北地玄冰……张家还有你这样的天才,看来真的是气数未尽,只可惜你出现的太晚了,张启……”吴静雪说罢瞬间发出一阵巨大的黑色剑雨,直逼张启。却见张启右手放下,再次起手,却是巨大的火墙挡住了所有的剑芒。
张启另一只手也再次抬起,身后却有一股利芒直逼他的背心。“轰”的一声巨响,张启的周身泛起金色的光晕,冰火消融,吴静雪早已消失不见,张启看向地面上的众人。
小八见吴静雪逃走,顾不得全身剧痛勉强爬了起来赶到裴延铖身边,只看到他正抚着倬儿的脸蛋说:“今日中秋是你的生辰,无论是你生前还是死后,我都从未给你庆祝过,我大概是天底下最失败的父亲了。”
倬儿依旧神色冷漠,千百年来他被当做杀人武器般训练,早就缺失七情六欲,他不懂得感受更不懂得表达,只能从怀里掏出那块小八给的月饼,拆开了包装掰了一小半递到裴延铖的嘴边。
倬儿说:“吃了这个就算是帮我过了。”
“好……”裴延铖咬了一口,欣慰地笑了。他又看向小八虚弱地说道:“我消亡之后留下的剑身,帮我带回九厘阁交给九老板,张启为我寻找馨儿的下落,而我也求她下一世不再受病痛折磨幼年夭折之苦了,这剑身就作为代价。还有,求你…帮我照顾好倬儿,不要让他再跟着那个女人了,她已经疯了。呵……我这三世皆错……终究是无法挽回了……”
小八强忍心中苦涩点点头,看着裴延铖在眼前从有到无彻底消散,留下一把孔雀蓝绣的剑,和仿佛还在空气中飘散的悲叹……倬儿反身抱住小八的腿闷闷地说:“爹爹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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