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招供后,宁容成案彻底水落石出,以宁稼孟和谢竹明为首的制假药售假药团伙一举被端灭。
宁家大宅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宁稼孟戴罪与这个“家”一同消失。
一切,似乎都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
可安因为在火灾中吸入了浓烟,在医院住院观察了几天,好在并无大碍。
这期间,宁正瑜来看过她一次撄。
宁正瑜的棱角已经在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打击中彻底被磨平,只是,她看到可安的时候,依旧有些尴尬。
可安倒是心平气和,因为,她知道,这或许会是她们之间最后一次谈话偿。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落在病房里,她们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立在窗边,遥遥相望,却许久无言。
宁正瑜的眼睛有些肿。
听说,宁稼孟去世之后,宁正瑜在医院大哭了一场。
虽然,这中间曲曲折折恩恩怨怨,但到头来,他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爱终归多于恨。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不喜欢你吗?”宁正瑜问。
“性格不和。”
“是吧。”宁正瑜点点头:“还有,大概就是你从小就比我讨喜。大哥和正阳都比较喜欢你,对我,却永远没有像对你那么上心。”
可安不语。
她不知道,原来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宁正瑜,原来还会吃这样的醋。
“或许,我骨子里对嫉妒的理解随我爸,所以,后来的我变得越来越偏执。”宁正瑜苦笑:“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变得如此可怕。”
“就算走上了歪路,也有机会回归正途。”
宁正瑜敛眉。
“我和我爸做了很多错事,如今他不在了,该由我来承担的法律责任我都会承担,该由我说的抱歉,我也想向你传达。”
可安看着她。
宁正瑜神情诚恳:“对不起可安。”
可安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却飘向了窗外。
纵然这一切都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挽回和磨灭的,但是,她收下这句抱歉。
“我多想像穆厂长那样,向你跪下忏悔,可是现在的我,连下跪,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我希望,过往的所有罪恶,都不要给你的未来造成影响。你和正阳是宁家唯一的光,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我们会好好的。”
宁正瑜笑着点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检察院的人还在等我。”
可安走过去,握住了她轮椅的扶手。
“不用了。”宁正瑜有些局促:“我自己可以。”
“没关系,我送你出去。顺便,我还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什么?”
“你还记得于佳吗?”
“记得,当然记得。”宁正瑜伸手,摸了摸她形同虚设地双腿:“我最近经常在想,我失去双腿的报应,是不是来自于佳的愤恨。”
“于佳的死与你有关?”
“虽然不是我直接杀害了她,但是,我终究是逃不了干系的。”
宁正瑜记得,当时于佳鬼鬼祟祟地从可安办公室里走出来,她不过是喝了她一声,她就做贼心虚地跑了。
她跑,宁正瑜就在后面追。
宁正瑜和父亲宁稼孟的原本只是想让于佳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她挪用公款的事情,想借此来控制她和宁子季,将这两人收为己用。
可没想到,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于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一尸两命。
“如果,当初我不追她,或许,她也不会从楼上摔下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而我现在失去了这双曾追过她的腿,或许,就是她给我的惩罚。”
可安掩住了内心的唏嘘,只是觉得无力。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走出了病房,可安看到走廊里那几个穿着检察院制服的男人。
言泽舟正站在他们中间和他们聊着什么。
可安叫了他一声。
言泽舟回头,看到宁正瑜从可安的病房里出来,他抬手拍了拍其中一个检察官的肩膀,道了别,就朝可安走了过来。
宁正瑜跟着检察院的人离开了。
言泽舟拥着可安回房。
“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可以出院了。”可安舒展了一下四肢,又看向言泽舟:“你觉得呢?”
“我看着也挺精神的。”
“那让我出院吧好不好?”她缠着他的胳膊,撒娇。
“好。”他把她揽过来,“不仅让你出院,还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去洛疆。”
她眼里闪过光芒。
“算婚前旅行吗?”
“你说算什么,就是什么。”
她拍怕他的肩:“这态度不错,结婚后继续保持。”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领导说要保持,就一定保持。”
言泽舟安排好了行程之后,陪可安一起飞洛疆。
正如龚小山所言,洛疆是个很美的地方。
可安坐在高高的越野车上,好像伸手就可触到湛蓝如洗的天空和连绵不绝的远山。
她拨了拨耳边的发,觉得这里的风都会唱歌。
进了小城,淳淳的乡土风情扑面而至。
可安兴奋地蹿进这热闹的大街,她摸摸这摊儿的彩陶,试试那摊儿的丝巾。街边商贩唠嗑的土话她学得不亦乐乎,附近居民热情地要她尝尝奇怪的特产她也毫不不扭捏。
言泽舟跟在她身后,像是个看着小孩的家长,不仅要替她拦着往来车辆,还要时不时提醒她看路。
“诶诶诶!”她忽然指着前面一个小卖部停下来。
“渴了吗?”言泽舟问。
她还没回答就跑了进去。
言泽舟揉着太阳穴跟着。
店家是个老太太,带着老花眼镜,他们进去的时候,她正低头穿针线,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穿进去。
可安帮了忙,惹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姑娘,你要买什么啊?”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卖火柴啊?”可安比划着:“就是叫可安的火柴。”
言泽舟怔了一下,随即眸间涌出笑意。
“你是说这个吧。”老太太递过一个小盒子。
可安低头扫了一眼,这方方正正的小纸盒上,标签还在。
果然,它的名字也叫“可安”。
“找到了!”她扬了扬火柴盒,对言泽舟笑。
言泽舟耸耸肩,走过去掏钱付款。
她拿着火柴盒心满意足地走出小卖部。
外面阳光灿烂,她的影子在他眼前跳动,忽而停下来,转头看着他。
“大爷,要点烟吗?”
他知道她只是想要玩火柴,却仍顺意,伸手摸到了烟盒,夹了一根烟,勾勾手指。
“来。”
可安乐颠颠地跑到他面前,推了一下火柴盒。她捻住火柴棒,在盒边的摩擦层上轻轻一扫。
火苗乍现,在风里晃动。
她的长发被撩起又落下,如彩旗飞扬。
言泽舟一边替她挡风,一边含着烟头凑过去,只见她嫣然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快速地吹灭了火光。
“瞧瞧瞧,不是说了准备怀孕之前要戒烟戒酒吗?”
言泽舟懵了片刻。
“这不是你让我抽的吗?”
她夺下他的烟,对折扔进垃圾桶。
“你怎么这么经不起诱惑呢?”
“……”这样也可以?
中午在附近寻了一个摊儿吃面。
言泽舟本来还怕可安吃不惯,可没想到,她“哧溜哧溜”吃得比他还要快。
“你回来了,不打算去看看你的战友吗?不打算把我这么漂亮的老婆介绍给你的战友认识认识吗?”
言泽舟笑了,不顾这街上人来人往,伸手就把她揉进怀里。
“想去看战友,却不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为什么?”
“怕被抢。”
“你这么厉害,谁能抢得过你啊。”
“他们有枪。”
“……”
言泽舟工作的地方就是县城的公安局。
听说这几天附近又出现了个匪窝,他们去的时候,局里没什么人,就剩一个小兵在看家。
“言哥!”那小兵一见言泽舟,顿时瞌睡都醒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跑到言泽舟面前时,忽而稳稳地停住,庄重无比地行了一个军礼。
言泽舟拍了拍他的肩。
“阿灿。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啊言哥!我还以为自己眼花呢。早上局长还在说起你,你下午就来了。怎么那么巧啊!”
“局长说我什么了?”
被叫做阿灿的小兵嘿嘿地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就是拿你给我们做榜样呢。”
“你们又闯祸了?”
“也没闯祸,就是天冷,起不来,迟了几分钟。”
言泽舟往阿灿脑门上一弹:“该!”
阿灿更不好意思了,他一侧头,看到可安:“咦?这姑娘是谁啊?”
“叫嫂子。”言泽舟又弹了一下。
阿灿恍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嫂子啊。前段时间大郑哥回来过,他和我们说起过这嫂子,哎哟,大郑哥说美,可没说有这样美啊。”
“大郑夸我了?”可安不信,大郑可没见有多喜欢她。
“可不。我没见大郑哥这么夸过一个女人,他说他们全家都很喜欢你呢。要不是言哥先下手为强,他……”
“他怎么着?”言泽舟瞪了阿灿一眼。
阿灿赶忙摇摇头:“没怎么没怎么,我们怎么敢往言哥手里抢人呢。”
三人进了屋,屋里可暖和许多。
阿灿给他们泡了茶,茶水氤氲的热气糊了窗玻璃。
可安的目光扫到了角落里那束风干了来不及处理的大岩桐,花瓣变了色,好像一个姑娘的芳心蒙了尘埃。
“你们这儿哪个警官最受姑娘欢迎啊?”
“以前是言哥,现在嘛!我也说不好。”阿灿指了指花瓶里的大岩桐:“那花还是上次大郑哥来的时候收到的呢,我们现在这帮哥们,没有姑娘追,都是我们主动追姑娘的。”
“你们怎么追啊?”可安问。
“写情书啊。照着以前刘叙哥给龚姐写情书那样写。”阿灿走到储物柜那里,随手打开了柜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噢,这里还有言哥以前写过的情书呢。”
可安抽了口凉气,瞪着言泽舟。
“你不是说你不会写情书吗?”
言泽舟有些无辜地摊手:“我不记得了。”
阿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本陈旧的笔记本:“这本子是言哥你的没错吧。”
可安跑过去看了一眼。
本子上写着言泽舟的名字。
“情书呢?”
“夹本子里呢,我们之前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的,一直都没丢。”
可安翻开本子。
果然,这笔记本里夹着一个信封。
信封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
“要寄给谁的?”可安回头问。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才怪。”
可安拆了信封,抖开了信封里的那张泛黄的信纸。
她扫了一眼,忽然不再说话。
言泽舟朝她走过来,那身影,如一株白杨,高大挺拔。他在笑,笑得她满眼泪花。
可安张开双臂,却被言泽舟拥进了怀里。
那张信笺在可安手里摇曳。
阿灿好奇地扫了一眼。
上面只有短短四个字。
良人可安。
---题外话---我想把故事停在最美好的时刻,所以,正文到这里正式结束。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与陪伴,理解与宽容。
你们都是最美好的姑娘,我很爱你们。
接下来,是这个故事的番外。
番外有你们期待的一切,言检和可安的婚礼,他们的小宝宝……
明天我和朋友有个聚会,请一天假。
后天,28号,正式更新番外,希望你们还在。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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