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司,书房。
于清禅身上披了一件单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大会儿功夫,公孙茂走了近来,轻声道:“我已经将府衙的人打发走了。”
于清禅‘嗯’了一声。
公孙茂轻蹙眉头,欲言又止。
这时,于清禅睁开眼,提醒道:“不可揣摩圣意。”
闻言,公孙茂舒展眉头,颔首道:“是。”
不过迟疑了下,他又说出一个人名来,“那赵慕殇......”
于清禅打断了他的话,“他如今人在皇宫,自然有人看着,与你我无关。”
公孙茂不再说话了。
于清禅运了口气,用手指肚搓了搓眉心,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众人睡了没多久,天就亮了。
徐牧没有去叫醒众人,而是独自盘坐在院中,修行了数个周天的吐纳术,这才睁眼起身。
昨天等到衙门人都走了,已经是后半夜了。
天罗司说这事是凡人所为,不归他管,别说是刘润了,就连徐牧也十分诧异,心说这天罗司是怎么了,就连当初临川城那里只是怀疑有人控尸杀人,都派了两名司使去看看。
如今这怪事就发生在京城,而且还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先别管信不信的,来个人瞧瞧也行啊,结果竟然一个人都没来。
真是奇了怪哉。
天色全亮时,白业来了,一进门就瞧见徐牧在院子里打拳,猎猎作响,便站在一旁做起了看客。
待一遍拳打完后,白业十分捧场的鼓起了掌。
徐牧用手背擦了下额头汗水,说了句‘来了。’
白业‘嗯’了一声,环顾四周,好奇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
徐牧没什么好隐瞒的,将昨晚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随后,两人一起进了屋子,三幅棺材大敞四开着,均是人首分离。
白业站在棺材前,分别瞅了眼三具尸体,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徐牧跟了出来,问道:“可是有些害怕了?”
白业‘呵呵’一笑,没说话。
徐牧认为他是默认了。
白业走到大门门槛,坐了下来,“出了这档子事,京城里恐怕没有连线师敢接这桩生意了。”
徐牧走来,坐在他旁边,“或许,衙门会让咱们直接就这么将人埋了。”
白业打趣道:“干这行的本来就没多少,昨晚连死了俩,就更没几个了。”
徐牧不禁笑道:“其实咱们这行,与他们一样,最容易遇到邪乎事,就像之前,我在临川时,连死了好几个伙计,剩下那些几乎都撂挑子不干了。这行本就不好招人,除了真缺钱,谁会干这个。还得是胆子大、百无禁忌才行。”
说完,徐牧转头调侃道:“我看你也不像是缺银子的主?怎么非要干这个呢?”
白业笑道:“那我走?”
徐牧哈哈一笑。
这一上午,没什么事,没尸体进来,也没尸体出去,都到了巳时,屋子里那几位才陆续醒来,无精打采的走到了院子了,往那一杵,什么也不说。
洛禾揉搓着额头,有气无力道:“这一宿,竟是梦见吓人的东西。”
朱上玄脸色难看,心有余悸道:“我也是,总是梦见有个没头的鬼怪在身后追着我跑。”
老海没说话,但从脸色也能看出来,这一觉睡得不好。
另一边,衙门口已经贴上了公文告示,寻一位连线师去义庄给三具尸体缝头,银子是平常的五倍。
银子到是不少,可风险实在太大了。
昨晚的事,如今传得沸沸扬扬。
先后死了两位连线师,剩下那几位连线师,哪还敢去。
这公文告示上,说是寻一个连线师,去缝尸体,可实际上呢?
潜台词就是,可有连线师前来送死?
谁都不傻,谁都想活着,银子是好,但得有命花才行。
告示从早上就贴上了,看的人不少,就是没一个人敢将告示揭下来。
眼看着天就快黑了,街上行人脚步匆匆往家走,守在衙门口的衙役扭了扭腰,心想,得嘞,今个儿这告示没人揭了。
就在此时,由打远处走来一人,站在了告示前,神色淡漠的瞅了一眼,二话不说伸手将告示撕了下来。
那衙役顿时一愣,瞅着对面那女子,问道:“你是连线师?”
这女子相貌平平,背着一个包袱,将手中的告示抬了抬,淡淡道:“连线师田舒,接这活儿了!”
义庄里五人正在院子里吃饭呢,就听得外面有人砰砰砸门。
朱上玄举着馒头去开门,众人就瞧见官差鱼贯而入,分两侧站在了院子里。
白业昨晚没在,一瞧这阵仗,惊讶一声,“嚯!”
最后进来的,是府尹刘润,和一名身着朴素,长得更普通的女子。
两人走到石阶前,便停了下来。
刘润知道规矩,不可与这女子一同进去,目光看向屋内,语气凝重,“田姑娘,那三具尸体就在里面。”
田舒‘嗯’了一声,听不出半点情绪来,可并未迈步,而是瞅向不远处吃饭的五人,问道:“你们之中,谁是徐牧?”
徐牧站起身来,愕然道:“你找我?”
田舒面无表情道:“你跟我进来。”
徐牧惊奇道:“啊?连线师缝尸,还能有外人在呢?”
“规矩也是人定的。”
田舒看向屋内,淡淡道:“我缝尸,你负责捉鬼,咱们两个,各干各的,两不耽误。”
一旁,刘润心说,对哦,本官怎么就没想着让徐牧捉鬼呢?
昨晚第一个连线师死时,根本毫无征兆,哪怕徐牧第一个开的门,都没发现凶手的身影。
在第二个连线师进屋前,刘润还怀疑凶手是义庄里的人,而且徐牧也没想到,能再死一位。
别管这凶手是人是鬼,就算徐牧想捉,也无从下手。
这会儿听见田舒说了这话,徐牧不由得问道:“你怎么知道凶手是鬼?你认识我?”
田舒有些笑意,“你徐牧的大名,在这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么?”
说完,又看向屋内,笑容尽收,淡淡道:“别管这凶手是人是鬼,当下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
田舒笑眯眯看向徐牧,“你不觉得,这凶手三番两次在你义庄你杀人,是在挑衅你么?”
徐牧神色自若,显然不吃这套。
见此,田舒又换了个说辞,“这三具尸体总在这,你说下这些人心里也不踏实,若真有一天,他们当中有人出事儿了呢?”
徐牧眉毛一挑,什么也没说,径直朝屋门口走去。
见此,田舒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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