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虽然不确定言泽舟会不会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家等她,但是下午的会议提早结束之后,她就没有再安排工作。
车子刚开到家门口,她就看到了言泽舟。
言泽舟正站在庭院里,拿着剪刀,专注地修剪她的花花草草。
可安把车开进去,停在他的车边,下车的时候按了一下喇叭偿。
言泽舟闻声转头,见到是她回来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走过来。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意未浓,院里的花草葱翠的依旧葱翠,繁盛的依旧繁盛。言泽舟自这片姹紫嫣红中走来,翩翩不凡撄。
“你又在干什么?”
他回身随手指了指:“没看出来么?我在沾花惹草。”
可安打量他一眼。
他衣袖轻挽,一身的干净雅致,半点不像个辛勤劳作的园丁。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道行不浅啊。”她揶揄。
他靠过来,与她并肩。
“我对得道成仙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想在牡丹花下做个风流鬼。”
可安扬眉:“那也得问问牡丹花愿不愿意。”
他收敛神色,忽而深情。
“那我问问,愿意吗?”他看着她。
可安脸一热,转身不理他,哪知旋转太急,高跟鞋的细跟一下卡进了鹅卵石的缝隙里。
“哎哟。”
她东倒西歪的时候,他坏笑着把胳膊送过来让她扶着。她倔强不接,还气急败坏地推了一下,瞬时晃动地更厉害。
“有你这么不庄重的牡丹吗?”他教训着,伸手将她抱起来。
“有你这么不自重的鬼吗!”可安挣了挣。
“别用力,真想让我变鬼是不是?”他装作表情痛苦。
“放我下来,我又没有让你抱。”
“好好好,是我自己想抱。”他用下巴抵住可安的发心,商量着:“你就安分忍忍,让我抱你进去好不好?”
可安静下来,也不吵不闹了。
他身上有皂角香,也有淡不可闻的药味儿。
“你是不是不舒服?”可安警觉。
“是不舒服。”
“哪里?”她紧张。
“心里。”他啧了一下嘴:“对徐宫尧投怀送抱的,让我抱一下还得求爷爷告奶奶。”
“……”
他一步一步,走得又稳又踏实。
可安沉在他臂弯里,像是躺在母亲怀里的婴儿,舒服自在又有安全感。
“我不在,你过得好吗?”他忽然问。
可安仰头看了一眼,他表情严肃,让人不知意图。
“吃好喝好睡好。挺好的。”她贫嘴。
“难怪。”他恍然:“其实我昨天就想说了,你胖了,抱着越来越沉。”
“是你虚。”
“你越界了。”他沉声提醒:“虚不虚可是男人的自尊问题。”
“胖不胖同样是女人的自尊问题。”
“那我们扯平。”
“谁和你扯平了,我胖不胖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虚不虚谁能给你作证?”
他忽然低头,把唇贴到可安耳边。
“我只想你来给我作证。”
“……”
他一路把她抱到门廊下,要转身进屋的时候,他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遥遥一指:“我想在那里围圈栅栏,种满蔷薇。”
那么温柔又充满磁性的嗓音,可安听着,仿佛眼前已经弥漫了一个纯色的梦。
“为什么是蔷薇?”
“因为有刺。”
这个答案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浪漫,但是可安却心头一暖。
他想保护她。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方式。
进了屋,可安上楼换了衣服。
下来的时候,言泽舟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
“需要我帮忙吗?”可安进去。
“不用。”他菜刀一挥,指着水槽的方向:“你去那里站着。”
“站那么远干什么?”可安不乐意。
“热油不会溅到。”
“我相信你的炒菜技术。”
“我不相信。”他开玩笑。
可安听话站远,顺势打量起他,他精窄的腰身上,系着她的围裙,粗粗一看,竟也莫名和谐。
她想,言泽舟要是做了模特儿,估计也是穿什么就火什么的类型。
他先配菜,等一切准备就绪,才正式开炒。这流程,专业得好像受过高人指点。
可安全程不参与意见,只负责在他身后打下手,递递油盐酱醋递递水。
几个菜下来,他们的配合愈发精进有度,有时只要他一抬手,她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连话都不用讲。
“我们上辈子一定是夫妻,才能这么默契。”他说。
“也可能是敌人。”她泼冷水。
“怎么说?”
“为了百战不殆,所以知己知彼。”
“有道理。”他点点头:“上辈子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这辈子我们好好处着。”
“你说好好处就好好处啊?凭什么总听你的?”
他微微一笑。
“行,那听你的。”
菜很快上了桌,他虽然很少下厨,但是手艺一点都不比她差。可安大快朵颐,在他面前全然不顾形象。
他时不时地往她碗里夹上一筷子菜,温柔提醒:“慢点,谁和你抢?”
是没有人和她抢,可这样的时光,仍然让她想要小心翼翼收藏。
“你前段时间去哪儿了?”快要吃完的时候,她忽然问。
言泽舟戳向汤盘的筷子一顿。
“出差。”
“不是说很快回来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搁落了筷子,敛眉。
“临时出了点变故。”
气氛忽而就沉了。
可安看出他避重就轻不想多谈的样子,也就不问了。她收拾了自己的碗筷站起来,往厨房走。
言泽舟还坐着,没动。
不一会儿,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言泽舟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可安的号码。
“你干什么?”言泽舟握着手机站起来,他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对里面的可安晃了晃手机:“隔着一扇门,想和我说话也不用这样委婉吧。”
“原来能通啊。”可安撇撇嘴,“我还以为你换号码了呢。”
他沉默地看着她。
不是不懂她的意思,但是,这一刻,就是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之前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短信,你怎么没回呢?”
“那么多是有多少?”他朝她走过去。
“你没收到?”
“我去的地方信号不好。”
“骗人。”
“真的。”他站定在了她的面前,抬手悄然握住了她的下巴:“你还说你没有想我?”
他的瞳仁乌亮如哑光宝石。
可安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摩挲。
“发你短信又不代表想你。”
“那是干什么?”
“找你有事。”
“什么事?”
“过时不候,现在说已经没有了意义。”她低头,情绪微动。
言泽舟想起昨晚,徐宫尧对他说起的那些事情。
朦胧的月色下,那个男人眼底的爱慕与心疼明亮又动人。
他忽然就很后悔,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言泽舟伸手,轻轻地拥住了她。
“以后,我一定随时让你找到。”
合力做饭,合力吃饭,又合力洗碗。
可安觉得,这样的日常,才是男女平等的正确打开方式。
“你什么时候回去?”她靠在沙发里,看着言泽舟端了两杯水从厨房出来。
纵使他真的在休假,那也不用一天一夜都赖在她这里不走吧。
“看个电影再走。”
他放下水杯,绕过了茶几,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器具箱。
可安盘腿,看着他变戏法似的,稍稍一动作,就把客厅变成了一个小型的电影院。
言泽舟关了灯,客厅里一片黑暗,投影布上渐渐出现了清晰的影像。音箱里的声音同步跟着。
一切,完美又浪漫。
“什么电影?”可安顿时来了劲儿。
“恐怖电影。”
他走过来,坐到她边上,那一本正经地样子,丝毫不像是瞎说。
“恐怖电影?”可安低呼一声:“你要我和你一起看恐怖电影?”
“不合适?”
“当然不合适。”她摇头:“你让我和你一起看鬼片,你这是安得什么心啊?”
“司马昭之心。”
可安瞪着他,黑暗里,她的瞳仁像是两颗小火球。
他捏了捏她的脸。
“你见到‘鬼’的时候,看起来比较主动。”
这是意有所指。
可安瞬间就明白了,言泽舟是还在对昨晚她抱着徐宫尧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真是够小气的。
况且,也轮不到他来吃醋啊。
“我不要看,我怕。”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想逃。
言泽舟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按到自己的身边。
“以毒攻毒,以后就不怕了。”
可安嘤嘤求饶:“我等下会不敢睡觉。”
“那更好,我不用走了。”
“……”
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恐怖的画面,耳边音乐也很是慑人。
可安进退无路,只能挨紧言泽舟的胳膊,硬着头皮坐着。他俊朗的侧颜轮廓忽明忽暗的,明明那么好看,她却觉得像恶魔。
真是霸道。
电影开头刻意营造的恐怖氛围很快就过去了,情节渐渐走入佳境。可安也一点一点被吸引。
原来,所谓的鬼故事,暗藏了那么温暖感人的前因后果。
恐怖只是个噱头,而电影背后要传达的情怀,才让人震撼。
可安想起了那晚将她吓得失控的那个“白影”,想起于佳,也想起哥哥……
眼前光影浮动,心头花开两朵。
这一瞬间,好像什么都不再害怕,好像什么都可以释怀。
“你相信这世间有鬼吗?”她问他。
“不相信。”
言泽舟起身,去把灯打开。
一室莹莹的灯火,点亮了她水光潋滟的眸。
“我以前也不相信,但是哥哥去世之后,我真的很想相信。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他还会回来看我。”
言泽舟倚在吧台上,沉默地看着她。
她好像刚刚哭过,那红红地眼圈,在他心里烙下痕迹。他觉得有些疼,有些麻。
“但是,今天之后,我不会再傻了。”
言泽舟勾了一下唇。
她是那么聪明,永远一点就通透,让别人觉得欣喜,让别人觉得有意义。
“过来。”言泽舟张开双臂:“告诉我你看懂了什么?”
可安扶着沙发软垫站起来。
她走向他的每一步都很慢,很郑重。好像,仍有顾虑,却被牵引。
“珍惜眼前人。”她轻声说。
言泽舟点头,快速将她收进怀里,紧紧抱住。
---题外话---祝大家,五一快乐,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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