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看着,言泽舟挺拔的身影刺破了夜色。
他一边上车一边打电话,没一秒耽搁,车子很快就像是箭一样射了出去。
可安也没有停留。
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来收拾去,才发现这个家看似处处有她的痕迹,实则并不然。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才两天而已,种棵树尚且没有那么快扎根,更何况是个人偿。
她带上行李如逃亡一般逃离这个充满言泽舟气息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家,面对一室的清冷,又觉得,两天已经足以改变所有。
心空荡荡的,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
也许她就应该坚持当初不去惹爱生非的决定,心无旁骛地去专注她的事业,也好过这会儿伤神又伤情。
那是她爱的哥哥和她爱的言泽舟,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两个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站在她心头的天平上,让她取舍。
洗完澡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秋雨绵绵,心是越发觉得清冷。
她躺下,翻来覆去,思虑万千。
彻夜无眠。
天一亮,可安就起了。
失眠加重的了她原本的情绪,一身的愤恨难以平复,最终换了衣服决定去跑步。
下了一夜雨,地面湿漉漉的,但空气特别清新。
这一片别墅区连着公园,公园很大,设计也很独特。可安方向感不太好,绕进去容易,绕出来难。
所幸,初晨的公园景致好,她也不着急,就站在湖边,一边下腰,一边看着水面上倒映的光影和漂浮的落叶,想象着昨夜是怎样一番风雨。
“早。”
身后忽然跑过来一个人。
这精神悦耳的招呼声听起来格外熟悉。
可安还下着腰,未抬头,她的视线已经里多了一双黑色的跑鞋。
跑鞋的主人站到她的身边,也像模像样地跟着弯下腰来。
竟然是徐宫尧。
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角度看到徐宫尧的脸,好看的人,果然什么角度遇见都是好看的。
“怎么是你啊?”她站直了了身子。
“怎么不能是我了?”徐宫尧还弯着。
可安拍了他一下,他才站起来。
难得见到徐宫尧穿运动装,他这样的打扮,可不比他穿正装逊色,看起来反而更年轻醒目。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宁总是在干什么,我就是在干什么。”他的笑容和着光。
“你不是住在市区吗?上这里来晨跑?那也绕的太远了吧?”可安惊讶。
“我搬家了。”
“你也搬家了?”
他点点头。
“为什么啊?”
“为了晨跑能和宁总偶遇。”
可安白他一眼。
“我开玩笑的。”他转了转脖子,在一片晨光里舒展了一下胳膊:“其实介绍你来之前,我早就已经在这里买了房子。”
可安恍然:“原来是把我骗来做邻居呐。”
徐宫尧倒也不否认,只是笑意更温和。
“这里环境好,是诚意推荐。”
“是么?”
“宁总不满意?”徐宫尧认了真。
好像,她不满意是很重要的事情。
“本来不怎么满意,发现有这么帅的邻居之后,就比较满意了。”
徐宫尧愣了一下,几乎被她唬住,但转瞬,又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绕着湖边又跑了几圈,徐宫尧耐力好,可安也不差,但跑着跑着,她忽然就停了下来。
“累了吗?”徐宫尧也停下来。
可安摇摇头:“不累,只是忽然觉得没意思。”
“嗯?”
“这样,多像是画地为牢。”她目光远眺,似乎藏了很多心事。
徐宫尧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可安却并没有倾诉的意思。有些情绪,她自己尚未消化,又该如何若无其事地对别人说起?
不能好好说,不如不说。
“我们回去吧。”
徐宫尧应声,不再多言。
该进时进,该退时退,该沉默时沉默,徐宫尧真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情商男人。
“其实我迷路了。”可安坦白:“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要报警出去了。”
“你看,有个好邻居多重要。”
可安笑起来,眉间阴云渐散,只是往日灿然的阳光,依旧没有盎然生辉。
他们一起走到了公园出口。
可安张望四周,看到了路标,才算找到方向。
“你家在哪儿啊?”
“都说了是邻居了,当然是在边上。”徐宫尧抬手指了指。
他的房子,和可安的房子,隔了一条路和一个小庭院而已。
“真的?”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真的。”
“你给我搬家的时候怎么没说起呢?”
“那时说起了,今天哪里来惊喜。”
可安抿抿唇,郑重其事地朝他伸出手:“那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徐宫尧握住她的手:“我是个万能的邻居,以后尽管来麻烦我。”
“比如哪方面?”
“换灯泡通水管修电表等等。”
“那换锁会不会?”她忽然问。
徐宫尧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的房子,谁有钥匙,他是知道的。
“宁总。言检昨晚来找我了。”
“关我什么事儿?”可安转开了脸。
她火气明显,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言检打电话给我,是要借直升机。”
徐宫尧边说边观察着可安,她防御有了一丝松动。但她依旧沉默不语,不说要听也不说不要听。
“他住在子目山里的一位朋友,昨天晚上自杀了。”
“龚姐!”可安下意识地大叫一声,不由地掩住了唇。
“好像是听他们叫她龚姐。”
“自杀了?”
“嗯。吞了整瓶安眠药。”
可安眼底一片惶恐:“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抢救及时,暂无大碍。”
可安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可心头的酸涩涌上来,竟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情,但是,她是那么喜欢龚姐。
那个爱肆意恨也肆意的龚姐。
“她怎么这样想不开?她怎么这么傻?”她喃喃着,脑海里不停地闪过言泽舟飞跑出去时那急迫的样子。
当时,她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神态。
原来,事关人命。
“还能为什么,多半是为情所困。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痴情的女人。”
“龚姐也是我见过最深情的女人,没事真是万幸。”
“多亏了言检。”徐宫尧看着可安:“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像言检这样重情重义的人。”
可安又沉默了。
“昨晚山里风大雨大,言检为了救人,这来来回回地一通折腾,自己也倒了。”徐宫尧顿了一下。
一直低着头的可安瞬时抬眸看他。
徐宫尧似笑非笑的等着。
“他受着伤呢。”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受着伤,而且是很严重的伤。”
“他活该!店里没有男人了吗?非得他来?”
“那店早关了。”
“什么?”
“去意已决的人,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
可安轻叹了一口气。
龚姐这样的女人,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实则也和言泽舟一样,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她虽然自己选择了绝路,但绝对不会让店里的伙计们也跟着她没有未来的。
“言检一直等到病人抢救回来,才到下。医生说他的伤口感染了。”
可安心里一直抽痛,可她依旧面无表情。
“他后半夜一直发烧,情况很不稳定。”
“徐宫尧,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她提高了声调。
徐宫尧以为,她至少会担心,没想到她会是刺猬一样的反应。
“你不想知道言检的情况吗?”
“我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他伤得再重,梁医生都会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不是吗?”
徐宫尧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问题的症结点在那位梁医生的身上。
不过也是,那位梁医生,昨晚一直守在言泽舟的身边,寸步不离。
她担忧的神色,总叫人以为,言泽舟是他的亲密爱人。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让我说中了?”可安反问。
“梁医生照顾那是梁医生的事,但你怎么知道,言检更想见的人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