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洛禾和老海决定留在义庄,徐牧三人切实觉得,身上压力骤减。
洛禾成了账房先生,将整个义庄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众人都觉得,洛禾更像是掌柜的。
老海平日里都留在义庄,负责打扫,若是赶上徐牧三人不在时,有尸体送来,他也会帮着将尸体抬进棺材。
什么事有了第一次后,第二次、第三次就容易接受的多了,老海如今见到尸体还是会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至少不会干呕了。
按徐牧的话说,时间长了,你们都会沉迷于这美妙的气味中的。
结果遭到众人的白眼。
自打当年洛家遭了难,就只有老海和洛禾两人相依为命,平日里两人吃的饭菜,都是由老海负责,味道虽然和食肆里比不了,但只谈家常菜的水准,老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老海留下,也省得徐牧三人总去外面食肆吃饭了,这样可以省下不少银两。
再者说,如今由洛禾管账,徐牧也没有那闲钱去请几人喝酒吃饭了。
众人的关系,一下子从邻居变成了同伴,时间久了,连称呼都变了。
洛禾面对这几人时,不再自称‘奴家’,称呼他人,也都是直呼其名,偶尔会喊徐牧为‘掌柜的’。
至于徐牧三个大男人,还是很客气的称呼洛禾为‘洛姑娘’,插科打诨时,也会叫‘洛账房’。
这天气越来越暖和,除了赶上刮风下雨,众人都会在院子里吃饭。
吃过晚饭,只有白业会离开义庄,回自己家去睡觉。
这天正吃饭呢,徐牧忽然想起一事来。
茶肆无故着火,洛禾后来是去衙门报过官的,可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却仿佛石沉大海,没了音讯,徐牧今日想起来,便提了一嘴,问向洛禾,衙门的人可有再找过她。
洛禾摇摇头,说了句‘没有’,听语气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似乎心里早就预料到,这事终究会不了了之。
白业饭量小,早早就吃完了,神色十分懒散,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好奇问道:“洛姑娘,在京城里,可有谁曾与你结怨么?”
不等洛禾说话,老海忍不住抢先说道:“除了那张家公子,还能有谁与我家小姐有仇怨。”
兵部尚书张砚的儿子,上次来在茶肆,调戏洛禾,徐牧用纸簪操控朱上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以张砚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件事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只不过还没等他查出朱上玄的身份,就被韩九丈把事给压了下去。
事情虽然是暂时平息了,但就怕张家人不死心,找不到行凶者,就把气撒到洛禾头上。
再者说,想找朱上玄,实在有些困难,因为城中根本没人见过这家伙,也都没什么印象,你要是说这人是曾经在街上乞讨的乞丐,没准百姓还知道。
那天朱上玄动手将人打晕后,趁着乱劲儿,就被徐牧拉走了,所以当时看热闹的百姓事后再一想这事,一下子还真难以想出朱上玄的相貌来,就算想起几分样子,也不知此人是谁。
提到这事,朱上玄暂且停下了狼吞虎咽,瞅着众人,诧异道:“火是张家人放的?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朱上玄扭头看向身旁的白业,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火一定是他人放的?怎么就不可能是油灯倒了,自己烧着的呢?”
白业呵呵一笑,“我猜的。”
洛禾欣然一笑,“不管这火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我和老海大难不死,就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徐牧忽然问道:“若这火真是张家人放的,你就想这么算了?”
洛禾轻笑道:“当然不想这么算了,我这不是早就报过官了吗?”
白业嗤笑一声,“洛账房,你怎么糊涂了,这火若真是张家放的,借衙门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查!”
说罢,白业转而看向徐牧,调侃道:“掌柜的,你本事大,不给想想办法?”
徐牧缓缓思量,淡然道:“那我就亲自去问问那张家公子。”
“不可!”
洛禾慌张道:“你切不可为了我的事,以身犯险。”
徐牧露出浅笑,“放心,我有把握。”
白业又插言问道:“若这火真是张家人放的呢?”
洛禾疾呼一声,“徐牧!”
徐牧看向洛禾,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淡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业握起拳,伸出一个大拇指来,然后转头看向神色紧张的洛禾,笑道:“洛账房,人家若是都欺负到头上了,咱可不能一味忍让啊!”
洛禾不置一词,抿着嘴,双手交织在了一起。
徐牧瞅了一圈众人,轻声道:“今晚,我就去一趟张家。”
侍女脸色通红的破门而出,一溜小跑,逃之夭夭。
门内传来男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这种事,在张家早已见怪不怪,但凡是长得还有点姿色的丫鬟,都被自家公子调戏过。
有人第二天就走了,而有的人则选择委曲求全,毕竟张府给的月钱挺多的,不想丢了这差事。
只有一少部分人,乐在其中,并希冀着有朝一日被公子看上,乌鸦变凤凰。
张宗言将烛火吹灭,躺在床上美滋滋的,心里正回味刚刚那柔软的触感呢。
这会儿就感觉一股子凉风吹在了脸上,扭头一瞧,窗户竟然自己开了。
再一看,差点没吓尿了。
窗户外,站着一人!
没等张宗言叫出声来,那人已经进到屋子里了,离近了这才发现,眼前竟然是一个纸人。
只见那纸人伸手粘住了张宗言的手腕,用力一拽,张宗言就感觉自己从床上飞了起来,然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紧跟着就听‘哎呦’一声。
张宗言低头一看,自己身下竟压着一人。
那人冷笑一声,伸出五指扣在了张宗言的头上,说了一句‘摄魂术!’
话音刚落,张宗言身抖如筛糠,直翻白眼,从嘴里流出口水来。
许久之后。
屋子里传出一声呢喃自语,‘还真是你啊!’
又过了没多久,张府忽然着起了大火。
一人将张宗言扛了出来,扔在了街上,衣服被扒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扯着嗓子在街上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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